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達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記巴掌,委屈的瞥一眼,沒好氣道:“說話就說話,你打人干啥!”
“這是咱家清湖!”
李梅紡沖過去,幾年不見,絲毫不見生疏,緊緊地抱住李清湖,仔細的端詳著他的模樣,心疼道:“怎么那么瘦?!?p> 李盛達聽媳婦兒一句話指點迷津,頓時豁然開朗,說怎么看著那么眼熟,現在仔細一看,果真是自家孩子,這還得了,老臉都丟盡了,自家兒子沒認出來。
李清湖沒說話,只是在那里笑,任由母親的手在自己瘦削的臉上撫摸,感受著娘親手掌上堅硬的老繭,雙眼變得有些濕潤,鼻子泛起酸楚。
爹娘與兒子多年未見,心中都有很多話想要問出來,這時龍場里面走出來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高聲喝道:“兩個老不死的,這一天才拉了九車草料,還差一車,眼看都快要天黑了,還在這里偷懶,信不信我打死你們兩個!”
李盛達嚇了一跳,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媳婦,連忙小跑過去抬起木柄,把布帶掛上肩膀。
李梅紡沒什么怨言,笑道:“兒子,你先回家,晚上咱娘倆好好聊一聊。”
“我來我來。”
李清湖直接搶過李盛達的木柄,把布帶掛上自己的肩膀,拉著獨輪車就往龍場里面走。
“這人是誰?”胖乎乎的中年人指著李清湖。
李盛達賠上笑臉道:“我家清湖?!?p> 胖中年人沒有為難,讓他們拉著獨輪車進了龍場。
李梅紡怕李清湖吃虧,在后邊小聲提醒道:“這個人是龍場場主,姓符,和縣領主是親戚,脾氣壞,但是人還好,對他客氣點就沒事?!?p> 李清湖應了一聲,拉著獨輪車到龍廄,把車上的綠草倒在地上,遠處兩只地龍看到綠草,屁顛屁顛小跑過來,低頭啃食。
這兩只地龍都不大,長五米,高三米左右,是兩只凡龍,實力不怎么樣,代步都顯得速度慢。
符生之所以花大代價,弄來兩只地龍,恐怕就只是撐面子。
他們還差一車草,三人幾乎是一路小跑到城外五里遠的地方,割下新鮮的綠草,然后一點點整齊的摞成草垛,再一路小跑拉著獨輪車回到龍場。
一趟下來,李清湖已經是精疲力盡,走回家的時候身體都有些飄忽。
難以想象,爹娘一天下來要來回跑十趟,其中的艱苦,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
在飯桌上,豎著一盞煤油燈,昏黃的火光在六個人臉上搖晃,照出各色的表情。
其他五人都盯著李清湖看,李梅紡話比較多,笑著開口道:“以前你說出去闖一闖,一走就是好幾年。大家都想你,這幾年你去了哪里,給我們講講。”
李盛達沉得住氣,拿起筷子揮舞道:“先吃飯?!?p> 桌上菜不少,兩大盤炒臘肉,其他都是素食,但是香氣撲鼻,可見吳曉鴛和吳曉鴦為了這頓飯,下了不小的功夫。
面對一桌子平常難得的菜肴,都沒怎么動筷子。
幾年沒見,心里都有很多話想說,每個人都有很多疑問,恨不得一股腦全問出來。
李清湖坐在那里,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昏暗的屋子,開口道:“怎么不住那邊的大院子,搬到這邊來了?”
“領主說了,那邊大院子是租的,到期了。這邊也挺好,附近鄉(xiāng)親都認識,日子熱鬧點?!崩蠲芳徯拇螅Φ?。
“街上那些店鋪呢?”
“不談這個,吃飯?!崩蠲芳徲行擂危雷拥紫绿吡死钍⑦_一腳。
李盛達訕訕道:“咱家日子現在還可以的,你回來了,比什么都強,來,咱們干一杯?!?p> 果然,沒有實力,什么都守不住。
家人沒說什么,但是符生把所有東西硬生生奪走了,李清云上門去討說法,還被打斷了腿,差點落下個殘廢。
符生不是人,難道他不知道,他這個領主的位子,是誰送給他的?
李清湖面色冷峻,手中捏著的筷子嘎嘎作響。
“爹,娘,今天這個活,明天就別去了?!?p> “我和你爹一個月能掙兩個金幣呢,不去怪可惜的?!?p> 李清湖冷酷道:“我說不去就不能去!從今天起,符生就是我的仇敵,他遲早要死在我手里!”
李梅紡嚇了一大跳,就要跳起來捂住李清湖的嘴巴,“你可小聲點,這話不能亂說,別讓外人聽到了。”
李清湖今天看到的一切,真是讓他氣到要冒煙。
李清云看弟弟那氣憤的樣子,當初他就是氣不過,到領主府討說法,才被打得快要成為殘疾,弟弟剛回家,如果腦子一熱,跑過去找事,會被活生生打死。在這個地方,沒人能替他們說理。
他把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低聲喝道:“你給我老實點!咱家你排老二,這種事情,輪得到你出頭?等我腿傷好了,我有辦法治一治那個惡霸?!?p> 他能有什么辦法,無非是召集幾個信得過的兄弟,給領主府使一使絆子,根本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李清湖是真的氣的沒胃口,擺擺手道:“你們吃,我回去睡覺了。”
家里一直給他留著一個房間,床鋪整潔,看樣子是時常整理打掃的。
李梅紡臉上滿是苦澀,跟李盛達低聲叮囑道:“明天盯著他點,別讓他干出傻事?!?p> 他們心里都有愧疚,之前家里突然有那么大的產業(yè),都是李清湖空手弄來的,完完整整的交到他們手上,結果李清湖出去闖蕩幾年,回來的時候,什么都沒了。
他們沒守住家里的產業(yè),他們無能,只能忍氣吞聲。
李清云被打斷了腿,都不敢聲張,只能默默地在被窩里流眼淚。
吳曉鴛和吳曉鴦感受到飯桌上氣氛凝重,都低著頭默默吃飯,不敢多說話。
李梅紡一邊吃飯,一邊唉聲嘆氣。李盛達則是坐得筆直,眼睛發(fā)愣,安穩(wěn)過日子大半輩子,碰上這么大的事,他也想不出辦法。
李清云在大碗的喝酒,他現在仍然很氣,但更多的是氣自己無能為力,氣自己是個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