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陷入了沉默,這個對手,是讓他們所有人都聞風(fēng)喪膽的一支。
即使他們不怕死,可也知道,跟瓦哈達(dá)人作戰(zhàn),除了送死,沒有任何意義。
吳庸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沒爆發(fā)出來,依然冷峻的觀察著。
他其實并不是真要這些人想辦法。
只是經(jīng)過了這么久的改制和重訓(xùn),這支隊伍無論精氣神都已經(jīng)完全今非昔比,強于以往百倍。
他今日是要借機考察一下這到底是一只什么樣的隊伍。
可直到今天吳庸才發(fā)現(xiàn),這支隊伍就算已經(jīng)紀(jì)律嚴(yán)明,身體素質(zhì)強于以往,忠誠與自己這個統(tǒng)領(lǐng),依然不能真的算作一支勁旅。
因為他們不能算作真正的戰(zhàn)士。
他們,至今還不明白,戰(zhàn)士最重要的是勇氣,是無視一切的氣魄,是無論生死都只向前沖的雷厲風(fēng)行。
也正是因為蕭然缺這些,吳庸至今都沒有提升他,甚至一度很想讓他滾,在吳庸心里,他根本連一個戰(zhàn)士都算不上。
可眼下這些將領(lǐng)的態(tài)度,讓吳庸失望至極,這里,哪有一個真正的戰(zhàn)士。
他很疑惑,系統(tǒng)為什么居然將蕭然,石敬、夏侯玄列入良將。
當(dāng)然,除了蕭然,石敬和夏侯玄的表現(xiàn)倒也未必算是很差。
夏侯玄像是陷入了躊躇中,在打與不打之間很掙扎。
石敬急的滿臉通紅,似乎急著想說什么,可他目光不停的打探著蕭然。
吳庸知道蕭然是他岳丈,他并不想讓蕭然覺得自己違背他。
因為在石敬還什么都不是的時候,蕭然還依然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
“你怎么看?”
吳庸繞過這一群人,直問在這群將領(lǐng)里只算基層的小小千夫長楊志鴻。
楊志鴻立刻站起站,慨然答到
“太子殿下要我攻,我死攻。
太子殿下令我守,我死守。
太子令我撤,我毫不猶豫的撤?!?p> “那你的意思呢,覺得如何是好。”
吳庸只接著考他。
楊志鴻怔了片刻,才又鼓起勇氣道。
“國仇家恨,不管他戎人來多少、來的是誰,我都只想將他們的頭全給砍下來?!?p> 他這一番慷慨陳詞,讓蕭然臉色大變,在他看來,這明顯拂逆自己剛才的話,簡直就是打自己臉。
“你知道你為什么還只是個千夫長嗎?
楊志鴻?”
他忽然厲聲質(zhì)問楊志鴻道。
楊志鴻聽出他的惱怒,一臉疑惑的看向他,并沒弄清他為何突然如此。
“因為你無腦!
做任何事不要只懂得使用一身蠻力,要先看清楚到底面對的是什么樣的情形。”
蕭然咬牙啟齒道。
楊志鴻臉色驟變,正想回懟,吳庸卻面無表情的令他先坐下。
他只能暫時先忍著,只和蕭然怒目相視。
“我以為,非戰(zhàn)不可。
戎人這次即使又是沖著越來的,但到了我們這里,看到我們這里的景象,難道會空著手走嗎?
還是我們要搞堅壁清野?
讓這數(shù)萬流民好不容易有了些財富和安身之所,就立刻又要陷入妻離子散,財盡人亡?
蕭副使說的沒錯,太子殿下您也確實該和智王說聲,看他們那里是否能夠增援我們,畢竟我們確實難算哈瓦達(dá)人對手。
但即便智王不支援,我們亦要有我們的作戰(zhàn)之略,畢竟我們總不能直接逃離吧?
只有區(qū)區(qū)的五百里,以那些人的速度,來這里不會超過三天,就算逃,我們也未必能逃出生天?!?p> 忽然一人忍不住站出來,飄然說道,他一身書生之氣,吳庸本還只以為是這里的一個文官而已。
但等他起身時稍加注意,才從肩章上看出來,這居然也是一個武將。
他這番話說的不僅得體,而且?guī)缀跽l也不得罪,但還是堅持了自己的原則,就是要戰(zhàn),算得上有勇有謀。
吳庸不禁立刻大為欣賞
“你叫什么?”
吳庸先問道。
“小將是統(tǒng)帥麾下指揮使——陌離!”
他這番又是說的小心翼翼,有些拍馬嫌疑,但也可以只視為恭敬。
吳庸只覺得有些好笑,卻也只讓他先坐下,將目光又轉(zhuǎn)回蕭然。
“蕭左副使,勞煩可否給我找只毛筆?”
蕭然一楞,雖不明白為什么他這時要一只毛筆,但生性恭敬,老實的他還是立刻就出去找了。
不消片刻,就將一只算是不錯的狼毫毛筆給吳庸獻(xiàn)上。
吳庸將這筆放在手中把玩一會,甚至還在指間轉(zhuǎn)了轉(zhuǎn),才露出笑容出聲贊道
“不錯!”
蕭然面露笑容,也有些得意。
吳庸卻又將毛筆遞回他手中。
“這個你拿著,我還有件事要勞煩你。”
吳庸說著,又從自己桌上隨手捏起一個核桃也遞給他。
“勞煩用毛筆把這個剝開?!?p> 蕭然的笑容頓時凍在臉上,他即使再愚笨卻也明白,吳庸絕非真想吃核桃,也根本不可能是要他表演毛筆開核桃。
“我有罪,還請統(tǒng)帥明示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他忙不迭的磕頭求饒,不過還是有些不服氣,嘴里說著有罪,卻問自己做錯了什么。
吳庸將臉上的笑容頓時全部收起,一臉冷酷的問道
“蕭左副使,我問你。
毛筆是用來干什么的?”
“寫字?。俊?p> 蕭然抬起頭,愕然答到。
“那我們呢,我們這些人守在這里是干什么的?”
吳庸再度追問道。
“我們這些人大概不是來替百姓消滅他們吃不完的食物的吧?
也不是在這邊界頤養(yǎng)天年的吧?”
蕭然一愣,說不出話來。
“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那請問,該用在哪一時?
是拔腿就跑的那一時嗎?
百姓交糧,君王發(fā)俸養(yǎng)我們,是為了讓我們在有危急的時刻將國和民都扔下不顧,轉(zhuǎn)身就跑,只惦念著保自己項上一顆人頭?
我們這一腔男兒的熱血,選擇了投筆從戎、日夜苦訓(xùn),強身健體,就是為了讓敵人的名字就嚇的膽寒肝顫?
蕭副使,我有點弄不懂,要是這樣,我們在這里干嘛?
誰需要我們?”
吳庸說話并不嚴(yán)厲,可這平靜的一字一句,不僅將蕭然擊的無地自容,渾身戰(zhàn)栗。
剛才也一心想要逃戰(zhàn)的那些將士,此刻也個個面紅耳赤,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紛紛立刻跪下,齊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