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在門口周旋半天,岳翎也真的累了,岳林殷勤的引著岳翎到了自己的院子,也真怪不得岳靜姐妹眼紅,這榕月閣的確風景優(yōu)美,一條長廊與主院相連,一幢二層小樓雕梁畫棟,院中假山水塘遙相呼應,幽靜卻又雅致,連岳翎看了都兩眼放光。岳林看著岳翎舒緩的神色,也不忘為自己邀上一功:“翎兒,這院子可還喜歡?”岳翎也是見好就收,點點頭:“謝謝”。
岳林見岳翎終于不像剛才一般抵觸,也是開心的不得了:“不謝,不謝,進去看看吧,這院里還沒人,過會為父就給你親自挑選幾個過來”。岳翎看了他一眼,道:“不用這么費心,一會我自己挑就行。”岳林也忙說道:“好好好。”岳林引著岳翎上上下下逛了個遍,便讓岳翎休息,等著晚上的接風宴,岳林匆匆而去,岳翎卻是懶洋洋的靠在軟榻上,細絲棉線的軟墊就是舒服,雪棋端來了洗好的葡萄,岳翎就慢悠悠的一個一個揪著放進嘴里。雪舞立在一旁,緘默不語,許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岳翎開口道:“你們覺得這院子怎么樣?”
雪棋率先答道:“依奴婢看,還不錯,聽說這是岳府最好的院子,這相爺卯足了勁討好小姐,也真下血本?!痹吏崞沉怂谎郏瑩u了搖頭,又問向一旁的雪舞,雪舞也不含糊,一板一眼的回道:“房是好房,就是擺著的瓷器古畫都是贗品”。岳翎贊許的點點頭,無奈的說道:“雪棋,學著點?!毖┢逋铝送律囝^,岳翎卻放下了手里的葡萄,伸手撈過一個青瓷花瓶,顛了顛,“這是有人欺我不識貨呢?!闭泻粞┪鑳扇松锨埃蕉f了幾句話,兩人皆點了點頭,再看岳翎狡黠的神色,便知肯定又有人要倒霉了。
岳翎美美的睡了一下午,醒來時已經(jīng)夕陽西下,一邊洗漱一邊聽著雪棋眉飛色舞的講著秦苑下午如何的一哭二鬧三上吊,表演的繪聲繪色,連岳翎都被逗笑了,看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雪棋,岳翎問道:“當真這么好笑?”雪棋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眼淚,重重的點了點頭:“小姐,你是沒看到,相爺聽見她的話,臉氣成了豬肝色,而且秦夫人要尋死,本想會有人攔著,但是誰知壓根就沒人理她?!痹吏崮托牡穆犙┢逯v完,這些日子,她將雪棋的變化看在眼里,以前的她無論何時都是小心翼翼,而自從隨自己回了云家,膽子也越來越大,也像自己一樣有了幾分人氣。
“既然她的戲演的這么好,那不如我們在幫幫她?!痹吏崾嵯赐戤吰鹕?,羅袖清掃,一個花瓶應聲落地,隨后接二連三的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院門守著的小廝頻頻張望,皆不知這新回來的大小姐又怎么了。不多時就見雪棋“慌里慌張”的跑了出來,在一個小廝耳邊說了幾句,小廝神色一緊轉(zhuǎn)身離去,雪棋見任務完成,也拍拍手得意的回去了。
這一邊,岳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撫住了秦氏幾人,正頭疼,就見一個小廝跑了進來,還差點撞翻一個凳子,頓時氣上心頭,罵道:“混賬東西,著急什么,還嫌家里不夠亂么?”被罵的小廝心里也是委屈,誰讓有事的是大小姐呢,上午門口的一出下馬威,府里誰人不知,再一看老爺?shù)膽B(tài)度,自是知道眼下誰的事才要緊,所以他怎么敢怠慢:“老爺,是,是大小姐那出事了,大小姐的丫鬟說下午大小姐醒了,發(fā)了好大的脾氣,砸了很多東西,讓您趕緊去看看?!币宦犛质窃吏崮怯惺?,岳林也是覺得頭大,這一天從她回來,就沒消停過,他都懷疑自己是接了女兒還是請了尊大佛啊。饒是不情愿,可是也得去,果然又一幫人呼啦啦的跑到了榕月閣,一進門就是滿地的瓷器片,而正主岳翎坐在椅子上悠悠的喝茶,見到來人也未起身行禮,岳林也不敢惱,只得上前坐下問道:“翎兒,這又怎么了?誰又惹著你了?”岳翎還未答話,哭的雙眼紅腫的秦苑也假惺惺的上前道:“大小姐,您心里不悅,說出來自有老爺給你出氣,摔東西干嘛,這再傷著可怎么辦?!痹捓锸菫樵吏嶂?,話外卻全是岳翎無理取鬧的意思。岳翎看著秦苑臉上一閃而過的心虛,就知道這假瓷器的事肯定跟她脫不了干系,“不干嘛,太安靜了,摔了聽響”。
岳翎說的輕松,岳林卻覺得“肉疼”,心里想著:小祖宗,你是聽響了,碎的都是銀子啊。秦苑被懟了,也就不自討沒趣了,去到一邊默默的不說話了。岳林把話接了過去:“翎兒可是不喜歡這些東西?你說你喜歡什么,爹給你置辦去,直到你開心為止?!?p> “不用了,我雖不在意這些,但是煩請岳相,秦姨娘,不想放就別放,沒必要拿假的糊弄我,看著礙眼?!痹吏嵴f的淡定,秦苑聽到膽戰(zhàn)心驚,果然露陷了,岳林則是一拍桌子:“秦氏怎么回事?”岳林突然發(fā)火,驚得屋中眾人一個抖索,秦苑忙跪下解釋道:“老爺,我真的不知道,許是,許是負責的奴才,不上心,真的不是我。”看著她哭的聲淚俱下,岳林也心軟了,語氣也緩了下來,對著岳福吩咐道:“去,把負責的奴才痛打二十大板扔出府去。”岳福領(lǐng)命下去,臨走前看了岳翎一眼,岳翎也不懼,一臉坦然與之對視,那模樣仿佛在說“你看不慣我,可又干不掉我,你能奈我何”,岳福自從清屏寺后山一別,總覺得岳翎陰陽怪氣的,加上今天一回來就攪得府中雞犬不寧,心中也是憂慮萬分,可是再看看岳林討好的樣子,到嘴邊的話也只能咽下去,沒有多說,岳福認命的去辦事了。
岳翎見岳林的處罰避重就輕,也沒繼續(xù)不依不饒,畢竟來日方長,現(xiàn)下逼得太緊反而對自己不利,便也裝作順從的模樣,語氣也乖巧了不少:“謝謝父親,給您添麻煩了。”本來岳林還因為這接二連三的事鬧得心煩,聽見這一聲“父親”頓時心花怒放,隱約還有點激動的不知所措:“不麻煩不麻煩,奴才該打,翎兒還有什么不適盡管說”。
“沒了,謝謝父親?!彪m然不是爹爹,但是比起岳相聽起來還是順耳多了,岳林吩咐人收拾了殘片,便屁顛屁顛的去準備晚宴了,眾人也肯定不會留下來多呆,生怕惹得岳翎一個不痛快,轉(zhuǎn)眼二十板子就上身。人呼啦啦的又都走了,一時間熱鬧的小院又安靜了下來。
雪棋給岳翎捶著腿,一臉崇拜道:“小姐這一招欲擒故縱用的妙啊,”岳翎的神色依舊沒有什么波動,反而諷刺的說道:“只不過仗著某人還有那么點愧疚罷了,新鮮勁過了,就沒用了?!?p> 晚上有小廝來請岳翎去赴接風宴,果然一進門,就見岳靜伏在一個老婦人的腿上,不知說著什么,逗得她開懷大笑。岳翎對這老夫人也不陌生,畢竟同為孫子、孫女,她和岳翔在出色,也都不討她喜歡。見她進來,岳林熱情的招呼:“翎兒,過來坐”。岳翎也沒客氣,走上前去,微微行禮:“見過父親,祖母”。果然聽見岳翎的聲音,岳老夫人的神色沉了下來,動動手示意岳靜坐回去,岳靜起身丟給岳翎一個得意的眼神,便回了自己的位子。岳老夫人見岳翎對岳靜的挑釁置若罔聞,便操著一口喑啞的嗓音道:“翎丫頭,回來了”。
岳翎輕聲道:“是”??丛览戏蛉丝粗矍耙灰u紅衣,白紗覆面的岳翎,眉眼平和,長大了的岳翎越看越像云離,只是那眼神可比云離凌厲多了。整整一天她雖沒有出松壽院,卻也知岳翎把府里攪了個天翻地覆,頓時也是沒什么好氣:“回來了,就安分點,不要把鄉(xiāng)野習氣帶到相府來,平白讓人家笑話,不要像你娘一樣,粗魯?shù)目梢?,還摔東西,有沒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了”。岳老夫人的話讓在座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連岳林也趕緊打圓場:“娘,翎兒還小,您別······”,岳老夫人一看岳林要幫岳翎說話,頓時一瞪眼,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敲:“怎么了,我這個老婆子年紀大了,說話沒人聽了,她做錯事還說不得了”。
岳翎看在她已年老的份上,本不想計較,但云離是她的例外,岳翎抬眸,看了一眼岳老夫人,余光掃過一旁幸災樂禍的幾人,淡淡的開口道:“我摔了東西是沒錯,但是敢問祖母,一堆假的不摔,難道要擺著等別人看相府的笑話么?還是說父親為官清廉,家里只能放假的來充數(shù)么?”
岳老夫人顯然沒有料到會被岳翎反將一軍,而且秦氏也沒跟她說,那些東西是真是假,自己興師問罪不成反而陷入了被動,傳出去還不得說她偏心,想通了便不滿的瞪了秦氏一眼,也不再作聲。但是岳翎可沒打算結(jié)束,“還有麻煩祖母,以后說我就是說我,不要帶上我的母親,我母親再有不是,她也是護國大將軍的妹妹,云國公的嫡女,而且嫁到岳府,生兒育女,無過但也有功,如今也是斯人已逝,死者為大,活著的人還是嘴上留德吧”。岳翎不留情面的一番話,差點懟的岳老夫人一口氣上不來,說不過岳翎,就指著岳林撒氣:“你看看,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接回來的女兒······”,本是接風宴,卻鬧了個半紅臉,一頓飯吃的也是很不愉快,尤其是岳翎取下面紗,對著那一臉斑駁的痕跡,眾人也是食難下咽。岳翎卻是沒有理會她們的反應,一個人吃的不亦樂乎,吃完拍拍屁股走人。當晚,岳翎便得了話,可以在榕月閣自己置辦一個小廚房,美其名曰怕岳翎傷心,其實只是其他人吃不下飯而已。岳翎沒在意,倒是雪棋有些憤憤不平:“小姐,欺人太甚了她們,還說親疏有別,怎么舅老爺一家就沒這么多事呢?!痹吏峥戳怂谎郏创揭恍Γ骸斑@些人怎么配和舅舅一家相提并論”。有了自己的小廚房,岳翎正大光明的把混進岳府的藥靈和煞靈弄到了身邊,藥靈負責做飯,而煞靈負責守衛(wèi),全員到齊,岳府的大戲也正式的被岳翎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