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料到池瀝憤恨至此,一下說不出話來。
池瀝眸色蓄滿了惱意,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哪里不及司徒烈,若論相貌儀表,他們之間伯仲不分,若論權勢出身,他也可為她爭奪,若論種族,這……這只是個美麗的意外。
“我是不是說出了你的心里話?”池瀝向來不是個拐彎抹角的妖,許多妖魔,其實比人類單純許多。
我仍舊是扯了他的袖子,弱弱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快點原諒我好不好?”秉承著一貫無節(jié)操無底線的風格,我只差沒有抱住他的大腿。當然,像我這么有身份和逼格的人絕不可能抱他大腿就是。
池瀝不怒反笑,他這一路千里迢迢挾帶一身風塵而來,原想向她攤牌,可事實是不管怎樣,他都無法真正跟她置氣。只要她向他撒嬌,示弱,他所有的心火早已熄滅。
他承認,所有的作為,只為能夠跟在她身旁。她是否記得過往不重要,她想不想回嗚嗚山不重要,即便她有了別的喜歡的人,只要還能看見她,于他而言也不那么重要了。
這段插曲由池瀝住了東廂才徹底打住,我回頭見司徒烈一眨不眨地望著我,眸中似乎泛起了水霧。
“他是你以前養(yǎng)的那只狐貍?!甭敾廴缢?,他說這話時是肯定的,波瀾不驚,看上去卻不太高興。
“嗯。”我對他并不想欺瞞。
“我應該早點把他做成圍脖的……”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聽到這話傻愣了很久,靜靜等他的下文,然而司徒烈沒有下文,只是靠在我身旁閉上了眼睛。
“……你有什么話跟我說,我都聽著呢?!蔽铱s進他懷中,輕聲道。
他道:“咱們拜過堂了,你不能反悔,永遠是我的夫人?!?p> “嗯?!蔽以谒麘阎悬c點頭,突然有些想笑。
他好半天才回一句:“沒什么了……睡吧?!?p> 然而我因著風寒頭痛和心悸,一夜無眠。
翌日,我頂著兩大黑眼圈去找池瀝,東廂房并無人影,我遍尋不見,只在桌上發(fā)現(xiàn)了一紙狂草,上面寫道:“敬王府門檻太高,床板太硬,本大爺睡不好,有事蘇府找?!编?,不錯,這很池瀝。
好吧,他若是更愿意住在蘇府里頭,我也不勉強。
三日后,女羌使臣來朝。
皇帝老頭設宴盛情款待,朝中重臣無不以盛裝出席。反正老頭就是這么個意思,這是一場隆重得不能再隆重的晚宴,一個個都不許整得人模狗樣,誰讓女羌那幫老娘們不把咱們當回事,砍了誰的豬頭。
我與司徒烈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聽聞此次女羌使臣來朝,除了與大榮交好,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為他們的公主,未來的女皇招婿。
看上就能打暈抗走洞房的,女羌的國風我略有耳聞。鑒于我家這個長得花枝招展,出類拔萃,一不小心可能就讓人強搶了,我對他操碎了心。
眾人流水般繁復的朝服使他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只是那張臉太過出彩。不過若是不看那張臉,人堆里輕易找不著他,人身安全也稍稍得到了保障。
一路相當太平,宮門外我瞧瞧他再瞧瞧旁人,松了口氣,一旁的脂粉味過于濃重,我記得這幾位都是閑人,八成是來競選駙馬的,上前打了個招呼。
女羌國不愧為女權專,制,來者無一男子,席上也幾乎不正眼瞧任何一個男人,無怪乎皇帝老頭讓大伙打扮打扮以示莊重。
“大榮皇帝,我主此番命我等前來,除了有心與榮國交好,更是為了了卻心中一樁大事,聽說榮國地靈人杰,我主希望能在榮國替我們的公主挑選一位心儀的駙馬?!?p> 我抿了口小酒,果然不出所料,這小道消息,有時候還就是可靠。出嫁女羌這事聽上去雖然屈辱,另一方面也說明女羌真心交好,誰要是辦成了,這可是功不可沒的一件大事。
皇帝掃視大殿一干人等,問道:“眾愛卿,心中可有人選?”這幫老臣帶來的家眷不在少數,看來一個個都做好了覺悟,他甚是欣慰。
推薦這種事情其實誰也不想,吃力不討好,一不小心還開罪了旁人,各自斟酌過后,汪相作為領頭羊,義正言辭道:“說到駙馬人選,老臣覺得于太師家的公子就不錯?!?p> 他是這么想的,這兔崽子前些日子還放話說看上他家二姑娘,可他爹那老小子真不是東西,朝堂上屢屢跟他嗆聲不說,還公然道他姑娘沒人要,他老于家也不要。他汪朔的女兒,豈會沒人要?
于太師沒想到突然被點名,只來得及起身回稟,兢兢業(yè)業(yè)道:“陛下,犬子自幼頑劣,前不久才送至神霄宗管教,實在不成氣候?!?p> 說起來一國之后是挺威風的,可是倒插門的就另當別論了,還好他機智,早早把兒子送走。
興許是明白了汪朔的意圖,他緩了緩道:“陛下,依臣之見,汪相家大公子乃是上上之選,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此事若成,豈不美哉?”
汪朔未曾反駁,靜默不言的女羌公主穆淮安嗤聲道:“是龍是蟲倒無所謂,只是本公主不喜歡娘們唧唧的男人?!痹谒麌I土,這話聽來極度狂妄,不過她的面容,只是一片寂靜,并無藐視的意味。
場面當即一片沉寂,無皇帝的旨意,他們不敢隨意頂撞這位公主。
我看見她的目光欣欣然落在我這一處,唇角似乎帶著笑意。我身旁可就只有司徒烈一人,我頭有些痛,難道他今日注定無法逃脫魔爪?
打破靜寂的是大殿外出現(xiàn)的那人,張揚的衣著硬生生將旁人秀色壓制了幾分,他從容道:“父皇恕罪,兒臣來遲了?!?p> 眾人目光皆隨著這一聲而轉移,緊接著飄進來一抹朱紅,之所以說飄進來的,是因為大家眼睛都快亮瞎了,沒人看清他是如何進來的。
皇帝老頭依然鎮(zhèn)定:“是老四啊,你最近都上哪里去了,讓朕找你不著?”
有君如故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