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生在迷霧森林內(nèi)的這場戰(zhàn)斗差不多進(jìn)入尾聲,所有的敵人基本都被殺個干凈,最后只剩下一個企圖逃跑的維克托·奧羅圖爾。
海蒂充滿殺氣的視線朝著維克托看去,剛想沖出去攔下對方的她突然覺得一陣脫力,原來是【神武遵行】的發(fā)動極限已到,她的神力近乎見底,已經(jīng)無力再追擊敵人了。
而另一邊的艾爾莎自然不會坐視敵人逃跑,只見她抬手指天并嬌喝一聲:“落雷!”
天空一道紅雷直落,朝著維克托當(dāng)頭劈下,直接將對方劈倒;而老早沖出去的黑子與加布里埃爾聯(lián)手進(jìn)攻,再加上后來趕到的艾爾莎,齊心協(xié)力將維克托重傷擊敗。
“咳!”傷痕累累的維克托倒在地上,背靠著一棵大樹并吐出一口血,倔強(qiáng)地說道,“混蛋!你們殺了我吧!”
他在剛才的戰(zhàn)斗里,為了從恐怖的海蒂的攻擊中存活下來,就幾乎耗光了體內(nèi)的炁,之后遭遇魔法、黑狼和言靈的連番打擊,被打了個半死,可謂萬事休矣。
然而他已經(jīng)決定,哪怕被敵人生擒,也不會放棄戰(zhàn)士風(fēng)骨,更不可能讓奧凡人看他的笑話。就算在這之后會遭遇殘酷的審問,他也決不會背叛利爾岡家。
“不,我不會殺了你的。”艾爾莎說著以單手撫臉,隨后從臉部摘下一個面具,同時逐漸轉(zhuǎn)變回雷恩的模樣,聲音也變成了男聲:“因為你還有用。”
雷恩朝維克托走近,然后半蹲下來,將面具蓋在了對方臉上,又道:“你可以不用說任何一個字,因為有關(guān)你的‘所有情報’,我都會搞到手?!?p> 發(fā)動:恩典【取生名鑒】!
維克托如遭雷擊,整個人的肢體都變得僵硬起來,頭部小幅度地左右晃動著,像是要甩開臉上的面具,然而身負(fù)重傷的他已經(jīng)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只能被活生生地“錄寫”。
“完全登錄需要多長時間?”雷恩問。
欺詐者面具的眼眶冒著紅光,回答道:“視這個人的抵抗程度而定,最晚不超過半小時。”
“很好。”雷恩站起身,囑咐黑子用嗅覺、加布里埃爾飛到空中用視覺,警戒附近的人靠近。
布置完這一切,他才有空閑打量周圍血腥的現(xiàn)場,除了那些由海蒂一手造成的殘肢斷臂,最慘的莫過于腦袋幾乎被打成碎西瓜的絡(luò)腮胡大漢,半邊臉都陷進(jìn)了顱骨里。
這比上次還慘烈啊……嘔!
雷恩只覺得胃部在劇烈地翻滾,干嘔了幾下最終還是忍住了。雖然他并不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見到尸體了,但這種重口的畫面仍然讓他十分不適。
想想看自己也是在這次戰(zhàn)斗中第一次殺人啊……他的臉色有些發(fā)白,然而他很清楚這是在這個世界生存必須經(jīng)歷的事情。
之后,他走到了海蒂身邊。
這個女孩,在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就默默地整理起父親殘破的墳?zāi)埂?p> 用來當(dāng)墓碑的石頭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鼓起的土堆被踢打散開,好在里面正在長眠之人依舊安然無恙,僅僅只是受到了驚擾。
雷恩蹲下來,和海蒂一起將墳?zāi)怪匦露颜谩?p> “介意聽我說點過去的事情嗎?”海蒂邊干活邊低聲問道,好像還帶著點哭腔,看來敬愛的父親的墳?zāi)贡粴?,真的讓她很受打擊?p> 女生和男生不同,她們在遇到不開心的事情的時候喜歡找人傾訴,似乎這樣就能感到輕松許多——這是雷恩大學(xué)一年的時間里談女朋友得到的經(jīng)驗。
于是他說:“嗯,你說吧?!?p> 海蒂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其實是父親撿回來的孩子?!?p> 雷恩微微有些驚訝,但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海蒂又說道:“像我這樣的混血兒,很可能父母都長得和普通巴羅納人沒什么兩樣。因為祖上曾與奧凡人結(jié)合過的話,黑發(fā)黑瞳就會成為隱性基因,所以非黑發(fā)黑瞳的夫婦有時會誕下具有單一奧凡人特征的孩子。”
“我想,我的親生父母應(yīng)該就是那樣的人吧,所以他們在看到我天生的黑發(fā)的時候,擔(dān)心遭到周圍人非議,就將我遺棄了?!?p> “我很幸運(yùn),被名為‘牙狼’的低害種的母狼撿回去撫養(yǎng),自我有記憶起,就在狼窩里和狼兄弟們一起生活了?!?p> 雷恩聽著眨眨眼,他總算明白海蒂的犬科控是從哪里來的了。
“后來,是父親發(fā)現(xiàn)并把我?guī)Щ厝狃B(yǎng)。和我有著相似境遇的,還有李維斯。之后父親的好友……也就是扎克大哥成立了〔夜鴉〕,我們就順勢一起加入組織了?!?p> “加入組織后,我才深深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奧凡人的惡意?!?p> “比如剛剛那個人,憑什么說奧凡人沒資格躺在土里?!”說到這里,少女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我們奧凡人到底做錯了什么?就算奧凡帝國千年前真的如圣教會描述的歷史那般暴虐無道,可經(jīng)過了千年,卻還要我們做子孫的償罪嗎?!”
“我憎恨那些被強(qiáng)制施加在身上的不公、憎恨那些欺壓者的丑惡嘴臉,正因如此,我才愿意待在〔夜鴉〕,因為我想要去親手去改變!”
“并不是《奴隸廢除法案》那種不徹底的政策宣言,而是讓奧凡人能真正從過去的沉重枷鎖中解放出來!”
“我不想再有像我這樣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父母無情地遺棄!”
“我更不想以后都像這樣,連出行都要先染個頭發(fā)!”
海蒂,哭了。這是雷恩第一次看到這個女孩哭泣,明明印象中的她,是個堅強(qiáng)、陽光、無憂無慮的野性派少女。
原來她也有這么多煩惱啊……雷恩感慨著,看了看海蒂染成金黃的短發(fā),又想到自己出個門都要變個臉,便一下子對海蒂的話產(chǎn)生了共鳴感。
是啊,為什么奧凡人不能堂堂正正地走在大街上?為什么要害怕受到排擠和欺壓?
他眉頭緊蹙,心里想著:我能做些什么……不,是我應(yīng)該做些什么,并不是作為造物主幫助整個奧凡一族那么高層面的偉大決定,僅僅是作為一個名為“雷恩”的人,他想要幫助海蒂。
因為他不喜歡做空洞的承諾,所以在將安慰鼓勵的話說出口之前,他陷入了思考:自己具體該做些什么、又該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