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五條毒龍被除的這百年間,葉榆澤邊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給我們這些神祇便清閑了些,閑來無事,洪赤大仙和神慶便說來葉榆澤找我敘舊。每次說來找我敘舊,那還不是想念我這徒兒做的菜了。
洪赤大仙每日就與姜之前輩下下棋,說到這下棋,那老頑童總是悔棋,才落幾顆子便說道,“差矣差矣,老夫老眼昏花了,看錯(cuò)了,應(yīng)該下這里?!苯拜呏恍π?,點(diǎn)頭默許,可到最后,洪赤大仙還不是輸了。有時(shí)兩人還會(huì)切磋切磋釣魚技法,姜之前輩用的是彎鉤,洪赤大仙用的是直鉤,但是到晚來的時(shí)候卻是洪赤大仙盆滿缽載了。
姜之前輩問道,“洪赤大仙,為何你這用的直鉤還掉上如此多魚,其中奧妙,還想請教請教?!?p> 他只道,“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p> 我嗤之以鼻,那還不是悄悄看到了師傅在直鉤上抹了點(diǎn)什么東西,然后心有成竹地一笑,一捊胡須,將魚竿給甩出去了。
洪赤大仙倒是不用我招呼,但是神慶此番來,看他愁容不展的,有些憂心忡忡,我詢問他怎的,他只說,沒什么沒什么,一切好得很,我從小就與他生活在一起,自然是知道神慶有什么欺瞞著我們,看神慶的言語神情,我猜測神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特地從撫仙海跑來葉榆澤,便是想要躲躲得清閑。
元起很是歡迎神慶他們前來,他說神慶來看望我就應(yīng)該多陪陪他,走走看看,釋兒就應(yīng)該好好休息幾日,不用再為夫下廚了,為夫也是需要個(gè)十天半個(gè)月好好消消食了。
我關(guān)切地問元起,“夫君,那你餓了怎么辦,一日三餐那也是要吃的啊,我天天陪著神慶,你可不要吃醋哦,嘻嘻?!?p> 元起笑道:“不、不會(huì)的。”
果不其然,幾天之后六皇子星冶就“大駕光臨”了葉榆澤,那時(shí)候我正和神慶在玉幾島上播種,我播子、他引水。正才開始呢,神慶似乎聽到了什么風(fēng)吹草動(dòng),便抱恙往屋子里跑,這不是我曾經(jīng)經(jīng)常用的借口么?
一會(huì)又見他飛了出來,左右環(huán)視一圈,一頭扎進(jìn)水中,我看得很是驚奇的,整個(gè)一連串的過程,毫不拖泥帶水,我連罵神慶想偷懶。
過了片刻,那六皇子就腳踩祥云從天而降,錦衣玉行,好久不見這稀罕客。他東張西望一會(huì),問我道:“神慶在哪?那蠢龍?jiān)谀模俊?p> 我拿著小木耒連忙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沒有來著過,六皇子今日怎么來了?”
他落了地,狡黠一笑,打量我兩眼,“小孔雀,聽聞你幾十年前和木神成親了啊?!?p> 又不著痕跡輕捏一下我的下巴,“好可惜呢,早知當(dāng)日就應(yīng)該把你納成小妾了,回想你那在瀑布之下洗澡沐浴身軀,皮膚光潔,腰肢盈盈一握,水流從你的細(xì)頸流下鎖骨,又流在......”
我忙后退一步,打斷了他在那自顧自的意淫,“你這只流氓狐,風(fēng)流成性,口出戲言,小心哪日惹得桃花債上門把你給閹了。”
他面色上卻不惱,那桃花眼一鉤,還輕咂嘴道,“真是可惜可惜......”
低頭看看我手中地木耒,“怎么、嫁給了木神還要養(yǎng)花種地啊,這木神也太不憐香惜玉了,現(xiàn)在仙界都流傳著‘喝水要喝靈渠,嫁人要嫁元起’,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啊?!?p> “這春天到了,我只是播幾顆種而已,不過是點(diǎn)興趣愛好罷了,我夫君對我可好了,一心一意的,不像你這花狐貍,今天勾搭這個(gè),明天調(diào)戲那個(gè)?!?p> “那是你沒看到我專情的一面罷了,自詡幾分風(fēng)流,哪能看作是花心?”
又道,“罷了罷了,我今日來,是有要事要做的?!?p> 他看了看水面,道:“你別以為你從撫仙海逃來葉榆澤就能躲得過我,躲在水底干什么,等我往水里倒點(diǎn)毒藥給你在下面嘗嘗嗎,還不快給我出來!”
水底?我這一想神慶不是不能入深水的啊,幸好也應(yīng)在淺灘處。一聲水開咆哮而出,蛟龍從湖中躍起來,“你真是個(gè)潑皮無賴,我怕你了不成,這大老遠(yuǎn)你都能給我找來。”
神慶目光凌冽,“我真?zhèn)€的前世燒了你的斷頭香?!?p> 兩人又開始一番打斗,每次相見都是拳腳相加,出口十言,一言好話都沒有,真真是一對冤家了。
我上前勸架,星冶卻不小心將我的項(xiàng)鏈墜子給從頸間扯走了,他伸手瞧瞧道,“我還以為是什么串子,原來是顆鮫珠。”說完后扔還給了我,又開始和神慶廝打起來。
我看著手里邊的這顆珠子,在陽光照耀下粼粼閃光,傳言說,鮫人泣淚成珠,只不過也是從書上聽說的。原來醒來后,帶在身邊那么多年的這東西,便就是鮫珠。
我看也拉不住他們,連忙把洪赤大仙給叫了來,原來因?yàn)樗愠鲂且迸c神慶一段什么勞什子緣分的事情,神慶覺得是件奇恥大辱的事,不知用了什么怪異法子,就去將星冶的三魂六魄偷了一魄,聽聞?wù)f沒了愛欲,他猜想那星冶和他之間便不可能再發(fā)生什么了。
事在人為,人定勝天,他才不相信這亂七八糟的什么姻緣,所以才做了這魯莽之決定。這星冶也是從撫仙海一路追到了葉榆澤,揚(yáng)言說要將神慶剮成十八大塊,才能解他的心頭大恨。
這只是這一小場鬧劇罷了,洪赤大仙當(dāng)了和事佬,最終讓神慶歸還了星冶那一魄,兩人還約定了天涯各執(zhí)一方,老死不相往來,這一出后,星冶也終于達(dá)成了目的,消停了下來。
打完架后,星冶又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的,還笑道:“小孔雀,祝你和木神早生貴子啊,到時(shí)候記得來請我喝滿月酒啊?!?p> “那你和神慶還不得從天黑打到天亮啊,應(yīng)該提前準(zhǔn)備張網(wǎng)把你們給隔開了?!?p> 他大笑一聲,便踩著浮云揚(yáng)長而去了。
星冶走后,我看神慶還是不大高興,不知是心中堵著一口悶氣還是怎么,反正也不多言。
晚上我們又像從前那般坐在屋頂上,他仰望著星空說道,“做人好煩,做神仙更煩,好希望挖個(gè)洞把自己藏起來,這樣就誰都找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