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厄布洛德,七歲,在某個城邦的貧民窟出生長大。
在貧民窟時的她有著蠟黃且消瘦的臉和尖下巴,以及皮包骨一般的手腳,穿著寬大且不合身的補丁舊衣,單薄的身子像是風一刮就能吹跑。
自從親生母親因病去世后,她的生活就更加艱難了。特別是繼父在不順心的時候,就經(jīng)常對著她和她的混血兒弟弟拳打腳踢。
某一天早上,當她發(fā)現(xiàn)昨晚挨了毒打的弟弟已經(jīng)在睡夢中變得渾身冰涼之后,害怕至極的她趁著繼父還沒睡醒、直接逃出了破敗的家。她來到遙遠且陌生的街道乞討流浪,最后被〔夜鴉〕的人發(fā)現(xiàn),帶回組織進行撫養(yǎng)。
因為家庭出身和成長環(huán)境等原因,使得她養(yǎng)成了膽小且自卑的性格,害怕與人交流,更別提與人接觸。
在〔夜鴉〕里,相比于其他同齡孩子總是在一起玩鬧,她更喜歡自己一個人縮在墻角靜靜地發(fā)呆;和別人說話的時候,聲音也像蚊子般細??;隨便一點突發(fā)的響動,都會讓她像驚弓之鳥般嚇得竄回墻角。
嗯,她喜歡墻角、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墻角。以前在家挨繼父打的時候,墻角先生總能作為她唯一的倚靠。
因為她的這副性格,使得組織里收養(yǎng)的一些頑皮的孩子喜歡欺負她取樂,或是對她做些恐怖的惡作劇。
每當這時候,森林獵手老梅杰就會站出來,追趕那些頑皮的孩子,抓住逃得慢的倒霉鬼、就著屁股一通猛抽,然后看著哇哇大哭并跑遠了的小屁孩哈哈大笑。
在最后,老人還會來安慰薇薇安說:「沒事了,薇薇安,有爺爺在呢。走,咱們?nèi)コ蕴枪??!?p> 漸漸的,薇薇安對老梅杰不那么害怕了,甚至變得能一口一個“爺爺”地叫著,聽得老梅杰老懷大慰。
在薇薇安眼里,爺爺就是自己的保護神。包括那一天,保護神爺爺也保護了她。
「薇薇安,你聽好了……」老梅杰將女孩抱進他自建的地下避難所,「不管外面發(fā)生了任何事、有任何聲音,你都不可以出來,用斂息術隱藏好自己?!?p> 他相信薇薇安只要躲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被人發(fā)現(xiàn)的幾率就非常低。因為他早就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孩雖然在練炁方面天賦差勁得一塌糊涂,但斂息術卻用得異常的溜,這大概與她很強的求生本能有關吧。
「那爺爺呢?」薇薇安仰著小腦袋問。
老梅杰似乎聽到了遠處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不由得變得有些急促,匆忙答道:「爺爺會來找你的?!?p> 還不等薇薇安再說些什么,老梅杰按下了她的頭,并用石板遮掩了她的視線。
周圍的一切變成了黑暗。
然而薇薇安不僅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黑暗令她十分舒心,她摸到了墻角坐好,并按照爺爺?shù)姆愿朗褂昧藬肯⑿g,然后安安靜靜地、等爺爺來找她。
……
七歲的薇薇安緊緊地抱著海蒂的大腿,藏在雷恩視線看不到的位置——比起加入〔夜鴉〕僅半年的雷恩,她更愿意親近這個對她溫柔和藹的大姐姐。
她藏在地下室的經(jīng)歷并不復雜,一番簡單的說明后,雷恩與海蒂就搞清楚在女孩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海蒂姐姐……爺爺呢?”薇薇安對著破爛的廢墟左顧右盼,特別是看到血跡與碎肉的殘留的時候,更加畏懼地抱緊了海蒂的腿,惴惴不安的小臉變得有些蒼白。
海蒂趕緊轉過薇薇安的身子,遮擋住女孩的眼睛,剛想說些安慰的話語,卻又如鯁在喉、有些嘴笨的她不知道該如何說明才好。
老梅杰死了,通過衛(wèi)兵塔米的記憶,雷恩能確信這件事情。
但這種事能跟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說嗎?特別是一個性格膽小、畏畏縮縮的女孩,如果跟她直言,會讓她當場崩潰的吧?
反正雷恩做不到這么殘忍,于是他柔聲說道:“老梅杰……你爺爺他受了重傷,被敵人抓走了?!?p> 女孩小心翼翼地露出半邊臉,靈動而怯懦的眼神看著雷恩,問:“那……叔叔你會幫我找爺爺嗎?”
看著女孩天真無邪的模樣,雷恩不禁輕笑起來,說:“當然了……還有要叫我‘大哥哥’才對?!?p> 真是不可思議,剛才他與海蒂兩人滿腦子充斥著哀痛與仇恨,然而女孩的一個純真的表情,卻能使胸間的血色陰云煙消云散,因苦悶而造成的些許窒息感也被驅散,仿佛整個人也變得輕松了一些。
為逝者哀嘆和奠祭固然重要,可作為生者,他們必須頑強地活下去。哪怕是為了美好未來的希望也好、為了復仇而生的絕望也罷。
至少雷恩打心底里比較傾向于前者,畢竟他不是那種容易走極端的人,消極的活法更不符合他的本心。
而從奧凡人村莊以來,他一直沉浸在負面的情緒當中,特別通過衛(wèi)兵塔米的記憶,那種怒和恨更是達到了頂峰。就好像身陷黑色的泥潭,總有一天連他自己都會被完全吞沒。
雷恩揉了揉自己的臉,想讓自己的表情稍微柔和一點,并冷靜下來慎重思考后續(xù)的計劃。
這時候海蒂有些擔心地說道:“雷恩,我們行動的時候,薇薇安該怎么辦?她還這么小,和我們一起行動的話,萬一……”
說著,她微微抓緊了薇薇安的肩膀——失去了那么多同胞后,她不希望連這個女孩都保護不了。
雷恩也陷入了沉思,不得不承認海蒂的擔憂是有理由的??偛荒苊看我苿佣颊覀€地方先安置好女孩,然后留下一名眷族照看她吧?
薇薇安變得有些慌張,她擔心自己因為沒用而被丟下,雖然心里很害怕但還是想幫忙找爺爺,于是用顫巍巍的聲音說道:“薇薇安能幫上忙的……大概……”
說完她又立馬陷入了自我懷疑:我又能幫上什么忙呢?沒辦法戰(zhàn)斗、光是看到陌生人就害怕得不得了,斂息術倒是很擅長……
而雷恩在聽到“能幫上忙”的時候,頓時心中一動,于是對著薇薇安笑道:“嗯,也許你真的能幫上忙也說不定呢?!?p> 海蒂瞬間明白了雷恩的意思:“你想讓薇薇安也成為眷族?”
這時候艾爾莎忍不住發(fā)言了:“納入眷族還需要考慮神力恩惠的消耗,別把你自己拖垮了?!?p> “放心吧,我心中有數(shù)?!崩锥鞅阏f著,邊駕輕就熟地用匕首在手指上割一刀。
看到血的薇薇安頓時小臉一白,趕緊往后躲,卻被海蒂拉住,一邊面帶笑容地好言安慰、一般將女孩的身體往前扳。
在給小朋友打針針一般的氛圍下,薇薇安完成了眷族儀式,正式成為了造物主眷族的第五名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