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巖將車開到了玉石廠的附近,在周圍轉(zhuǎn)了一會后,將車一個僻靜的地方,隨即將車的靠背向后弄了一下,直接睡了過去。
至于回去后怎么交差,周巖已經(jīng)想好了,玉雕白菜幾乎家家都能做,再攤上命案,沒有廠子愿意承認是自家的也很正常。
只是他忘記了,早知道查不出來,唐黎為什么要讓他來做?
就這樣,周巖在車內(nèi)一覺睡到了下午五點,醒來后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回去應該沒什么問題,便直接開車回到了調(diào)查局。
原本周巖停下車后打算出去吃頓飯,誰知自己前腳剛走出調(diào)查局門口,就被等在門口的唐黎逮了個正著。
周巖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看著唐黎。
“組長你快要嚇死我了,走路都沒聲的?!?p> 唐黎面色平靜,她看過周巖開出去的車了,輪胎上很多泥濘,表面上是去過玉石廠了。
但……玉石廠用原石加工,不免廢渣多,怎么沒見他輪胎上沾了碎石頭?
“查到了?哪家的?”
她面不改色。
“沒什么希望,這個玉白菜我問過了,可以說是個玉石廠都能做,因為這寓意很好,所以這幾年玉白菜的產(chǎn)量很高?!?p> 聽到周巖這樣說,唐黎的心中一緊,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
物證組是不會撒謊的,物檢報告上寫的很清楚,這是上好的和田玉,而且是一整塊,這樣的玉料,那些玉石廠的老板怎么會看不出來?
唐黎并沒有當面對周巖進行質(zhì)疑,只是點點頭,回到辦公廳。
看著桌上的玉白菜,唐黎突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半分鐘之后,女人纖細的手指敲擊著鍵盤,試圖從系統(tǒng)里找到,哪怕一點點,關(guān)于周巖的資料。
周巖,男,25歲,畢業(yè)于安城調(diào)查員學院,第118屆學員。
118。
簡短又干凈。
干凈得好像……這個人從未存在于這個世界,干凈得已經(jīng)不真實了。
三步并作兩步,兩分鐘后唐黎推開了檔案室大門,隨后悄悄關(guān)上,打著手電筒向里面走去。
刑偵案件卷宗、民事案件卷宗、安城調(diào)查員資料。
找到了!
黑暗中,順著手電筒一點點的光亮,唐黎的手指劃過一個又一個牛皮紙檔案,終于,緊挨著自己的檔案后面的——周巖!
一圈,兩圈,白色的線圈被卷下來時,她的手指有些顫抖。
自己在做什么?懷疑內(nèi)部人員么?荒唐!
不過,纖細的手指還是將白色A4紙拿了出來,唐黎瞇著眼睛一點一點向下看去,好像沒膽子的小姑娘看鬼片那般。
唐黎不害怕面對什么,只是有些難受。
果然——空白。
一片荒蕪,就像個玩笑,白紙——沒有黑字,和諧又諷刺!
本身已經(jīng)被唐黎關(guān)上的檔案室大門,此時悄悄地透出一點光亮,一個修長的身影一步一步走進來。
當檔案室大門再次關(guān)上時,原本放在鐵柜里面的一沓沓卷宗,好像少了些什么。
手電筒四處晃著,唐黎踏著黑色皮鞋,眼睛里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殺氣。
剛才……是有人嗎?
……
夜色朦朧、車水馬龍。
在這座城市里,唐黎一個人就可以面對一切,盡管她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家里,唐黎帶著一身疲憊,這是她接案子以來第一次回家。
只是她皺眉愣在了玄關(guān)處。
仔細看過去,一個看起來還算整潔、完好的卷宗赫然出現(xiàn)在面前的鞋柜中央。
怎么回事?唐黎記得,自己向來沒有將卷宗帶回到家里來的習慣。
那?
面對震驚和忐忑,強烈的好奇心和職業(yè)的敏銳迫使她顧不上那么多,當即將卷宗打開。
卷宗的內(nèi)容是關(guān)于一場作家抄襲的事件。
時間發(fā)生在兩年前,當時的被告一共有三人。
他們當中,有兩名是作者,外加一名出版書策劃編輯。
是非曲折,里面的記錄并不詳細。
只知道,這場官司最后的結(jié)果是:由于證據(jù)不夠充分,三位被告無罪釋放。
卷宗是如何出現(xiàn)在自家的?
唐黎意識到,在某個暗處,有一雙眼睛正將目光死死地聚集在她的身上。
是那個每一次都按時給自己打電話的匿名者嗎?
冥冥之中,唐黎感覺自己所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對方的牽引和掌控中。
他的目的究竟是何為?
再看看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卷宗,唐黎懷疑,對方目前的想法無非是希望讓自己對當年的抄襲事件有個新的認識。
看向原告簽字按下手印的那一欄,唐黎陷入沉思。
通常情況下,否認卷宗記錄的人,往往是在整場官司里面,最不服氣的那人。
對于法院最后的判決,很明顯,最不服氣的人當屬原告。
也就是說…這個在暗中給自己提供信息的人很可能就是原告?陳森?
所以,唐黎懷疑,原告、匿名電話者、兇手和送卷宗的都是同一人。
那人讓卷宗落到自己的手上,并不是為了幫助自己,他的目的僅僅是希望自己能夠看在“死者該死”的份上,原諒或者從輕處理他的行為。
怎么可能?每一件事都是一碼歸一碼,不管當年具體的真相是什么,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執(zhí)行他自認為的“私法?!?p> 突然,手機響了。
“回調(diào)查局吧,結(jié)束了?!?p> “你到底是誰?”
“你又是誰?唐調(diào)查員……呵?!?p> 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的人,唐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何嘗不是?
熟悉的聲音,熟悉地說完后直接掛電話的行為。
匿名者再次出現(xiàn)。
摩托車被啟動,唐黎正了正扶手,夜空中,只留下一陣急促又喧囂的機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