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關(guān)在囚車上的那些壯漢,個個都身型魁梧,凡人模樣,袒露著上半身,衣不附體,十個有九個身上都有遍布了疤痕,眼神空洞,好似一潭死水,不禁讓我倒抽一口氣。
大爺一看就是個話嘮模樣的人,跟我解釋著,男鮫人身形體壯、力氣大、干活極好、是普通凡人的幾倍,鮫人販子們大肆抓捕鮫人,把他們帶到奴隸市場上賣出去。
我不禁愕然,何時這鮫人也變成奴隸到處販賣了。我在伏天上山只聽師傅們講過鮫人人首魚尾,面相與凡人一樣,壽命與仙妖差不多,是人類的十倍乃至更多。男鮫人驍勇善戰(zhàn),力量大,靈敏度和速度出眾,是水中的戰(zhàn)斗能手,女鮫人相貌美麗,聲音優(yōu)美,會織鮫綃。還有部分美人鮫,會利用甜美的歌聲和美麗的外表欺騙凡人,將其拖入水中咬死。
倒是從來都沒聽過鮫人當(dāng)商品買賣,我估摸著各族都分著三六九等吧,這凡人中還不是有奴隸,但是看到這些鮫奴會讓人心下一寒,這渾身的傷疤、這空洞的眼神。
不知誰將我推了一把,我步履蹣跚地?fù)淞顺鋈ィ桓^載到了這列馬車前,我顫巍巍地爬了起來,掃掃身上的灰塵。
我抬起頭來,和一個臉上有個巨大刀疤的男鮫人四目相對,那一眼,仿佛時間戛然而止,他的那右臉豐神俊朗,如刀削的一般,鼻梁挺直,眼神深邃,其他的奴隸都是目色灰灰,而他的眼神中似乎有光,可偏偏那右臉上一道疤痕穿眼而過,讓人看起來幾分猙獰,我不禁感概沒有那道傷疤該多好,應(yīng)該會驚為天人吧。
電光火石,突然一個海螺從他身上掉出囚車,摔在地上,我彎腰下去撿,追上馬車想要還給他,“你的海螺掉了,我......”追了上去,奈何還是慢了一拍,他雙手拉住木欄焦慮地望向我,人潮擁簇,將我排擠開來,我追不上他在的那輛那囚車了,只能遙遙望著它遠(yuǎn)去,我問著別人,那囚車要送去哪去,他們說這些鮫人奴隸要送到碼頭上販賣,我摸著這個半個手掌大的海螺,若有所思,聽聞別人指的方向走去。
我這個路癡好不容易找到碼頭了,青石路上有些斑斑駁駁的沙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隨而又被風(fēng)吹散。那些鮫人奴隸被帶到高臺上,雙手雙腳皆被鐵鏈鎖住,販子們吆喝著他們走上臺給下面的人展示,接而進(jìn)行拍賣,價高者得之。
我擠到前面去四處張望,一個鮫人奴隸跛著一只腳,應(yīng)該是受傷了,走得拖拖沓沓,被那一臉橫肉的販子看見了,立馬上前抽了一鞭子,它釀釀蹌蹌地差點撲倒。
“格老子的,受點小傷還走不動了啊,給我裝什么裝?”
那鮫人回頭恨了他一眼,目光凌厲。
又是一鞭子抽下去,背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條深深的血痕,那鮫人卻是一聲不吭,我不由倒吸一口氣。
臺下的眾人紛紛笑道:“你這奴隸行不行啊、這出一百個貝幣我都不會買的?!?p> 那販子一幅油膩的嘴臉,使勁捶捶那鮫人的肩膀,剛剛那兇神惡煞的模樣又變成笑意相迎,“各位老爺,看看這身板、可是很結(jié)實的,只是不知道這牲畜什么時候把腳給崴了,買回去養(yǎng)上幾天、自然就好了,那臟活、苦力活都能干的,顧忌到這牲畜帶著傷......”
他大聲吼著,“二百五十個貝幣起拍,各位老爺們可好好瞧瞧、好好看看了,這是今日最便宜的畜牲了。”
我突然覺得在人世間還會有人的嘴臉會如此難看。
左一個雜碎、又一個畜牲的,何時鮫人便成這樣低賤下流的物種了,明明壽命比普通凡人還長,卻還被這小小的凡人們欺負(fù)到頭上的,心中一陣難受。這和在伏天山中學(xué)到的大相徑庭,親眼所見才知道。
臺下的人一陣喧囂的喊價加價,我圍著這圓臺走著,觀察剛剛那個半臉刀疤的男鮫人在不在,那圓臺旁的高樓上是些上流的買家,他們時不時看看下面有好的“貨”了,便出高價買下來,我走向囚車那邊,有些鮫人奴隸泡在了水缸中,時不時擺動下巨大的魚尾,那些看管的販子不讓我接近,他們?nèi)硕鄤荼?,我也只能繞回拍賣的臺子那邊去,好在最后我發(fā)現(xiàn)了剛剛的那個鮫人還在。
看了一會,那鮫人也被帶上臺了,他低垂著頭顱,雙手雙腳上是沉重的鐵鏈,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發(fā)達(dá)、塊塊分明,足足比那販子高出一個頭來,我心中不知是何種滋味。
那鮫人販子大笑道,“各位老爺們可看好了,這畜牲可是我們今天最好的貨了、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他的,但各位老爺不用怕,這畜牲可聽話了,被我們管教了好幾頓了,我們打包票,買回去是不可能逃跑的,他能干的活是普通鮫人的三倍,不吃不喝都行,瞧瞧這體格、至少能再用個你祖孫三代都不愁?!?p> 他將頭緩緩地抬起,抬下的人看到他臉上那條觸目驚心的傷疤,不禁議論紛紛。
販子聽見后忙忙說道,“各位老爺們,別看這畜牲有張刀疤臉,買回去絕對不會讓你后悔的,最重要的是啊,這畜牲知道海里面哪里有珊瑚寶貝,你可以把他放下去給你找寶貝,一定能賺得你盆滿缽滿?!?p> 下邊的人質(zhì)疑道:“真的假的啊,若是真的能下水找寶貝,那你還將他賣了干嘛?”
販子解釋道:“嘿嘿、各位老爺有所不知了,這下海找寶貝,要和那水下的怪獸打斗一番,自然會折損這畜牲的壽命,這一個月只去一次,那我還等得了嗎?”
聽著他們滔滔不絕地說著,我看著那鮫人,猜不出他在想著什么,似乎一切的談話都置若罔聞,他沒有像前面賣出去那些鮫奴一樣,還會掙扎一番、滿眼里面全是充滿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