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寧琪璇帶著從齊文睿那里借來的兩本書和一個食盒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自己房間。
秀蘭忙接過食盒,抱怨道:“這么重的食盒,小姐你干嘛不喊奴婢來拿,這要是摔了傷到哪里了可怎么好?!?p> 菊清也從竹塌上坐了起來,好奇地問道:“小姐,這食盒哪來的?”
寧琪璇甩了甩手臂,說道:“齊三少爺給的,秀蘭,把里面的早餐拿出來,你們分了吃了吧。我說你們啊,都說了多少回了,不要叫我小姐,我們是姐妹,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你們怎么就是不聽呢?”
“這不是沒外人在嘛?!毙闾m俏皮地一笑,開開心心地去開食盒擺早餐去了。
寧琪璇無奈地?fù)u了搖頭。倒不是她一定要隱瞞身份,如今到了齊家的船上,齊家不但是大安有名的商家,齊小屁孩的老爹還是在朝中做官的,她若是公開了自己的身份,非但不會有人先前擔(dān)憂的那些個危險,還會得到最妥帖的照顧。
可是,同樣的,他們也會派人給京城宋王府送信,那么,自己的行蹤就會暴露,鬼知道府里那個莊瀅瀅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呢,萬一她以照顧她為由派了人來,那自己日后豈不是沒了自由,又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哎,若不是要留著這個身份為母妃和葉嬤嬤荷香她們討回公道,她還真想一走了之,做個自由自在的普通人家的女子。
接下來的日子,寧琪璇每日里待在船上,小日子過得愜意無比。風(fēng)浪不大的日子里,趁著船身沒那么搖晃的時候,寧琪璇就會在甲板上畫畫寫字,曬曬太陽看看書。
后來有一次趁著停船的時候,寧琪璇還下船去買了根魚竿回來。晴好的日子里,寧琪璇又多了一件事情可以做,那就是釣魚。只是,怪只怪陽光太好,曬得人暖洋洋的只想睡覺。
每當(dāng)這個時候,秀蘭就會接替寧琪璇的工作,替她盯著水中飄飄浮浮的魚標(biāo)。只是,商船的速度并不慢,寧琪璇又是小貓釣魚三心二意的,所以,很多時候消磨半天時光也只是空手而歸。
讓寧琪璇高興的是,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適應(yīng),菊清暈船的毛病也不知不覺地好了許多,雖然還是有些不適,但是已經(jīng)不再暈吐了,也沒有了那種頭重腳輕天地晃悠的感覺。身體稍稍好些,菊清就積極地?fù)?dān)起了她貼身大丫鬟的職責(zé),把寧琪璇照顧得妥妥帖帖舒舒服服。
至于那個時不時往寧琪璇這邊跑的齊三少爺,寧琪璇的感覺是復(fù)雜的,熊孩子不好好待在自己寬敞的主船上,怎么就喜歡上自己待著的這艘以裝貨為主的貨船了呢?而且一待就是大半天,害得凌波照影兩個小廝整日里坐著聯(lián)絡(luò)用的小船在貨船與主船間來回折騰。
不過,齊三少爺?shù)牡絹硪彩怯胁簧俸锰幍?。比如,能時不時地吃到專為三少爺準(zhǔn)備的小灶;比如,撩一撩小正太,看一看小帥哥又羞又氣卻又不好發(fā)作的別扭模樣。
“喂,你個壞丫頭,沒羞沒臊!”
“臭丫頭,臉皮都比城墻還厚了?!?p> “喂,卑鄙,無恥?!?p> 江面上隔三差五地就會傳來齊三少爺暴跳如雷地叫罵,以及寧琪璇肆無忌憚地笑聲。齊文睿似是有受虐傾向般,寧琪璇越是欺負(fù)他,他就越往寧琪璇身邊湊。
可憐見的,熊孩子這是多么缺少玩伴啊?寧琪璇如是想著,對齊文睿的關(guān)注和關(guān)懷也多了起來。
至于齊大管事和齊德水,兩人畢竟是仆,只要齊文睿這個主子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不做出格的事情,兩人是管不到齊文睿的交友上來的,反倒是因為小主子對寧琪璇的喜愛而對寧琪璇三人的態(tài)度越發(fā)的好了,給的照顧也越發(fā)的多了。
天時地利人和,齊家的船隊一路南下,經(jīng)過一個半月的行船,終于在六月初六這天順順利利地到達(dá)了越州府運河碼頭。照理來說,水路是要比陸路速度快的,可是,商隊一路過來,陸續(xù)又有貨物上船,齊文睿又代表齊家沿路拜訪了幾家齊家的世交好友,東一耽擱西一耽擱的,時間上反倒是跟走陸路差不多了。
商隊要在運河碼頭停留三日,搬運貨物,改走陸路。寧琪璇幾人自是十分高興,正想著逛一逛這越州城呢,看看這江南城市與京都有何區(qū)別。
三人簡單收拾了一下,跟齊德水打了個招呼就準(zhǔn)備去壓馬路逛大街,沒想到臨出發(fā)之際,齊文睿一身湛藍(lán)長袍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笑盈盈地詢問她們要不要一起去逛越州城。
菊清剛剛還在耳提面命,叮囑寧琪璇和秀蘭上了街一定要跟緊了,千萬千萬不要走散了,也不要被人拐了騙了去,齊文睿就帶著一大幫的小廝侍衛(wèi)過來了,這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寧琪璇三人哪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樂顛顛地就跟著一起出發(fā)了。
越州城位于大安朝的東南部,不但有運河連通京都,而且,還有一條大江直通大海,行船不過兩日的路程就能抵達(dá)海運碼頭,是大安朝的一個重要的交通樞紐。經(jīng)濟發(fā)達(dá),百姓的生活水平普遍較高。
寧琪璇跟著眾人邊走邊看,花紅柳綠、小橋流水,滿眼都是江南水鄉(xiāng)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耳中聽著酒樓茶肆里傳出來的儂言軟語咿咿呀呀的唱曲聲,寧琪璇的眼眶卻是漸漸濕潤了,心里軟軟的,酸酸的。
前世,她的故鄉(xiāng)的別名就是越州,雖然,她清楚明白的知道此越州非彼越州,可是,光是這么一個熟悉的名字就足以勾起她的思鄉(xiāng)之情了,何況還有相似卻又不盡相同的風(fēng)土人情呢?
寧琪璇甚至有種沖動,想要留在越州府。內(nèi)心里,兩個小人正在激烈地打著架。一個小人說,留下來吧,這里有你熟悉的故鄉(xiāng)的味道;一個小人說,走吧走吧,你還有大仇要報,惡人還在宋王府里享受著本該屬于你母親的一切。
寧琪璇甩了甩頭,長嘆一聲,算了,自己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體,那么就該承擔(dān)這個身體本該承擔(dān)的一切,等日后,自己把該做的事都做完了,自己一定要回到這里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