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王術向眾將問道:“信陽王退兵可是真的?可派人查實?”
張寶閃身而出,回稟道:“確是已退兵了,今早便已不再圍城,據(jù)出城的探子回報,向四門追出二十余里查探,均未發(fā)現(xiàn)信陽王大軍蹤跡,一路之上,遺下兵器輜重無數(shù),想是退兵匆忙,丟棄的?!?p> 王術聽了大喜,對著洪天賜道:“半年來多虧了洪將軍,洪將軍真乃孤的肱骨之臣。”
洪天賜行了一禮,淡然道:“此乃末將份內之事,大王過譽了。”
張寶這時又接口說道:“信陽王匆忙退兵,證明傳言他軍中斷糧之事不假,定然軍心不穩(wěn),大王可令洪將軍趁勢追擊信陽王,定可大獲全勝,洪將軍能爭善戰(zhàn),必可趁此收復失地?!?p> 王術聽言頗為意動,看向洪天賜,洪天賜跨出一步,回稟道:“大王,此事萬萬不可,信陽王大軍突然退兵,事有蹊蹺,需防其中有詐。”
王術還未開口,張寶便冷笑道:“洪將軍如此推脫,莫不是軍傳言果有其事?洪將軍是想保存實力,心中懷著別樣的心思?”
洪天賜聽了大怒,轉頭怒視張寶,正欲張口辯駁,卻聽王術又說道:“洪將軍,既然前方探子回報,已然說這信陽王一路之上丟棄輜重,想來退兵之事也不會有假,你挾大勝之余威,追擊信陽王逃寇,定然可獲全功?!?p> 洪天賜趕忙勸誡道:“大王,軍中能戰(zhàn)之士,現(xiàn)只剩區(qū)區(qū)萬余,如此貿然出擊,萬一誤中了埋伏,折損進去,我濮源就再無可戰(zhàn)之軍,到時悔之晚矣啊,大王……”
張寶一聲冷笑,在旁冷哼打斷道:“洪將軍如此推三阻四,不肯出兵,難道你與那信陽王早已暗通曲款,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不成?”
張寶之言句句誅心,王術聽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再加上宮內張夫人每日不斷在耳邊挑撥,濮源被圍之時,還尚能隱忍不發(fā),此時得知信陽王大軍已退,心中沒了顧慮,又恢復了多疑的本性,而今洪天賜又對出兵追擊信陽王一事百般推托,心中不由對張寶之言更信了幾分,當下不禁大怒,拍案而起,向洪天賜喝令道:“此事孤已意決,不必再說,洪將軍,你即刻回營點齊人馬,追擊信陽王,以收復我汾陽全境?!闭f罷拂袖而去。
殿中眾臣見王術惱怒而走,也都一哄而散,張寶對著還呆立殿中的洪天賜陰陽怪氣的說道:“大王令洪將軍即刻出兵追擊,洪將軍當早做準備,末將這里恭祝將軍旗開得勝,建這不世之功”說罷哈哈大笑,轉身也出了大殿。
洪天賜久久呆立殿中,最終長嘆了一聲,虎目含淚悵然道:“洪某死不足惜,只是累了這萬余將士?!眳s也知王命難違,向著王座跪下,拜了三拜。起身離開大殿,回奔軍營而去。
……
洪天賜回轉軍中,急令升帳點將,眾將分列兩側,洪天賜疲憊開口說道:“信陽王大軍已退,大王命我等追擊,各位將軍速速點齊本部人馬,與本將軍一道追擊信陽王大軍,收復我汾陽全境?!北妼⒐眍I命。洪天賜又言道:“此戰(zhàn)關乎我濮源生死存亡,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凡我汾陽將士,須以死戰(zhàn)之心,報效吾王,以身殉國者,吾王必以國士待之,畏戰(zhàn)不前者,以軍法論處,各位將軍,洪某在這里拜托眾位了?!闭f著向眾將拱手行了一禮。
眾將見狀,趕忙躬身,齊聲道:“敢不為將軍效死命。”洪天賜揮揮手,眾將依次退下,各回營中向本部傳令去了。
洪天賜待眾將退去,這才在將椅之上頹然坐下,一旁張離見了,開口問道:“師傅覺得此次追擊不妥?”
洪天賜黯然道:“豈止是不妥,信陽王大軍退的如此蹊蹺,此中定是有詐,可大王心意已決,王命難違?!睆堧x正想開口,洪天賜卻對他擺擺手道:“為師知道你想說什么,不必再勸我,既然我已決定為大王盡忠,自不會更改。”張離抿了抿嘴唇,也不再多言,心想既然師傅已然決定,自己自當跟隨師傅。
……
三軍飽餐戰(zhàn)飯之后,洪天賜一聲令下,大軍齊動,直出北門,追擊已退走的信陽王。
大軍一路疾奔,未遇任何信陽王軍隊抵抗,直行到出城二十里之后,洪天賜眼看前面地勢險要,勒令全軍停下,傳令斥候,到前方打探。
不多時,斥候回報前方發(fā)現(xiàn)了信陽王的人馬,人數(shù)只有數(shù)千,洪天賜猶豫不定,手下眾將聽聞敵軍只有數(shù)千,均請令出戰(zhàn),洪天賜一想,王術讓自己追擊信陽王,若如此猶豫不前,與信陽王未有一戰(zhàn),王術心中難免對自己更要猜忌,當下催動大軍,全軍掩殺。
卻說這信陽王聽說洪天賜帶大軍追來,心中狂喜,早已布好伏兵只等著洪天賜殺來,又放出數(shù)千老弱兵士作餌,等著他進入包圍圈內。
洪天賜全軍殺到,數(shù)千老弱兵士稍作抵抗,便即一哄而散,洪天賜大軍在其后掩殺,這數(shù)千兵士被戮者無數(shù),正當洪天賜大軍殺得興起,卻聽得前方林中傳出三聲炮響,四面八方瞬間樹起信陽王的大旗,洪天賜暗道不好,卻已進了信陽王的包圍圈內,一時喊殺聲震天。
洪天賜率著大軍,在包圍圈內左沖右突,直激戰(zhàn)了兩個時辰,卻始終無法殺出重圍,眼見手下兵士越戰(zhàn)越少,手下剩下的幾名將領,均勸他棄軍而走,洪天賜慘然道:“主將無能,累死三軍,我怎忍心棄眾多袍澤于不顧,自己獨活,今日要死,也要與眾兄弟戰(zhàn)死在一處?!闭f罷引軍再戰(zhàn),卻不防遠處一支暗箭射來,從洪天賜后心之處穿胸而過,卻是大雍朝第一殺人利器,“透骨錐”。
此箭是裝在車弩之上激發(fā),三五個壯漢方能拉動弩弦,箭頭用純銀打造,最是鋒利無比,因射入人體內都是穿骨而過,故此得名。
洪天賜中箭之后,一聲悶哼,就此伏在馬上不動,張離不由大急,喊了兩聲不見洪天賜回應,不敢再離他左右,護著洪天賜向外沖殺,此時張離手中“血色”,如今確已名符其實,刀身已被人血染成暗紅之色。張離眼看大軍已被分割包圍,想要整軍而退已是不可能了,只得讓親兵護住洪天賜,跟在自己身后,保著洪天賜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