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處理
“無憂,你且先住手!”
謝朗說話的聲音并不大,卻清晰地傳了過來,傳到了葉無憂的耳中。
葉無憂下意識地朝那逃跑的官兵望去,卻見他一直在不停往前跑,對謝朗的話似乎毫無反應(yīng)。
是傳音入密?據(jù)說這是一門極高深的功夫,只有內(nèi)功深厚無比者才能用,很少有人能夠使出來。葉無憂也只是聽母親說過,卻沒想到,今日竟是謝朗讓她見識到了。
急匆匆說出這句話的謝朗,他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從村子里奔了出來,幾個縱躍之后,就攔在了那官兵的身后。
“這位小兄弟,你先不要跑,一會兒,我同你一起去府衙?!?p> 謝朗微微笑著,對那個看到他突然出現(xiàn),被嚇得快要昏過去的官兵說道。
葉無憂也從后面走了過來,皺著眉頭問謝朗:“為何不殺他?”
謝朗一指點住了官兵的穴道,然后朝葉無憂走來:“孩子,咱們換個地方再說話?!?p> 這是有什么,不能被旁人聽到的話嗎?
葉無憂跟著謝朗的腳步走去,跟著他,一路卻是走到了那架馬車前。
這是什么意思?葉無憂狐疑地看著謝朗。
謝朗沖她微微一笑:“無憂,你先上車,咱們?nèi)ゴ遄永镌僬f?!?p> 把那個官兵點穴后扔在路上,他們坐馬車離開?
這倒是個有意思的主意,葉無憂心里想著,聽從謝朗的示意上了馬車。
謝朗趕著馬車往村子的方向而去,不長的一段路,很快,他就把馬車驅(qū)趕到了村子里。馬車一路向北走,最終停在了謝云清所處的那戶人家的門前。
葉無憂從窗戶中看到馬車停留的地方,心道,謝朗這是要去把謝云清接過來嗎?
哦,也難怪,畢竟他傷重昏迷,謝朗肯定舍不得把他一個人留下的。
果然,謝朗停下馬車之后,便轉(zhuǎn)過頭,掀起車簾對葉無憂道:“無憂,我去把云清帶過來,你稍等片刻?!?p> 葉無憂歪過頭去不看他,卻也沒有說出反對的話。
謝朗已經(jīng)覺得葉無憂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了,見她如此模樣,他便只當(dāng)她是默認(rèn)。
跟葉無憂說完話之后,謝朗從馬車上跳下來,跳到了地上。
他往老婦人的家中走去。
謝云清的傷口方才他已經(jīng)處理好了。雖然他身上的血看著嚇人,又是一副傷重昏迷的模樣,但他武功擺在這里,幾個只會點粗淺功夫的官兵并未對他造成太過嚴(yán)重的傷害。
其實謝云清只是因為中了迷藥才昏倒的,身上的血也大都是其他人的,他只是受了幾處皮外傷,也只有右腿一處,傷的重了一些而已。
謝朗方才已經(jīng)用內(nèi)力幫助謝云清逼出了他體內(nèi)的迷藥,在他察覺到有人跑出村子,追出去的時候,謝云清已經(jīng)清醒了。
謝云清醒來之后不讓老婦人再照顧他,反而催她去看她臥床昏迷的兒子。老婦人拗不過謝云清的請求,只好去了。
因此,謝朗回來時,謝云清正獨自半躺在床上,收拾著那些裝著傷藥的瓶瓶罐罐。
看到謝朗進來,謝云清還有些蒼白虛弱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父親!”
謝朗走到謝云清跟前:“云清,此地不宜久留,我準(zhǔn)備送你和無憂離開,你穿好鞋,咱們出去?!?p> 一邊說,謝朗已經(jīng)走上前來,開始將傷藥重新放回包袱,和金銀細(xì)軟等物打包在一起。
謝云清也知道,他們現(xiàn)在殺了那么多官兵,是不能等在這里坐以待斃的。
人倒真是很奇怪的一種生靈。
因為無極山莊是聯(lián)結(jié)朝廷和武林的紐帶,謝朗和他的母親婁夫人婁玉,一直都對朝廷尊敬有加。連帶著,謝云清也在他們那里,學(xué)到了要謹(jǐn)遵朝廷法度,不像其他江湖人一般濫殺。所以葉無憂出手就要了四個官兵性命的時候,謝云清才如此驚駭。
然而,就在方才,官兵來圍攻中了迷藥的他,那個把迷藥放在水中騙他喝下去藥堂伙計,還在后面企圖偷襲。
為了自保,謝云清不得不出手殺了人。他殺了兩個人,被鮮血濺了滿臉,還在門前跟另外三個人殊死搏斗。
命懸一刻之時,他心里想的,只有活下來,只?;钕聛?。所有的那些教養(yǎng)、那些堅持、那些底線,似乎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什么官,什么民呢?生死攸關(guān)之際,敵人的森森刀光就在眼前閃爍,當(dāng)意識都開始逐漸模糊時,心中剩下的想法,就只有一個,也只剩一個了。那就是——你死我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較量,出手的時候,還顧得上對方是不是官兵,是不是代表朝廷嗎?更何況,他們雖然披著“官”身份,卻是在屠戮無辜。自己心中一直無比崇拜的父親,也殺了那么多的人呢。
謝朗打包好了那個小包袱,然后彎腰拿起謝云清的鞋,就要幫他穿上。
謝云清不由有些尷尬,連忙道:“爹,我自己穿吧!”
謝朗無奈地笑笑:“你現(xiàn)在腿上有傷,行動不便,怎么自己穿?你小時候爹又不是沒有幫你穿過衣服,有什么不自在的。時間緊迫,還是先離開再說,就不要再關(guān)注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了?!?p> 一邊說著,謝朗給謝云清穿好了鞋履。
謝云清右腿被深深砍了一刀,行動有些不便。謝朗出去拿了一柄官兵用的長刀的刀鞘,給謝云清拄著,讓他暫時當(dāng)做拐杖用。
那個老婦人的兒子,雖然癱瘓又重病,但所幸竟然還沒死,老婦人正握著兒子的手暗暗垂淚。
聽到謝朗回來的動靜,老婦人擦干眼淚出來看時,他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走了。
謝云清滿懷歉意地看著老婦人:“老婆婆,真的很對不起,因為我一次偶然的投宿,卻給你們和整個村子都帶來如此大的災(zāi)難。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p> 老婦人抹著眼睛道:“小公子你請不要這么說。你是為了幫我兒找大夫才被官兵發(fā)現(xiàn)的,要說對不起,也是我們對不起你,對不起全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