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赫爾把門打開。
“佩特拉？”
佩特拉架起身子，看起來他再晚來一秒，她就要把門踹開了。
“我還以為你死了?！?p> “呃……我在睡覺?！?p> 佩特拉繞開他直接走進屋，“你不是睡眠不好嗎？還以為你不用睡覺?！?p> “那也要盡力睡一下……”
安赫爾關(guān)上門，有些緊張地附到她身旁，隨時提防著佩特拉的視野里出現(xiàn)什么不該出現(xiàn)在自己家里的——尤莉絲的東西。
“為什么這么晚來我家？”
佩特拉不以為然地一屁股坐在安赫爾的沙發(fā)上，翹起了二郎腿。
“當然，是為了你。”
“為了我？”安赫爾緊張地站在一旁。
“你上次拜托我的事——你看起來好像很拘謹，為什么不坐下來？”
安赫爾趕快坐在一旁的小沙發(fā)上，“嗷！”卻感覺被什么東西扎到了。
他用手摸索自己身下的小毛毯，慢慢從毯子下面拿出一個帶著毛線針的圍巾半成品。
他努力回想尤莉絲是什么時候開始迷上針織了。
佩特拉笑了起來，“你對這個感興趣？”
安赫爾顯然處于極度的困窘中。
“啊……沒錯，我覺得……人類的東西確實都很有意思?！?p> 此時的尤莉絲正蜷在安赫爾的衣柜里，柜門緊閉著，房間門也關(guān)上了，她似乎能隱約聽到樓下有人在交談，卻聽不到說了些什么。
隨著夜深，她似乎感到有些冷了，更何況安赫爾的窗戶正敞開著，即使她縮緊身子，也感覺到冷氣在她的衣襟中穿梭。
她多次猶豫，最終還是從自己頭頂拽了一件安赫爾的外套蓋在身上。
那衣服上沒有任何味道，冰冰涼涼的，毫無生氣。
尤莉絲從未感覺到安赫爾距離她是那么的遠，而那或許才正是安赫爾原本的模樣，他本就沒有生命，不是嗎？
安赫爾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一旁，回過神了。
“我上次拜托你的……那個文字，你找到解讀了？”
“嗯，不過沒有找到會那種語言的人。你明白的，黑魔法很邪惡，我不想跟那種人打交道。我只是聽說，渡鴉郡有一個地下城，那個地方就像一個灰色地帶，那兒有各種奇珍異寶，還有各種“黑色交易”。有一本叫做《古代黑魔法語》的書，專門記載著這種文字的來源和解讀方法。我想你可以去看看?！?p> “那么，我該怎么找到那個地方呢？”
“噢，去一個叫做‘鐵匠約翰’的鐵匠鋪，這是地址。”佩特拉把一張紙條放在安赫爾手里，“對約翰說‘喂，我是約翰·湯普森’，他就會把你帶下去?！?p> 佩特拉換了個姿勢，“所以，你要去那里尋找你生命意義的真相了嗎？”
“我想是的?！?p> 佩特拉挑了下眉毛，“祝你好運?！?p> 她站起身，安赫爾緊接著站起來，迫不及待她立刻離開。
畢竟她在這個房間里每一秒，都幾乎可以讓他窒息。
“好久沒來了，介意我隨便逛逛嗎？”
當然不行。
安赫爾的心中劇烈地搖著頭，但還是沒有理由阻止佩特拉那無處安放的腳步。
“我想……我好久沒收拾了。”
“沒關(guān)系，我正好可以幫你收拾一下?！迸逄乩D(zhuǎn)身朝安赫爾笑了一下，而那笑容只讓安赫爾感到恐慌。
她直接上樓去，安赫爾緊緊跟著她。
還沒走到二樓，佩特拉便皺了下眉，停在了樓梯上。
“好濃的氣味……你帶人回家過嗎？”
“經(jīng)常！”安赫爾緊緊抓著扶手，以防佩特拉會做出什么讓他直接暈倒的舉動。
佩特拉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繼續(xù)上樓。
首先，她拐進了沒有關(guān)門，又比較靠近樓梯的，尤莉絲的房間。
安赫爾阻攔不急，扶著門框，無奈地閉上了眼。
這幾乎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了。
“咚——”
大廳里的鐘聲敲響了，安赫爾心中的弦也隨著被波動了。
尤莉絲十六歲了。
而她現(xiàn)在，卻被關(guān)在柜子里。
安赫爾心想，自己一定是搞砸了。
精心準備的“驚喜”，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更像是驚嚇。
“哇哦?！迸逄乩泊_實被自己眼前的景象震驚了一下。
滿屋都是女孩的東西。
“我想這些衣服應(yīng)該不是你穿的吧?！迸逄乩蜷_衣柜，至少有二十幾件洋裝。
“呃……你懂的，我經(jīng)常帶女人回來——以防不備之需?！?p> 安赫爾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一點，“我的房間不適合帶客人去，所以這個客房一般用來給她們過夜?！?p> “原來如此?！卑埠諣柌⒉淮_定佩特拉是否完全相信自己說的話，但是當佩特拉注意到還凌亂的被子，并且似乎打算向那走去的時候，他意識到他必須讓她離開了。
被子里一定還殘留著尤莉絲的溫度。
“佩特拉，我想我可以自己收拾好，就不麻煩你了?！彼雅逄乩冻隽擞壤蚪z的房間，關(guān)上了門。
“好吧，那我去你房間里看一下吧?！?p> “什……”
關(guān)門的功夫，佩特拉便掙脫了安赫爾，沖向了他的房間。
他非常確定，佩特拉是在找什么。畢竟尤莉絲的氣味，在這個家里，就像一個被無限放大的定時炸彈。
“不?！迸逄乩蜷_房門，直沖著衣服走去，但是安赫爾卻用了煙霧，一下子擋在衣柜面前。
衣柜里的尤莉絲打了個冷顫，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覺得心臟快要跳出來。
“閃開?！?p> “佩特拉?！?p> 佩特拉抬了下眉頭，“什么東西會讓你這么賣命地隱瞞……甚至是對我這樣一個朋友？”
她伸手放在安赫爾的肩頭，慢慢把他推到一邊去。
安赫爾用力呼吸，眼神中充滿了不安。
但最后，他還是讓開了。
衣柜門被佩特拉猛地打開，蜷在衣柜里的尤莉絲猛地抬頭，那一剎那，她的眼中仿佛看到了死神。
這個站在她面前，面無表情，蒼白皮膚，白金色頭發(fā)，紅色眼睛的女孩，輕輕舔舐了一下嘴唇。
“吶、吶、吶……原來你是養(yǎng)了一只小寵物啊?！迸逄乩浦?，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尤莉絲。
而安赫爾則是背對著衣柜，一時間實在是沒有勇氣面對尤莉絲。
尤莉絲望了安赫爾好幾眼，他卻遲遲不轉(zhuǎn)身。她心中在瘋狂地打鼓，這是難免的。
最后，她向著安赫爾撲過去，卻被佩特拉一把推倒在衣柜里。所幸有著那些衣服的衣服緩沖，她并沒有撞到頭。
但這并不能阻止她心理陰影面積正在逐漸擴大。
“別碰她！”只是這一倒，安赫爾心中壓抑的心情可全部都爆發(fā)了。
他猛地轉(zhuǎn)身把佩特拉推開，蹲下來擋在尤莉絲前面。
尤莉絲趕忙起身，緊張兮兮地趴在安赫爾的后背上。
“哇哦……”佩特拉摔得可不輕，她直接被安赫爾打到了房間另一頭的墻壁上，“你還從來沒有這么對我動過手?！?p> 她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
安赫爾不自覺對她露出獠牙了，這對吸血鬼而言，是很具有挑釁性的行為。至少在朋友之間，絕不會這樣做。
“你要為了這個人類跟我絕交了嗎？”佩特拉靠在墻上，沒有靠近安赫爾。她想在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之前，安赫爾隨時可能對自己再動手。
安赫爾的力量很強，可不是她能駕馭的了的。
只是經(jīng)過片刻的僵持后，安赫爾的眼神顯然沒有方才那么剛烈了。
“她不是普通的人類?！?p> 佩特拉癟了下嘴，“至少對我來說，人類除了血液的味道有苦有甜，沒有任何區(qū)別。那么我猜……她一定特別美味吧?！?p> 她望向尤莉絲，露出一絲“友善的微笑”。
“別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
佩特拉聳了聳肩，“噢，當然，這是你的領(lǐng)地，我當然不會碰你的小寵物。她可是你的專有零食，對哈？”
“我想你誤會了?！卑埠諣栁⑽?cè)頭，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頭的尤莉絲，“她不是我的食物?！?p> “我們是朋友！”
安赫爾沒想到，尤莉絲居然有膽量朝佩特拉喊話。
“對，她是我的朋友。”
佩特拉歪過頭，整個人都流露出嘲諷，“朋友？小姑娘，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知道，你們是吸血鬼?！?p> “沒錯，我們是靠吸取動物的血液為生的吸血鬼。你是在說，你在跟你的天敵做朋友嗎？”
“安赫爾從來沒有傷害過我，他是半個人類，跟你們不一樣！”尤莉絲環(huán)抱著安赫爾脖頸的手變得更緊了。
佩特拉沉默了，她也許是為這個女孩愚蠢的勇氣震撼了，但她想更可能的原因是，她確實說的沒錯，安赫爾從不是他們真正的一員。
而她更無權(quán)評價這一切。
“佩特拉，這是我的事情，拜托你不要管了。”
“當然，我只是感到新奇?！彼坪跤行鋈粋竦貏e過頭，“我希望我還會是你的朋友，即使不再是最好的。”
“你當然是?！卑埠諣柭畔?lián)踉谟壤蚪z面前的雙手。
“警報解除了嗎？”尤莉絲趴在安赫爾的耳邊低語。
“我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