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故人
程燁自親政以后,宵衣旰食,失而復(fù)得方知珍貴。程林這十年把大周的江山折騰的不輕,又剛剛經(jīng)歷那么一場動蕩,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讓百姓休養(yǎng)生息,來日方長,程燁堅信,給自己十年,他定會還給百姓一個繁華萬里的大周。
不過,程燁和太后的關(guān)系依舊很僵,從秦瑤生產(chǎn)那日起,數(shù)月過去了,他都不曾去看望過他母后,欣慰的是,太子阿垣十分健康的長大,秦瑤的身體也逐漸恢復(fù),程燁時常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太美好了,美好的有些不真實。
當(dāng)程燁終于看完了比小山還高的奏章,揉著頭,內(nèi)侍陳方問道“陛下,今日還去立政殿嗎?”
程燁看了一眼殿外的月色問道“什么時辰了?”
“戌時三刻。”
程燁起身道“想來他們應(yīng)該睡了,朕去瞧一眼太子與皇后,便回來,你隨朕去,手腳輕些,吵醒了他們,朕唯你是問!”
“諾!”
程燁到立政殿門口,便讓眾人在門口等候,獨自進去,殿內(nèi)宮人想要通報,也被程燁攔下。他輕輕推門進寢殿,借著月光走到阿垣的小床,阿垣正睡得香甜。程燁蹲下來,看著阿垣,嘴角不自覺上揚,正入神呢,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阿燁?”
程燁一抬頭,秦瑤已經(jīng)掀開了帷幔,走出來掌了燈“怎么不讓人通報呢?進來也不點燈?”
程燁走過去摟住秦瑤的腰道“朕不想打擾你們倆休息,想著看一眼你們便走。倒是你,幾日未見,怎么又清減了。”
秦瑤牽著程燁的衣領(lǐng)道“太醫(yī)不是說了嗎,此番生產(chǎn)我元氣大傷,能活下來已是萬幸,過個一年半載,能恢復(fù)已經(jīng)算快的了,如今不過是身子弱些罷了,只不過,這兩年不能給阿垣添弟弟妹妹了?!?p> 程燁握住秦瑤的手摩挲著,“反正我們有阿垣了,朕可舍不得你再冒險生子了,咱們有阿垣就夠了。”
秦瑤故作慍怒,嘴角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陛下是嫌棄臣妾如今產(chǎn)后丑陋憔悴,人老珠黃,服侍不當(dāng),比不上宮中諸位年輕貌美的妹妹了吧!”
程燁一把抱起秦瑤,挑了挑眉“阿瑤說的也不無道理,今日便再給你一個機會,好好服侍朕,朕若不滿意……”
“不滿意如何?”
“不滿意……不滿意就服侍到朕滿意為止!”
秦瑤捶了一下程燁“陛下在別的妹妹那里說話也是如此輕佻嗎?”
程燁在秦瑤的耳邊輕聲說到“朕從來只對阿瑤放肆。”
秦瑤耳朵紅紅的,把臉埋在程燁胸前,雙臂環(huán)著程燁更緊了些。
這邊宿雨換了衣服在長安城里尋著阿金為她找到安全的去處,一個老郎中的家,此人若貪得無厭或另有所圖,只能另尋去處了。正思索著,迎面走過一男子,十分面熟,便跟在他后面,一邊走一邊回想,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跑過去攔在那人前面,少年一臉愕然,“姑娘有事嗎?”
宿雨笑了笑“你不記得我了?你可知你害得我好苦?。 ?p> “姑娘這是從何說起,我不曾見過姑娘啊!”
“我還訛?zāi)悴怀桑荒昵澳阈袀b仗義,拿走了我的救命錢,這么快就把我忘了!”
那少年回憶了片刻,一拍腦門道“我想起來了,那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又見面了!可是我害姑娘從何說起?”
“這件事說來話長,你住哪里,我們?nèi)ツ阕〉牡胤轿衣o你講!”
那少年明顯有些愕然的說道“去我住的地方?”隨后又挑了挑眉笑道“姑娘不怕我是惡人,害了姑娘?”
宿雨湊近了些說道“公子雖看起來行為舉止有些輕佻,實則俠義心腸,怎會是壞人。”
那少年雖依舊是掛著有些輕浮的壞笑,面上卻泛了紅,宿雨繼續(xù)說道“我確實有要事與公子細(xì)說,此處不方便?!?p> 那少年聞言神色也帶了幾分嚴(yán)肅,沖宿雨點了點頭,帶她去了自己住處。
那少年的家在長安城郊,人煙稀少,十分安靜,屋子不算小,從屋內(nèi)到庭院都是十分整潔。確實是個適合躲藏的好地方。
“現(xiàn)在可以說說,我是如何害的你嗎?”
宿雨坐下,輕描淡寫的講了一下自己這一年的種種,那少年聽的倒是十分認(rèn)真,聽宿雨講完,他看著宿雨十分認(rèn)真的說道“能這么輕松的講出這么痛苦的遭遇,若非釋懷,便是習(xí)慣,姑娘這些年過的很辛苦吧!”
宿雨搖搖頭“痛苦嗎?能遇到一個愛我的丈夫我何其幸運,你若是見過我如何活過來的,便知亡夫給我的生活有多么幸福自在,談何痛苦?!?p> 那少年看著宿雨,沒說話,良久開口“那姑娘接下來如何打算,你既說高官鐵了心要捉你回去,那可有應(yīng)對之法?”
“自然有。”
少年有些疑惑的問道“何解?”
宿雨狡黠的笑了笑“那便是留在這里,你家寂靜幽深,適合躲藏,你又武功高強,俠肝義膽,足以保護我?!?p> 那少年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姑娘憑什么覺得我會幫你,我們不過萍水相逢,我為何要為了你冒險!”
宿雨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飲了一口說道“就憑我今日境遇有你的責(zé)任,你對我心懷愧疚,就憑你俠義心腸,不會見死不救,我不會看錯人的?!?p> 少年氣的剛要反駁,宿雨繼續(xù)說道“就算我看錯人了,你不愿意趟這趟渾水也遲了,我如今已經(jīng)在這里了,請神容易送神難,我不會走的,除非你把我從這扔出去?!?p> “姑娘這是鐵了心要訛我啊!”
“正是!”
“那姑娘怕是看錯人了,我最討厭跟這些高官扯上恩怨,你留在我這,若被發(fā)現(xiàn),我的身家性命都要搭進去了,實在不劃算,我可不是什么舍生忘死的俠士,我只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助人,姑娘莫要為難我了!”拿人起身十分嚴(yán)肅的跟宿雨拱手道。
宿雨嘆了口氣“你我萍水相逢,確實不值得為我冒險,方才我逗你的,只是現(xiàn)在天色已晚,你總不忍心讓我流落街頭吧,明日我便離開,可好?”
那少年無奈的笑了笑“這是自然,不過總得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吧!”
“我叫宿雨。”
少年眼神中閃過一絲光芒“宿雨驚沙盡,晴云晝漏稀?!?p> 宿雨有些驚喜道“正是,公子真是深藏不露!”
少年笑了笑“王相公的詩,寫的極好,我十分喜歡?!?p> “敢問公子名諱?”
“顧元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