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翠綠聽著房里沒有了動靜,想著陸嬤嬤這是把小姐給哄好了,趕緊去小廚房打熱水拿茶點(diǎn)。
翠綠才剛離開,一個丫鬟匆匆地從院外跑了進(jìn)來,來不及通報(bào),推開了正屋的門就闖了進(jìn)去,一邊還高聲喊著:“側(cè)妃,側(cè)妃娘娘!”
莊瀅瀅臉色一沉,一個眼刀子就飛了過去,嚇得那個丫鬟趕緊閉了嘴,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連要稟告的事情都給忘了。
莊瀅瀅剛剛被壓下去的火氣又被“側(cè)妃”兩字給生生地撩了起來。雖然,這個側(cè)妃是她苦心孤詣求來的,可是,她也最恨別人喊她側(cè)妃,那不是明擺著說她是個妾嗎?她的母親是個妾,她自己又成了妾,讓她如何能甘心啊。
“小姐?!标憢邒卟毁澩睾傲俗约倚〗阋宦暎缓笞叩叫⊙诀呙媲?,柔聲說道:“怎么能不通報(bào)就進(jìn)來呢?冒冒失失的,怪不得惹了主子不快了?!?p> 丫鬟早就被嚇傻了,慌慌張張地認(rèn)錯:“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還請側(cè)妃饒命。”
陸嬤嬤趕緊提醒她:“要叫主子,或者娘娘。哪有側(cè)妃側(cè)妃這么叫的,還有沒有點(diǎn)規(guī)矩了?”
“是是是,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p> 看到丫鬟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陸嬤嬤扶起小丫鬟,說道:“好了,起來吧,這么慌慌張張地闖進(jìn)來,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這才想起正事來,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大聲說道:“王爺,王爺往我們凝香院來了?!?p> “什么?”莊瀅瀅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么?王爺往凝香院來了?”
“是的,娘娘,王爺正過來呢,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到了呢?!毖诀呲s緊回道,語帶欣喜。
“好,賞,賞!”消息再一次得到確認(rèn),莊瀅瀅臉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
陸嬤嬤從荷包里摸出個小銀錁子遞給了小丫鬟,說道:“這是主子賞你的,趕緊下去吧,叫翠綠打水進(jìn)來?!?p> “是,謝娘娘賞。”得了銀子,小丫鬟更是欣喜了,趕緊退了出去找翠綠去了。
“嬤嬤,快,幫我收拾一下。王爺不是在宜和院嗎?怎么突然就來我這凝香院了呢?”莊瀅瀅趕緊地坐到了梳妝臺前,整理起自己的妝容來。
陸嬤嬤也是滿臉帶笑,忙上前幫忙,一邊還笑著說道:“宜和院那位哪能跟小姐你相比?王爺能在那里待這么些時候已經(jīng)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了,若是沒有戚璇那個女兒,你看王爺還會理她不?”
想到寧琪璇,莊瀅瀅的臉上露出一抹陰色,說道:“哼,那個小賤種,當(dāng)初怎么就沒能淹死她呢!”
陸嬤嬤陰陰地一笑,說道:“小姐莫急,總有機(jī)會的,不過就是個五歲的小丫頭,只要我們除去了南宮清雅,那個小丫頭還不由著小姐您捏圓戳扁的?!?p> “是啊,來日方長?!鼻f瀅瀅看了看銅鏡中自己姣好的面容,起身,對陸嬤嬤說道,“走吧,我們?nèi)ラT口迎接王爺去。”
第二天,寧琪璇就聽到了不少有關(guān)于昨天晚上王爺留宿凝香院的流言蜚語。各種版本的都說,有說是王妃趕走王爺?shù)?,有說是王妃惹了王爺生氣了的,有說新側(cè)妃手段高明的……這還歸功于戚璇的年紀(jì)還小,丫鬟婆子們嚼舌根都不怎么避著她,后院園子里走了一圈就聽了滿耳朵的閑言碎語。
“大小姐,你可別聽這些個丫鬟婆子亂說,王妃她……”跟在寧琪璇身后的菊清急得不行,真想沖上去狠狠地甩幾個大嘴巴子,那些個亂嚼舌根的,竟敢如此編排王爺王妃。
寧琪璇卻不以為意,沒事人似地繼續(xù)往前走著。丫鬟婆子閑言碎語也不全是亂說的,起碼她覺得,王爺被王妃趕走的這個說法還是頗具可信性的。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南宮清雅這個人就像是一汪清泉,一下子就能讓人看得清清楚楚。善良,直爽,愛憎分明,還是個寧折勿彎的剛烈性子。這王府后院女人那么多,作為妻子,戚璇不相信真有女人會大度到一點(diǎn)都不介意。而以南宮清雅的性子,只要心中存了間隙,不會想著怎么去彌補(bǔ),去迎合丈夫的心,只會給他甩臉色看,把他往外面推。
不得不說,寧琪璇真相了。若不是顧念這她這個女兒,估計(jì)這會兒的南宮清雅早就不在這王府中了吧。
寧琪璇心中暗嘆一聲,既然,南宮清雅志不在爭寵,那昨天那樣子故意摔跤留下戚新榮的事,自己以后還是少做吧。畢竟,日子是自己過的,只要自己的便宜母親愿意,有沒有丈夫的寵愛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的過去。寧琪璇雖刻意留意,卻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紅衫女子,讓她一度認(rèn)為那是自己剛穿越過來時產(chǎn)生的錯覺而沒有對任何人說起紅衫女子的事情。而那次的落水事件也因始終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被定義為是一場意外。寧琪璇的另一個大丫鬟荷香養(yǎng)好了傷又回到她身邊當(dāng)值了。原主的乳嬤嬤李吳氏也回府了。
李吳氏的小兒子得的是天花,折騰了許久終究是沒被救回來。李吳氏怕傳染,料理完小兒子的后事后愣是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整整一個月,在大夫一再地確認(rèn)無事后才肯出屋。
回到王府后,聽說寧琪璇落水差點(diǎn)淹死,這個老實(shí)巴交的婦人眼淚唰地就下來了,死死抱著寧琪璇不肯松手,嗚嗚地哭了起來:“怪奴婢,都怪奴婢,奴婢不該回家去的。奴婢要是知道那小子生的是天花,打死奴婢也不敢回去照顧他,耽擱了那么久才回府來。要是奴婢在小姐身邊,好歹也多個幫手。好在小姐沒事,這要是有個萬一,可叫奴婢怎么活哦?!?p> 寧琪璇手足無措地被李吳氏抱在懷里,還是菊清和荷香兩人合力勸導(dǎo),李吳氏才放開了戚璇。之后的日子里,李吳氏幾乎是十二個時辰寸步不離地跟著戚璇,把她護(hù)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這個不能做,那個危險(xiǎn),就連寧琪璇早起后的晨跑都被迫停止,怕她摔了,怕她累著了,怕她出汗后吹了風(fēng)著涼了。
寧琪璇忍不可忍,端起主子的架勢狠狠地訓(xùn)了李吳氏一頓,李吳氏才不再嘮叨,可是依舊地尾巴似的跟在寧琪璇身后。寧琪璇跑步,她就跟著一起跑;寧琪璇跳繩,她就在一邊拿帕子;寧琪璇蕩秋千,她就無比緊張地微張著雙手立在一旁,隨時提防著她從秋千上摔下來……
寧琪璇想著,或許是李吳氏的兒子沒了,她傷心過度,把全部的心神都用在了她這個小主子身上。不禁也有些戚戚然。只要她不再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她想跟著自己那就讓她跟著吧。
六月里,南宮清雅為寧琪璇請的女先生終于進(jìn)府了。一個專教讀書識字,一個教些琴棋書畫,又從繡房里提了個繡娘上來教寧琪璇紅女。除了讀書識字每天一個時辰的課時雷打不動外,琴棋書畫紅女之類的并不是每天都有的。寧琪璇的年紀(jì)還太小了些,這些課程也就是讓她了解個大概學(xué)個皮毛而已。
除了學(xué)業(yè)上的事外,寧琪璇也認(rèn)識了王府中的不少人。
后院東邊偏遠(yuǎn)的一個小院子里,住著先王爺?shù)睦^妃,戚新榮的繼母,老王妃姜氏。姜氏無子,戚新榮繼承爵位后她就自己搬到了這偏遠(yuǎn)小院中整日里與佛經(jīng)為伴,幾乎不出小院的門。寧琪璇也只在每個月初一十五的時候跟著南宮清雅過來給這個繼祖母請個安而已。印象里,這是個很清冷的婦人。寧琪璇內(nèi)心里其實(shí)是很同情她的,年歲不大,三十出頭,正該是如日中天的年紀(jì),姜氏的身上卻從頭到腳無不散發(fā)著一股暮色沉沉之氣,整個人沒有一點(diǎn)兒精氣神。
蓮香院中的王秀蓮,寧琪璇也見過幾面。和善、柔美,見到寧琪璇就會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來。她是唯少幾個與南宮清雅關(guān)系不錯的姬妾。剛進(jìn)府那會兒也過過一段好日子,還懷了個孩子。只是沒想到一次游園的時候,從臺階上摔了下來,沒能保住這個孩子,秀蓮的身子也因此受了損傷,再也不能有孕了?;蛟S也因?yàn)檫@個原因,她對寧琪璇是真心的疼愛,整日里就是窩在自己的院子里給寧琪璇做衣衫做鞋襪。寧琪璇那整箱整箱的衣衫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秀蓮之手。
九月里,凝香院內(nèi)傳出了莊瀅瀅有孕的消息,如一顆巨石落入湖水中,整個王府都蠢蠢欲動起來。凝香院內(nèi)連日來都是門廳若是,恭賀的,討好的,站位的……后院的這些女人們生怕落于人后,爭先恐后地往凝香院里跑。就連常年不出如隱形人般存在的老王妃姜氏都親自到凝香院探望。
南宮清雅卻依舊是一副不喜不憂的做派,送了賀禮,安排了府醫(yī)看診,從王府中挑了兩個有經(jīng)驗(yàn)的婆子去照顧,除了作為一個主持中饋的當(dāng)家人必須要做的姿態(tài)外,就再沒有了其他多余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