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和好如初不太難
尾隨而至的肖煜一進門就看到在灶前忙忙碌碌的岳翎,那熟練的樣子怎么看都跟岳翎的身份不相匹配。察覺到他進來,岳翎也沒有抬頭,她也實在不知如何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畢竟服軟認錯這事她真的不擅長,只能繼續(xù)做著手里的活。一陣沉寂,終究還是肖煜妥了協(xié),先開了口:“丫頭,你怎么都不理我?”岳翎聽著這委屈巴巴的語氣,切菜的手一頓,肖煜那么心氣傲的人,能先低頭已實屬不易,何況此事的確是自己有錯在先,便也就坡下驢,語氣輕松道:“我在想該叫你煜王殿下,還是煜師兄好呢。”肖煜湊到了岳翎面前:“就像你跟銘軒說的,開心就好,不過呢,這兩個哪個我都不想聽,我想聽你叫我名字。”聞言,岳翎抬頭上下打量了肖煜一番,看到他嘴角狡黠的笑,低低的說了句:“無聊”,嘴角卻是不自覺的笑了。兩個人終于和好了,一旁添柴的雪棋都暗暗舒了口氣,合著那幾天岳翎心情不好,不是因為和肖世子見面,而是跟這七皇子吵架了啊,不過什么時候的事,她和雪舞天天跟著岳翎,怎么都不知道呢,雖然她家小姐一直說她跟肖煜不熟,可是雪棋怎么看,都覺得這兩個人可是熟得很呢。
肖煜斜倚在廚房的門框邊,抱著胳膊靜靜的看著岳翎,不一會兒,點起灶火的廚房就有了油煙味,肖煜皺了皺鼻子。岳翎也聽說肖煜有潔癖,素日里嬌貴的很,別說油煙了,怕是連廚房都沒進過,便說道:“你又幫不了忙,出去和他們坐著吧?!毙れ蠀s是沒動,反而走了進去,站在岳翎身邊道:“本王今天也感受一下人間煙火氣。”岳翎已經(jīng)習慣了他這種吊兒郎當?shù)臉幼?,也就由著他在旁邊搗亂,恰好自己也有事想不明白,所以一邊切菜一邊慢慢的問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了?!?p> “嗯”肖煜輕哼一聲,“什么時候知道的?”岳翎的語氣依舊平淡,仿佛早已經(jīng)知道他的回答,沒有一絲驚訝,“你回去之前,師父托人從西臨捎信來說,他新收了個徒弟,還是個小師妹,不日回京,托我看顧你一二,信中并未言明你的身份,但那一段回京且和我有交集的人,我查來查去,也只有你了,所以我便猜到,師父讓我照看的小師妹就是你。”肖煜難得認認真真的回答,岳翎也聽得認真,“那為何以前,我從未見過你們來過?”見岳翎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肖煜心道,原來這個小丫頭也沒有那么話少?!斑@個啊,我不知,以前我們每年都會上山幾次,但是大概五年前吧,師父卻傳信來說,最近不要上山,說要閉關(guān),后來師父便去了西臨游歷,也是最近才得見,而且他們兩個今天才得知,自己多了一個小師妹,西臨那個倒霉蛋還不知道呢”,岳翎聽著肖煜的話,五年前,那不正好是自己來這里的日子,那時候剛剛經(jīng)歷了劫后余生的岳翎,格外的稚嫩敏感,終日夢魘,還怕見人,多虧天書道長的細心照顧,開導(dǎo),才讓她逐漸走出恐懼。岳翎沒想到,師門相見晚的背后竟是自己的緣故,想到天書道長默默為自己做的,岳翎的內(nèi)心溫暖又感激。
看著陷入深思的岳翎,肖煜擺擺手:“想什么呢?”看著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臉,岳翎一時語塞:“沒,沒什么”,看慣了她云淡風輕的樣子,肖煜還是第一次見岳翎有些慌亂,默默的一笑,卻不復(fù)以前玩世不恭的模樣,仔細看去,那笑可是寵溺的很。“所以你一次次的幫我,都是因為師父的囑托么?”岳翎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想問這句話,心里第一次有點忐忑不安,如果放在幾個月前,肖煜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是,可是現(xiàn)在他不確定了,他想回答不是,卻又怕岳翎繼續(xù)問下去,但內(nèi)心又很堅定的不想回答是,“嗯,丫頭,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是師父說,不要告訴你,說你太要強,不喜歡別人插手你的事,還說以后等他來跟你解釋”,思來想去,肖煜也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巧妙的避開了岳翎的問題,岳翎沒有聽到答案,倒也沒深究,只是應(yīng)了句:“哦”,肖煜見岳翎放棄了追問,暗自慶幸,再看岳翎熟練的搭配著各種菜肴,貌似無意的開口道:“丫頭,其實,其實以后你不用什么事都自己來的,我,墨師兄,柳銘軒,當然風澈就算了,但我們都可以幫你的,所以以后你不要自己那么辛苦了”,這大概是有史以來肖煜第一次把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岳翎翻炒著鍋里的菜,腦子里卻全是肖煜的話,原來有人說會跟自己站在一起,是這樣的,“好”,岳翎終是沒有拒絕,肖煜聽了嘴角泛起一個大大的微笑,正給岳翎打下手的雪棋看的一愣,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見肖煜笑得這么燦爛吧,不得不說,在她家小姐面前的煜王殿下,就像換了性子一般,難不成······雪棋在心里大膽的猜了個七七八八,想著回去是不是該跟雪舞分享一下······
夕陽西下,倦鳥歸家,岳翎忙活了許久,當然還有肖煜時不時的添亂,不管怎樣,飯菜終是上了桌,仔細一看,這明明就是全雞宴嘛,竹筍雞,醉雞,雞絲木耳······這樣安排也怪不得岳翎,誰讓天書道人就好這一口呢。柳銘軒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也是震驚不已,畢竟他的認知里,岳翎身為丞相千金,應(yīng)該比他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還要金貴的很,所以縱是事實擺在眼前,他也很難相信這飄香的飯菜,出自一個官家小姐之手:“小翎兒,這是你做的?你爹怎么會舍得你學這些······”,話沒說完,墨無麒不動聲色的懟了他一下,肖煜也沖他搖了搖頭,柳銘軒也意識到了什么,拍了拍嘴,表示閉嘴。天書道長看著幾人的模樣,出來打了個圓場,幾人便圍桌而坐,肖煜拎出了帶來的美酒,逐一斟滿。只是岳翎忘了,早晨出門匆忙,也怕在岳府露餡,所以就頂著那張“臉”出了門,來了之后,先是一堆師兄,后來又忙著做飯,倒把這茬忘了。想了想還是留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便起身離了席。
身后傳來柳銘軒的求饒聲“我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肖煜和墨無麒在“收拾”說錯話的柳銘軒了,岳翎莞爾一笑,離開去了自己的住所。岳翎離開墨無麒和柳銘軒不明所以,肖煜心知肚明,畢竟早就見識過了,天書道長也自顧自悠哉游哉的吃著,還不停的感嘆岳翎的手藝又進步了。聽到關(guān)門聲,幾人轉(zhuǎn)身看去,柳銘軒剛進嘴的雞腿成功掉了出來,墨無麒看了眼肖煜,眼神詢問道:“不是受傷了嗎?”肖煜聳聳肩,表示我沒說過,不知道別問我。
岳翎洗去了臉上做出的“燒傷”痕跡,畢竟如果真的頂著那張臉,云家人就算了,可是這幾個公子哥還真不一定能吃的下飯。這是墨無麒兩人第一次見岳翎的真容,不驚訝才怪,柳銘軒更是好奇的上前打量:“嘖嘖嘖,這么漂亮的小師妹,師父你從哪撿回來的?!绷戃幾炖镎f出的話永遠都是別有風味,“早就聽聞丞相娶了當年有北涼第一美人的云離為妻,只可惜我出生的晚,未能一睹芳容,如今看見小師妹,才知果然名不虛傳啊”,柳銘軒的話匣子一打開就關(guān)不上,肖煜一把拽過黏在岳翎身邊的柳銘軒,好心提醒:“菜要涼了”。天書道長看著重新落座的岳翎,也是欣慰:“這才對嘛,小翎兒,早就跟你說啦,過去的就過去了,還得向前看啊,他到底是你的父親······”。
“我沒有父親”,果然提起岳林,岳翎就像炸了毛的刺猬,天書道長這句話勸了無數(shù)遍,奈何岳翎每次都堅決的可以,“好吧,我也說錯話了,自罰一杯?!笨粗鞎篱L一臉搞怪,幾個人都無奈搖頭。席間頂屬柳銘軒活潑,生動的詮釋了他神算的本色,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談天說地,氣氛也很愉快。許是生辰齊聚太過高興,天書道長忍不住多喝了幾杯,肖煜帶來的酒后勁足,一會功夫便醉的不省人事,幾個人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回去睡覺。肖煜幾個人還好,便坐在院子里,擺上些瓜果,聊起了天,當然多數(shù)時間還是柳銘軒在巴拉巴拉的說著,而其他三個人默默的聽著,只有肖煜時而打趣幾句。
“小翎兒,過幾天下山你隨我去洛邑山莊玩幾天怎么樣?我家就我自己,很無聊的,你這么漂亮又有一手好廚藝,我娘肯定很喜歡你”柳銘軒突然問道,未等岳翎答話,肖煜瞥了他一眼:“你這么話多,丫頭去了,不得被你煩死?”柳銘軒白了他一眼,依舊滿懷期待的望著岳翎。其實肖煜聽到柳銘軒的那句話,脫口而出就想阻止,什么叫她娘會喜歡岳翎,怎么都覺得怪怪的。墨無麒看著啞口無言的柳銘軒,再看看突然正經(jīng)了的肖煜,了然的一笑,沒有說話。
岳翎看著柳銘軒的樣子,還真不忍心說拒絕的話,只能先應(yīng)下了:“好啊,聽說洛邑山莊可是北涼首富呢,能去做客,是我的榮幸?!绷戃幰娫吏岽饝?yīng)了,得意的沖著肖煜吐了吐舌頭:“小師妹答應(yīng)了,略、略、略”。有了柳銘軒這個活寶,幾個人的聊天氣氛分外活躍,不知不覺夜已經(jīng)深了,柳銘軒接連打著呵欠,幾人便各自回屋休息,還好天書道人雖“窮”,這房子倒是夠住。但剛一進門的岳翎,卻是覺出了不對勁,臉色驀地沉了下去,心口隱隱傳來的疼痛,讓她的困意一掃而光。這蝕顏蠱早不發(fā)作晚不發(fā)作,偏偏挑了這么個時候。卻又怕驚擾了其他人,連雪棋都沒叫,岳翎不敢耽擱忙坐下調(diào)息片刻,期待能壓制一下。不多時,額間又冒出了細汗,注定是一個無眠的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