白閱看了眼身旁的婆婆,臉上頓時升起一片紅暈。他低下頭,仔細編著手中的繩子,手指卻因為害羞而變得笨拙。
婆婆扭頭端詳著白閱的臉頰,眼中流露出慈愛的神色。她拿起桌上的繩子,一邊編繩一邊說道:“其實要我說,白閱和陸綰姑娘是最合適的。陸綰姑娘溫柔善良,做事也會為別人著想,舉止都毫不逾矩,儼然一個大家閨秀。白閱是溫潤如玉的書生氣息,談吐中盡顯滿腹經(jīng)綸。這大家閨秀和白面書生是天作之合,躲都躲不開的緣分?!?p> 婆婆說完話,其余五人便不約而同的笑出聲來。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眼中都藏著了然的神色。
白閱聽到那笑聲,頓時有些窘迫。他抬起頭,沖染墨等人使了個眼色,輕咳一聲說道:“婆婆,這繩子也編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打結(jié)了?”
“啊,對對對!來,我教你們打結(jié)?!逼牌劈c點頭,將手中的繩子舉到面前,好讓他們看得更清楚。
一雙瘦的皮包骨的手擺弄著那繩子,看起來倒是絲毫不笨拙。婆婆三下兩下便將那繩子打好了結(jié),隨后將繩子編好的環(huán)放在手心展示。
陸云休看著那五顏六色的繩子,不由得驚嘆一聲。她照著婆婆的模樣,略顯生疏的將繩子打好了結(jié),隨后開心的戴在手腕上像一個寶貝一般炫耀。
白閱五個人里,就數(shù)染硯手最笨。其他人都已經(jīng)將繩子編好打了結(jié),只有染硯一個人還在低著頭擺弄著那幾根繩線。
染墨扭頭看著笨拙的染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她伸手拿過染硯手上的繩子,隨后低頭將那幾根繩子理好,像個老媽子一般嘟囔:“你這個手也太笨了,就這幾根繩子你都弄不好!就你這個笨模樣,干什么能干好?”
染硯扭頭看著染墨手中的繩子,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委屈:“我是個男人,本就不適合做這種細活。若是論武功,我也絲毫不差吧……”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倒是多了幾分生活許多年的夫妻一般。婆婆看著染墨和染硯,嘴邊帶著笑意,還不忘開他們的玩笑:“你看看,這兩個孩子就是歡喜冤家!平日里打打鬧鬧,可若是要他們分開,怕是都離不開彼此了。白閱,他們跟你和陸綰姑娘可不一樣?!?p> 婆婆末尾還不忘說上白閱幾句,讓白閱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開始變得窘迫。白閱皺起眉頭,只能露出苦笑求饒:“婆婆,您就別再說我和陸綰姑娘了?!?p> “對了,這么多年了,陸綰姑娘可許了人家?”婆婆絲毫不理會白閱,繼續(xù)問道。
“未曾,陸綰整日忙著處理事務(wù),沒有心思想這種事情……”白閱低下頭回答。
白閱說完話,身邊的五個人便齊刷刷的沖白閱投來了異樣的目光。他們知道白閱在找借口,只是這借口恐怕連婆婆都糊弄不了。
“你這話可騙不了我?!逼牌挪[眼看著白閱,似是將白閱看了個明白:“先前你們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了你跟陸綰姑娘之間的情愫。你可別不承認,婆婆我也是過來人,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什么樣的人看不透?”
白閱聽完了話,一時間被噎的想不出什么話來反駁。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急忙喝了一口溫茶,卻又被茶水嗆的劇烈咳嗽起來。
“哎喲,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婆婆見狀,急忙拿起了自己的帕子。她一邊擦著白閱身上的茶漬,一邊不停的嘮叨:“你這個孩子看起來不動聲色,實則就是需要別人照顧。要我說,陸綰姑娘就不錯,你跟她性子相似,也能互相照顧,又有何好畏手畏腳的?”
陸云休扭頭看著一臉慌張的白閱,也忍不住附和道:“對啊對啊,婆婆,白藥師和谷主平日里就形影不離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成了親的夫妻一般。只是他們都將心事藏著,也不跟誰說,我們這些做弟子的看著都心急。”
陸云休說罷,白閱的目光便如刀子一般刺在了她身上。陸云休和白閱對視一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急忙縮起脖子裝作玩弄手上的繩環(huán)。
染墨四人見狀,紛紛低下頭抿起嘴角憋笑。雖然他們的心里都是這么想的,可是敢于將這話說出來的,恐怕也只有陸云休這一個傻瓜。
“陸姑娘說的沒錯,你們兩人的感情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的了,又何必遮遮掩掩的。我這把年紀了,只想著能吃上你跟陸綰姑娘的喜酒,再過幾年我走了,也算是能圓我一個心愿吧?!逼牌趴粗组啠蝗蛔兊糜行└锌?。
白閱聽完婆婆的話,臉色有些為難。他皺起眉頭,抿起嘴沖婆婆微微一笑,小聲說道:“婆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有時候是強求不來的……”
“好!婆婆放心,等演武大會結(jié)束之后,我就把您的話帶給谷主!”陸云休大聲說完話,笑著扭頭看了眼白閱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幸災樂禍。
陸云休此話一出,染墨四人便再也憋不住笑出聲來。染墨趴在桌上,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的右手摳著桌子一角,指尖因為用力都有些泛白。
白閱深吸了一口氣,原本鋒利的眼神都變得無奈。他搖搖頭,瞪了陸云休一眼,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們一行人在編繩婆婆的店里坐了一下午,有說有笑的也漸漸忘了時間。太陽從西邊落下,余暉從門外照射進來,將桌面染的金黃。
白閱抬頭看到那橙紅色夕陽的時候,這才意識到已經(jīng)到了吃完飯的時間。他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隨后沖婆婆笑了笑,開口說道:“婆婆,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p> “啊……”婆婆聞言,臉上有著難掩的失落。她扭頭看了眼窗外,只能點頭應道:“好,你們此去注意安全。對了,都把這繩子戴在手上,可以保你們平安的?!?p> 聽了婆婆的話,染墨等人也乖乖的將繩子戴在了手腕上。婆婆見狀,這才滿意的笑道:“都是聽話的好孩子,等你們回來之后,我再給你們編根祈福的繩子?!?p> “多謝婆婆,我們這就回去了。”白閱站起身子,沖婆婆行了一禮,隨后便帶著五個弟子往門口走去。
出了店門之后,白閱還是有些不舍。他扭回頭,和婆婆對視了許久,這才轉(zhuǎn)身緩步離開。
許是因為白閱見到那婆婆分外的高興,一下午說的話比先前一整天說的都多。這下離開了店里,白閱便又成了一個默不作聲的人,低頭只管走自己的路。
陸云休戀戀不舍的看著越來越遠的編繩店,突然有些不想離開。經(jīng)過了一下午的相處,她也不會再嫌棄這個店面陳舊,更不會覺得那婆婆古怪了。
“師姐,我們回來的時候,還能來店里看一看婆婆嗎?”陸云休輕輕拽了拽染墨的衣袖,小聲問道。
染墨聞言,搖了搖頭回道:“我也不知道,這店是白藥師帶我們來的,你要是實在想來,還是問問白藥師的意見吧?!?p> 陸云休聽到染墨的話,立馬做出一副驚恐的模樣。她搖搖頭,扭頭瞥了眼走在前頭的白閱,擺著手說道:“不行不行,白藥師方才已經(jīng)有了怒意,我可不想再往槍口上撞了!要不……好師姐,你替師妹去問問?”
“我可不去!你不想挨罵就讓我去,我可沒這么傻?!比灸f完話,挑眉幸災樂禍的看了眼陸云休,嘴邊的笑意已經(jīng)隱藏不住。
回到客棧之后,老板娘便滿臉笑意迎了上來。她給白閱安排了一張空出來的桌子,隨后又拿了壺溫茶過來,殷勤的給白閱六人的杯子里都倒?jié)M茶水。
晚上打尖兒的人并沒有中午多,多數(shù)是來住店的,也都不會在店里吃飯。白閱一行人坐在桌邊吃著噴香的飯菜,桌上擺著的依舊是中午點的幾樣。說來奇怪,那燒雞和灌湯包就跟吃不膩似的,吃完這一頓還想再吃下一頓。
“老板娘,又沒有上好的客房,給我們來幾間。”安靜的大廳里冷不丁響起一聲喊叫,嚇得店里的人都打了個激靈。
“有有有!客官啊,這上好的客房可都給您幾位備著呢!”老板娘將那幾人打量一番,隨后快步走到他們面前,又說起了萬年不變的客套話。
陸云休是頂煩這種動不動就大吼大叫的人,尤其是在她專心吃飯的時候,更是擾了她的好興致。
“幾位客官,奴家這就帶幾位去看看房間?!崩习迥镎f完話,微躬身子走在前頭給他們帶路。
“等等?!睅ь^的那個人走到大廳中央便叫停了老板娘,他瞇起眼睛聞了聞那飯菜的香氣,繼續(xù)說道:“這是什么味道,這么香?”
老板娘聞言,急忙站住了腳步。她扭回頭,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這才指著白閱那一桌回答:“是這幾位客官點的菜,這些菜可都是我們店里的招牌,幾位客官若是想吃,我便叫廚子多做些送去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