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時,軍中比武繼續(xù)進行,軍中司馬依次點名,唯獨點到張離時,卻無人應答,細數(shù)人數(shù),發(fā)現(xiàn)確實少了張離,便向點將臺上觀戰(zhàn)的眾位將軍如實回報。
洪天賜一聽張離沒來,不禁大感詫異,喚來蔣鳴,讓他到營中去尋張離過來,蔣鳴領(lǐng)命而去。
蔣鳴帶人來到營房沒尋著張離,卻看到倒在屋內(nèi),滿身是傷的韓武,不由得嚇了一跳,忙命人將韓武扶起,卻見他氣息微弱,昏迷不醒,施救半天,韓武這才慢慢醒轉(zhuǎn),卻還是神情委頓,蔣鳴急問道:“發(fā)生了何事?誰傷的你?張離人呢?”
韓武含糊道:“……于……吉……”
“可是張寶帳下的都尉于吉?”
韓武勉強點了點頭,便即又暈了過去。
蔣鳴還待再問,卻發(fā)現(xiàn)韓武又昏死過去,叫了兩聲,韓武全無反應,無奈之下,只得留下兩人,照顧韓武,自己則帶人去于吉營里興師問罪。
一路上,蔣鳴早將于吉祖上八輩罵了個遍,心中暗道:“好你個于吉,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把我營中士卒打成如此模樣,分明是沒把我蔣鳴放在眼里,此事,我定不能與你干休。”。
……
一進營門,就看到一個血人綁在行刑柱上,上前細看方認出是張離,當即大怒,喝令守營兵士將張離放下,可兵士得了于吉將令,不敢私自放人,又不敢得罪蔣鳴,便只是一個勁與蔣鳴推諉扯皮。
蔣鳴不由大怒,當即便要讓人強行放下張離,可話到嘴邊,卻又忍住,心中暗想:“我若如此簡單,便把張離救下,回去見了洪將軍,也不免被這于吉搪塞,我何不引洪將軍親自來此,見著張離慘狀,那于吉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這才方消我心中惡氣,”
想到此處,蔣鳴便不再堅持,留下兩人守住張離,自己徑直折返校場。
此時校場之中,比武已然開始,蔣鳴快步跑上臺去,將事情一五一十報與洪天賜知曉,更是把張離慘狀細說于洪天賜知道。
洪天賜聽后當即大怒,喝問道:“于吉何在?”
排在眾將末位的于吉聽主將喚他,忙上前一步道:“末將在?!?p> 洪天賜回身冷冷看著他,突然從身前案幾上抽出配劍,咬牙喝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在營里對我的親兵用私刑,你說你該當何罪?”
剛才蔣鳴向洪天賜回報時,于吉在旁也都聽得清楚,心里自然明白是何事,此時自然打死也不會承認,對張離用刑泄得是私憤,當即回道:“啟稟將軍,此人在軍中鼓動軍中士卒飲酒,末將昨天將其抓住,押往軍牢,豈料此人竟以武抗法,末將出于無奈,只有將他暫綁回營中?!?p> 洪天賜正欲再問,這時旁邊副將張寶卻突然哼了一聲說道:“于都尉本為巡營官,有人違反軍紀,用刑有何不可,本將以為,于都尉非但無罪,執(zhí)法如山,反而有功?!?p> 張寶本就對洪天賜心存怨恨,可又對洪天賜沒有辦法,他知這張離與洪天賜親厚,即使傷不到洪天賜,用他身邊之人惡心一下他也是好的,再者,這于吉本來就是他的心腹,于情于理也要把他救下。
于是便裝模做樣向于吉問道:“于都尉,此人在軍中飲酒,又武力抗法,不知該當何罪?”
于吉一聽哪還不知張寶是在為其開脫,當下回道:“當斬”。
洪天賜斜眼看了一眼張寶,知道此人對自己一直心存怨恨,有此一說,只是為了用張離報復自己,可是兩人唱著雙簧,咬死了張離在營中飲酒,違返軍紀在先,自己卻也不好明目張膽,在眾將面前徇私。
終將怒氣壓下,回身對眾將說道:“張離此子天生神力,武藝出眾,堪可一用,如今正是大王用人之際,本將軍覺得他死罪可免,眾位將軍以為如何?”
眾將也都看出此中端倪,這是正副二位將軍在用此事斗法,洪天賜的態(tài)度再明顯不過,就是要保下這張離,眾人雖不知這張離與主將是何關(guān)系,但大多是跟隨洪天賜的老人,哪能不明就理,忙都躬身附和道:“將軍所言極是。”
洪天賜不等張寶開口反駁,馬上又接口道:“既如此,張離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不過如今已被于都尉用過刑了,也當是懲戒過了,再罰他半年餉錢,以儆效尤,如此眾位以為如何?”
眾將齊聲回道:“將軍執(zhí)法如山,如此甚好?!睆垖毬犜诙?,鼻子都快氣歪了,卻也知自己軍中勢力遠不夠和洪天賜扳手腕的,當下冷哼一聲,起身憤憤而去。
張寶一走了之,最尷尬的卻是于吉,在原地走不得,留不得,不知如何是好,這時洪天賜卻對他冷聲說道:“于都尉,還不回營把人放了,還要我親自去不成?”
于吉聽后如逢大赦,趕忙行了一禮,就急急忙忙回營放人去了。
洪天賜向蔣鳴招招手,蔣鳴快步上前,洪天賜向他耳語道:“你也隨他去,把張離安排在衙署后院內(nèi)養(yǎng)傷,看著他,別再在放人的時候動什么手腳,待比武結(jié)束,我便回去?!笔Y鳴聽后,躬身領(lǐng)命而去。
……
蔣鳴跟著于吉去他營中接張離,于吉一進營門,便指著刑柱上的張離,大聲對兵士喊道:“快快把人放下。”
營內(nèi)軍士聽得他下令哪敢耽誤,上去三個人,七手八腳把已不成人樣的張離從行刑柱上解下,蔣鳴快步上前,推開幾人,伸手在張離脈博上探了探,雖然微弱,卻還沒死,敢忙吩咐手下兵士,用門板抬著張離,送往將軍衙署,自己瞇眼看著于吉哼道:“于都尉真是好大的威風,心都操到蔣某營里了。”
于吉干笑道:“蔣營官切莫動怒,實在是職責在身,迫不得已,還望蔣營官見諒?!?p> 蔣鳴見他打起官腔,心中更怒,哼了一聲道:“如此說來,倒是蔣某御下不嚴,給于都尉添了麻煩?”
“……豈敢,豈敢,蔣營官言重了?!?p> “哼,今日于都尉的恩情,蔣某記下了,日后必當加倍奉還?!闭f罷,再也不看于吉,快步向洪天賜衙署折返。
于吉手下兵士見蔣鳴走遠,這才說道:“將軍,這蔣鳴可不是好相與的,日后可得小心他報復……”
于吉氣急敗壞說道:“我又怎得不知,還用得著你說,他姓蔣的背靠洪將軍這棵大樹,日后想拿捏我,還不是輕而易舉。”
“……那將軍你看,昨日一起抓回來,關(guān)在營里的那幾人該如何處理?”
“……還關(guān)著呢?”
“……沒將軍的軍令,小的們哪敢放人?”
“……還嫌老子不夠煩是吧?趕緊一起放了,省得那姓蔣的回過味來,再回來找老子麻煩?!?p> “……是是,小人這就去……”說罷當即快步跑向營內(nèi)放人,生怕再多呆個一時半刻,自家將軍便將邪火,發(fā)到自己身上。
于吉獨自站在營門外,眉頭緊鎖,想到以后,日日得防著蔣鳴,心中便是一陣發(fā)愁,又想到今日之事,雖被張寶幫著遮掩過去,卻難保洪天賜不會記恨于心,洪天賜是三軍之主,想拿捏他一個小小都尉,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一想到自己日后在軍中的日子如履薄冰,便不由得嘆了口氣,低吟道:“還得怎生想個法子,遠離這是非之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