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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殿下她是蛇蝎美人

第9章 醉酒(二)

十二殿下她是蛇蝎美人 不度一二 3040 2019-10-06 19:20:33

  “殿下,別胡鬧?!睖匕椎恼Z氣比往常的清冷更為冷,甚至有了怒氣:“您喝了多少酒?”

  “你別氣了,沒多少,就一點?!本枋郎斐鍪种副攘吮龋骸捌鋵嵨也粣酆染?,母妃說酒會誤事,我愛喝梅梅煮的蓮子湯,甜甜的,溫溫的,可好喝了,我最愛喝蓮子湯,我母妃也會做,可好喝了……”君黎世甩了甩頭,笑著道:“看,我又絮叨了,我絮叨那是因為,因為我太,太孤獨了……溫白,你經(jīng)歷過絕望嗎?”

  說到最后君黎世捂著臉哭了起來,自她孑然一身后,頭一回哭得這么傷心。

  溫白終是放軟了聲音道:“別哭了?!?p>  君黎世努力抬著頭:“那時候我還未瞎的徹底,還能模模糊糊看著一點,我看見母妃的棺柩,看到母妃躺在里面……”說完君黎世自顧自笑了出來,伸手捧著溫白的臉:“如果我能看到你就好了,溫白必定很好看,溫白,我想看看你?!?p>  君黎世總以為自己已變得很淡然了,然這次多么渴望能看見,她頭一回如此渴望。

  “溫白,我從未與誰說過,這些年來,我過得很苦,很累。我很想母妃,盡管我從未說出口過我想她,我也恨,我恨那些致我于此的人,我分明可以不用過得這般凄涼?!本枋烙悬c困了,酒意上了心頭,強烈的困勁兒侵襲,困得一躺下就好像立馬能睡著一樣。

  “十二姐,你過來?!?p>  一個聲音乍起,君黎世倏然迷糊地想到了君月時還在一旁,估計他是被自己嚇得不輕。

  君黎世撐著睡意,急得竄上前道:“月時,這是溫白,不是歹人,不是刺客,別怕?!?p>  “原來是十六殿下,溫白失禮了?!睖匕讓⒕枋婪珠_,拉到身后:“十六殿下,臣先將十二殿下送回宮,余事,日后再談?!?p>  君月時冷笑一聲:“真是好膽色,然恐怕由不得……”

  “月時我沒事,你安心罷……”君黎世說著說著,話還未說完便四肢癱軟思緒沉寂,糊里糊涂睡著了……

  能在劍拔弩張的危急時刻睡著,君黎世覺得這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但一個人能毫無防備地睡去,必定有她覺得安心的道理,而她睡著,大概一部分來自那三杯叫人忘天忘地的酒,另部分大約便是溫白吧,有時候君黎世覺得,三年來自己變得還挺依賴他的。

  三杯濃烈的酒,確實叫君黎世忘天忘地,卻沒叫她忘了過往,甚至記憶更深了。

  這幾年來,君黎世做的夢不少,夢到火燒瑤華殿的那段過往亦是不少,但難得有一回如此清晰,如此痛苦,就好似,她又走了一遍最難過最黑暗的日子。

  君黎世想,若她可以知道自己會做這個夢,絕不會喝下那三杯酒的。

  燒得通紅的那塊牌匾,明晃晃的“瑤華殿”三個大字就壓制在她身上,炙熱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袍,燙得好疼,她真的抬不起身子,木板上燃著的熊火延綿,將君黎世團團圈住,想推開,卻沒有了氣力推開,君黎世哭得脫力了。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救救我行嗎……

  絕望地嘶吼,聲嘶力竭,可,又是沒有人聽見。濃煙嗆得她干嘔著,卻又不得不地求救著。

  ……火燒上來了……我會死的……我會死……

  火,都是火,滿眼滿眼,都是。

  火燒到她的衣服上,劇烈地疼痛促使她眼眶的淚水不斷滑落,倒騰翻滾的青煙,或作一只鬼手似掐著她的脖頸,連呼吸都如此困難,

  ……眼睛……好疼……

  透過跳躍的火焰,君黎世看到?jīng)_天的火光照亮了天空的一角,一輪皎得毫無瑕疵的圓月就端方地掛在她面前,終是體會到孤寂與無奈是個什么滋味,孤立無援,就連將要死掉,也無人見證。

  沒有人,沒有人會來,更沒有人會救她,若真是如此,那么死掉了,又有什么關系?

  凄涼的夜晚,凄涼的絕望,還有一群凄涼的人。

  在君黎世棄生擇死之際,水霧的朦朧中她見到個人影,看不清,但君黎世又似乎曉得他是誰,哭喊著他:“你能不能救救我?火,我身上都是火?!?p>  “十二殿下,這里沒有火?!?p>  “怎么會沒有火呢?火都燒到我身上了?!?p>  “沒有火,這里沒有火?!?p>  君黎世急得大哭,明明身上都是火,他怎么就不救救她,君黎世哀求著他:“救我,救命……”

  “醒醒?!?p>  聲音猶如道驚雷炸裂開在君黎世的耳畔,她被喝得腦中一片清白,火勢也漸漸消退了。

  緩緩睜開眼,卻沒看見一物,都是黑暗。

  君黎世記起來自己又做夢了,只是方才那道聲音,十分熟稔,她無奈地苦笑。

  “若當初你早些來救我,那就好了?!?p>  “殿下,您說著什么?”

  君黎世搖搖頭:“沒什么,梅梅,扶我起來。”

  梅梅過來給她搭手,撐著君黎世坐起,背靠床頭。

  君黎世恍惚記起,昨夜自己似乎在王宮園子里遇上了君月時,還有溫白,兩人似乎有些不善,只是最后如何收場,倒不清楚。

  于是裝作漫不經(jīng)心問梅梅:“昨夜我如何回來的?”

  梅梅半響沒開口,似乎在顧及著什么:“殿下您昨夜是位公子抱回來的,只是……”

  梅梅倏然將臉往君黎世臉上湊過來,呼出的氣打在她鼻子上,語氣認真問:“殿下您同那公子是個什么關系,看起來甚為親密,他放下您便要走,可您捏著公子的衣角不放,還偏要睡在他懷里,若叫人看到這不成體統(tǒng)的一幕,指定要給你們扣個奸夫淫婦,要我說,殿下您被浸豬籠亦鐵定逃不過?!?p>  “你便如此望我浸豬籠?”君黎世扯了扯梅梅臉,梅梅笑著喊幾聲不敢,君黎世才道:“后來呢?”

  “后來,那公子只能僵坐了一夜未睡,諾,就您坐的這位子?!?p>  那么,夢里那幾句話便是出自他的口罷。

  君黎世問:“如今他人呢?”

  “方才走了?!?p>  “哦?!?p>  “殿下,我見那位公子腿腳不大好,也是,僵著坐了一夜,哪能吃得消?”梅梅頓了一頓:“只是我問他了,他說沒事,怎么會沒事呢?明明都快走不了路了,還扶著門歇了好一會?!?p>  君黎世嗤得笑出了聲:“你問他,他自是同你說沒事,但一個人說沒事,指不定就真不打緊,他說這話,大抵是想別人放心他罷了?!?p>  用過了午飯,君黎世閑閑踱步到院子的涼亭里,恰好梅梅給她點了暖爐,她搖著搖椅,摸了摸腰間的玉笛,又把玉笛放下。

  依梅梅的話不假,那么昨夜溫白是一夜未睡,眼下擾他清休顯然不太地道。

  也不知他休息得怎樣了。

  風倏然吹過。

  “殿下若想吹便吹,溫白絕不敢不來?!?p>  君黎世了然地笑笑:“我只怕你真的來了?!?p>  “如何說?”石案上的茶壺“錚”地一聲,又有了茶水潺潺聲。

  君黎世道:“我想,這時候你許是休息著,若勉強你來,便顯得我這個殿下當?shù)锰《请u腸了?!?p>  溫白像是一愣,笑道:“殿下便如此擔憂臣下?”

  君黎世重重點頭道:“嗯,擔憂,擔憂得緊?!?p>  溫白道:“殿下也是實誠?!?p>  “溫白,昨夜我興是囈語了,我本無意騙你。”君黎世扯開笑來:“可是,我眼睜睜看著希望在眼前一點一點地破碎,一點不剩。你知道,火舌寸寸破裂肌膚直至枯灰有多疼么?我想那必定是世上最難忍的痛苦,而加注在我切身的疼痛少不了這些多少?!?p>  君黎世還記得,那日她錘著無人回應的大門,瑤華殿的牌匾砸了下來,恰好砸在她身上,火燒到她的身上,四濺的火苗迸入她的雙眼,疼得大哭大喊。

  “我以為我會死,可我還是活了,還活得人不人鬼不鬼?!?p>  “那日,瑤華殿那塊牌匾砸下來時,邊緣的鑲金片劃傷我的腿,恰好火星末子濺入我的眼睛?!本枋婪畔率种械牟璞骸拔疫@雙眼睛再也看不見了,太醫(yī)說,如再早一些就醫(yī),興許我還能治好,但可惜還是晚了?!?p>  君黎世往后背靠去:“我倒不覺得晚了,若是真要說晚了,恐怕要我沒了命才算是晚了吧。但他們還是一直對我惋惜,真不明白,到底是惋惜我瞎了,還是惋惜我活著?!?p>  或許皆有。

  瞎了、是受苦。

  活著,是受累。

  “殿下,您還是陛下的女兒,他是您的父親?!睖匕状蟮质窍霌嵛烤枋懒T,才會說出這么句話。

  君黎世笑道:“溫白,你真不會撫慰人?!北亲佑行┧崃耍骸拔业母赣H是他,他是許多人的父親。我算得了什么?我的母妃,又算得了什么?”

  君黎世的鼻子更酸了。

  這一生,母妃說過最多的話,便是安分守己,做過最多的事,亦是安分守己,可惜最后,卻沒能安分守己地死去。

  母妃原是江南下小縣官之女,善歌舞,一曲《春意曲》聲名遠揚,經(jīng)父王看中,有幸成了王宮中的主子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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