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錢嬤嬤離開的背影,那個昨天因為給寧琪璇端茶才被寧琪璇留在身邊的丫鬟柳絮湊到寧琪璇身邊問道:“小姐,干嘛趁機解決了錢嬤嬤?”
寧琪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問道:“解決?怎么解決?你想讓你小姐我手上染血不成?柳絮,殺人容易,可手上的血一旦沾上了,可就一輩子都洗不掉了?!?p> 柳絮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解釋道:“小姐,我知道錯了。我只是覺得錢嬤嬤臨走時的眼神太過陰狠,我,我怕她狗急了跳墻做出什么對小姐不利的事來……”
寧琪璇抬手制止了柳絮的話,輕聲說道:“錢嬤嬤罪不至死,若她真的作死,自有大安朝的律法來懲治她。”說完,轉(zhuǎn)身進了屋。
秀蘭也笑嘻嘻地跟了進去,一進屋就興奮地叫道:“終于讓我打到那錢婆子了,可算是為我的屁股報了仇了。”
寧琪璇笑著嗔道:“你還曉得你的屁股才受過傷?你看你今天這一天里打架打得多爽啊,哪里有一點傷員的樣子?”
秀蘭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嘿嘿傻笑道:“我這皮糙肉厚的,小姐又給了那么名貴的金瘡藥,早好了。”
“我看你不是皮糙肉厚,是細皮嫩肉才對,板子一挨就破了皮了,血淋淋的盡嚇唬人了,大夫都說了,你那都是皮外傷不礙事的,真是浪費了小姐那么名貴的金瘡藥,那可是齊三公子讓人捎來的呢,盡便宜了你了?!彪S后進來的菊清笑著插嘴道。
說起那金瘡藥,還是某次寧琪璇在給齊文秀的信里提到自己鍛煉身體的時候不小心劃破了手,沒想到?jīng)]過幾天,齊家就有下人來了戚府,說是三少爺有東西要帶給寧琪璇,寧琪璇打開一看,一盒子的小瓷瓶子,竟然都是外傷藥,外敷內(nèi)服的都有。搞得她還怔愣了許久,這送禮物送人參燕窩的有,送外傷藥的,還真是不多見啊。
寧琪璇朝菊清背后看了看,問道:“柳絮呢?”
菊清面色古怪地回道:“她說她做錯事了說錯話了,正在院中自己罰自己呢,說是要以此為鑒,絕不再犯呢。”
寧琪璇透過窗戶紙向外看去,只見柳絮正雙手捧著一個裝滿水的盆子高舉過頭頂在院中罰站呢。
“小姐?!本涨濯q豫著開口道,“其實,我覺得,柳絮的話也不無道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這錢嬤嬤來這靖州本就是沒安什么好心的。”
寧琪璇嘆了口氣,說道:“我又何嘗不知這錢婆子不是個好的,可是,菊清啊,提醒我小心錢婆子和心中起了歹意是兩回事。柳絮剛才是真的起了殺心的,我們這些人里面就屬她打錢婆子打得最兇。”
“???”菊清不敢置信地捂了嘴,“沒想到柳絮她盡然如此兇狠,小姐還是別讓柳絮留在身邊了吧?”
寧琪璇卻是搖了搖頭,“不,就讓她在我屋里伺候著吧,柳絮這個人,我還要再觀察觀察。”
“小姐?”菊清不贊同地喊道。
寧琪璇笑了,指了指菊清,又指了指小聲哼著歌往炭盆里添火的秀蘭,說道:“你們倆個,你做事細膩性子溫婉,秀蘭性子活潑天真爛漫,都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是,卻不適合這宅門爭斗,如今還只是一個錢嬤嬤,等我們回了京城,還有那一府的人要面對呢,還要為我母妃還有李嬤嬤荷香她們報仇,我身邊需要一個柳絮這樣的人幫襯著?!?p> 秀蘭嘟著嘴說道:“我不喜歡她?!?p> 寧琪璇噗嗤一聲笑了,“人人都喜歡的那是銀子。再說了,我們才跟柳絮接觸了多久?。炕蛟S朝夕相處久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她其實跟你印象中完全不一樣呢?不要有偏見嘛。小姐我不也還在考察她嗎?”
“好吧,我聽小姐的,小姐說的都是對的?!毙闾m笑著說道。
菊清忍不住點了秀蘭的額頭一下,笑道:“你這丫頭,嘴巴抹了蜜了啊。”
“嘿嘿,我去給小姐沏茶去?!毙闾m笑著跑開了。
看著秀蘭笑著跑開了,寧琪璇的臉色也漸漸沉靜下來。她又何嘗不知錢嬤嬤不懷好意,她又何嘗不想早日把錢嬤嬤這個麻煩給擺脫了。
想要殺死錢嬤嬤很簡單,但是,她前世的教育告訴她,那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不是戰(zhàn)場上的敵人,只有律法才能治她的罪,她不能因為這么一個人而讓自己背負殺孽。
不能殺,那就只能趕出府去了,發(fā)賣是最好的辦法,可是,錢嬤嬤一行人的賣身契又不在自己手里,這個法子是行不通了。
找個錯處把她們遣回京城王府去?自己的威信不足,估計沒人會乖乖地回去吧?若是動用暴力強行把她們趕出去?自己這一方的武力值明顯處于下風(fēng),這兩次打架能勝過對方,不過是仗著對方人員不齊罷了。即便是現(xiàn)在趁著她們傷了把她們趕出府去,只要錢嬤嬤不想走,她們完全可以找個地方休養(yǎng)好了再次闖上門來,到那時,估摸著自己的處境就沒現(xiàn)在這么好了,被軟禁或者是直接被灌了藥都有可能的。
要知道錢嬤嬤可是莊瀅瀅的人,莊瀅瀅在自己離京的時候就想要害死自己了,沒理由自己順利到了靖州她就會放過自己的。這錢嬤嬤這么急著趕來靖州,只怕最終的目的就是要自己死吧,只是礙于她剛到戚府不好直接下手罷了。哎,還真是不得不防啊。
可是,要怎么防呢?想想前世看過的那些個古裝電視劇架空小說文,內(nèi)院中的那些手段,無外乎就是誣陷、下毒、制造意外、毀人名節(jié)之類的。如今自己獨自一人住在靖州深居簡出的,又還只是個七歲的小姑娘,誣陷和毀人名節(jié)怕是不太好用的,那就只剩下下毒和制造意外了。
想到此處,寧琪璇忙喊了菊清,“菊清,我記得我們園子里的小池塘里養(yǎng)了錦鯉的?你找人去抓兩條回來,養(yǎng)在這屋子里?!?p> 菊清一臉疑惑,問道:“小姐要那錦鯉做什么?”
寧琪璇不想解釋太多,說道:“你去遣人抓了來就是了?!?p> “好好好,我這就去?!本涨蹇粗鴮庣麒?,露出個大姐姐般寵溺地笑容,答應(yīng)著下去找人抓魚去了。小姐一向沉穩(wěn)得讓人心痛,今兒難得流露出些小孩子該有的孩子氣來,想要抓幾條錦鯉來玩兒,自己怎么著也得滿足小姐的要求才是。
若是讓寧琪璇知道了菊清這會兒的想法,估摸著她會抓狂吧?自己哪里孩子氣了?自己抓錦鯉可不是為了玩,是為了試毒的。萬一那錢婆子被自己打狠了不管不顧地真的在自己的飯食里下毒呢?自己又不通醫(yī)理,只好抓小動物來做試驗了,而錦鯉是她這會兒最容易找到的又不惹人打眼的動物了。
這邊,錢嬤嬤在小翠的攙扶下總算是回到了住處。一進屋,錢嬤嬤的臉便再也繃不住了,“哎呦哎呦”地叫喊著讓小翠給她找藥來擦。
小翠連忙取了藥來,一邊小心翼翼地幫著錢嬤嬤擦藥,一邊輕聲問道:“嬤嬤,我們?yōu)槭裁床桓纱唷瓉砭钢萸瓣憢邒呖墒怯薪淮?,小姐必須……?p> “住口!”錢嬤嬤厲聲打斷了小翠的話,說道:“這話是能說出口的嗎?小心隔墻有耳。我們現(xiàn)在住在這后罩房里,左右都是人,誰知道哪些人可靠,哪些人生了異心了的?若是被人聽了去了,你我這條命還要不要了?”
小翠忙低下頭去,慌慌張張地說道:“嬤嬤,我錯了,再也不敢了?!?p> “恩。”錢嬤嬤滿意地點了點頭,任由小翠替她擦藥,良久,才幽幽地開口道:“不是我不想,是還不能,總不能我們一開這靖州小姐就出了事了吧?陸嬤嬤雖說天大的事由莊娘娘在,可也要我們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才行啊。”
小翠點頭,說道:“小翠一切都聽嬤嬤的。”
“哎?!卞X嬤嬤嘆氣,“也怪我思慮不周,以為可以鎮(zhèn)住那小丫頭的,沒想到原本在王府里文文弱弱的小姐,才離開王府半年時間竟變得如此蠻狠,竟然敢親自動手拿棍子打人。如今,她必是忌憚著咱們呢,咱們就更不好下手了?!?p> “那可怎么辦???”小翠擔(dān)憂地問道。
錢嬤嬤想了許久,一時也沒想出什么好主意來,只得說道:“先養(yǎng)傷吧,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那丫頭消除些對我們的戒心。之后再徐徐圖之吧?!?p> 接下來的日子,錢嬤嬤這一幫人果然安靜了許多,雖然還是會有克扣些飯食炭火之類的事發(fā)生,但是,錢嬤嬤卻再沒在戚璇面前出現(xiàn)。而且,克扣的飯食炭火之類的也都被戚璇以翻倍的數(shù)量給奪了回來。錢嬤嬤剛進府時所說的要統(tǒng)管戚府所有事宜的話就像是個笑話,在下人之間傳播著。
秀蘭笑著說道:“哼,還以為這錢嬤嬤多厲害呢,也不過就是克扣些我們院子里的東西這些個手段罷了,可結(jié)果,還不都被我們小姐給找補回來了?我倒要看看,以后還有人肯她聽的話不?哼,遲早把她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