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千騎馳騁為前驅(qū)（求收藏）

　　戰(zhàn)后，杜文悍點驗各營戰(zhàn)兵，計有戰(zhàn)兵九百五十七人可再戰(zhàn)鴉鶻關(guān)，輕重傷患一百七十余人須轉(zhuǎn)運后方休養(yǎng)。

　　杜文悍麾下兩經(jīng)戰(zhàn)陣，死傷不過三百人，累計斬首一千五百余級實在是戰(zhàn)果斐然。雖然其中有數(shù)百蒙古流民及俘虜?shù)哪X袋，但不可否認杜文悍麾下兵勇皆是敢戰(zhàn)之士。

　　日出時分，白塔鋪河口營地。

　　自杜文悍以下，眾將佐皆是戰(zhàn)袍染血，營房內(nèi)的血腥味聞之欲嘔。

　　杜文悍拿著一張破布在擦臉，丟下破布，杜文悍道：“張凱忠，程柏青聽令！”

　　二人出列高喝應(yīng)聲道：“在！”

　　“著你二人點選全軍營兵中擅御馬者六百人，充作我軍前鋒，隨我前驅(qū)鴉鶻關(guān)。你等麾下挾帶一日的干糧速去整備軍馬，一個時辰后營外列陣。”

　　“是！”張凱忠、程柏青二人領(lǐng)命去了。

　　“杜將軍，我諳熟遼東地理，此次請許我隨軍一同出發(fā)！”秦翼明聞聲出言道：“今日行軍，我軍必須在入夜前趕到葦子口下營，此地草木叢生，于此可督建登城器械?！?p>　　遼河水系，流經(jīng)遼陽城者命名為太子河，此河水一路向東，經(jīng)定遼中衛(wèi)及威寧營驛城后蜿蜒數(shù)百里，至葦子口處流出關(guān)外。

　　葦子口距離鴉鶻關(guān)六里地，因地勢和緩，蘆葦叢生而得名，舊時大明軍戶在此取水開荒，牧田數(shù)十里乃是清河堡下的產(chǎn)糧地?，F(xiàn)如今的清河堡滿地殘垣，百里無人煙。

　　杜文悍沉吟一聲道：“如此，便有勞少將軍隨行了?！?p>　　“將軍今次有幾成把握？”都司秦民屏的身體此時已經(jīng)恢復(fù)不少，他搖頭輕聲道：“久聞鴉鶻關(guān)山高險峻，守關(guān)者只需千人，你便有十萬大軍也施展不開，此去必是險途。不如北上沈陽尚可與后金陣前決生死?！?p>　　秦民屏與秦翼明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明顯的分歧，秦翼明支持杜文悍出奇兵，取鴉鶻關(guān)后進兵后金老寨。秦民屏則希望杜文悍帶兵去沈陽補充沈陽戰(zhàn)損。

　　“險途又如何？我將另備駑馬車架十五輛，挾力夫、工匠于葦子口打造登城踏板，一待完工，當(dāng)夜便襲去鴉鶻關(guān)！”杜文悍目光凌厲的盯著二人說道：“你等應(yīng)知，此戰(zhàn)關(guān)系遼、沈安危，沈陽城陷，遼陽必失。如此遼東千里沃土、生民百萬盡喪敵手。而今，我軍麾下能戰(zhàn)之兵不滿一千，我率麾下七成兵馬前去奪關(guān)，此去唯有成功，不許失敗！”

　　秦民屏聞言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杜文悍一看他這樣子就心頭煩躁，懶得繼續(xù)和他在這事上糾纏，他開口道：“眼下有一事勞煩少將軍，我軍斬獲首級還望將軍帶去遼陽驗功。一則你可在經(jīng)略府上再言求援，二則亦可于遼陽斡旋眾多遼東將佐，看看有沒有人愿意帶兵北上?！?p>　　秦民屏點點頭道：“袁天野尚在遼陽，去遼陽也好?！?p>　　杜文悍朝羅百草使了個眼色，這羅百草就安排了兩個兵卒帶秦民屏出去整理首級了。

　　“唐仲叔，你速速出去安排輔兵營督造馬車，務(wù)必于今日入夜前帶起全部傷兵和王可近的一對兒女，沿來路返回王大人屯?！倍盼暮芬娗孛衿脸鋈ヒ院蠓愿赖溃骸懊闶窒箩t(yī)匠好好看顧眾兄弟，待到王大人屯后，稍作休整，你與我兄弟沈何等便起營撤回鞍山驛?！?p>　　沈何與一眾傷兵此時已經(jīng)不適合繼續(xù)留在前沿，不論杜文悍此去是成是敗，遼陽左近都不是安全的地方。沈何與唐仲叔都是細致人，自然明白杜文悍與王寧兒的關(guān)系，他將這兩個小東西交給二人能夠放心。

　　待諸事議定后。

　　杜文悍又悄悄的將孟三兒、王六、卓硯昭、巖山禾等人叫到身邊，只聽杜文悍吩咐道：“今次你等率麾下兵馬押運糧草于后行軍，我準你等沿途招募大明流民充實軍伍。各營部眼下都是缺額甚多，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待到達清河堡時，你們至少要有一千五百人駐營。”

　　這幾個軍頭一聽杜文悍的話，就知道他又要指使眾人強募壯丁，但杜文悍下達的軍令是四天內(nèi)步卒行軍至清河堡，這近三百里路要四天走完，眾人哪有功夫去強拉壯?。窟@些家伙聽了杜文悍的話都不敢接茬。

　　唯有孟三兒壯著膽子說道：“杜爺，咱們手下兄弟光趕路都累得不行，哪里還有時間去抓壯??？”

　　杜文悍虎眼一瞪道：“抓什么抓！老子是在教你們帶著咱們大明百姓移民！營里這么多馬車，你把那村里的老人和糧食全綁上車，小后生不都得跟著？一路還能落手里不少糧草。不管到了哪！你們只管說建奴打上門來了，叫他們快跟著你們跑，哪個敢廢話，打掉他滿嘴牙！我把王可近派給你們，從奉集堡開始一個村一個村的犁地一樣的犁過去！”

　　孟三兒聽了這話努努嘴道：“那……那……萬一有人鬧事與我等拼命那當(dāng)如何？”

　　“恁釀了隔閉的，你手里的刀是拿著剔牙的么？”杜文悍恨鐵不成鋼，他可不是什么好心人。

　　眾軍頭相互看了看都重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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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遼東安危，為華夏正統(tǒng)，杜文悍不得不窮盡手段充實自己。

　　你道民心如何？滿清朝在時，窮舉天下文人，哪個不是滿口皇恩浩蕩、帝德千古？待得滿清失了天下，又個個批的他一錢不值，遺臭萬年。

　　何論民心？不如說是人心、功利心。

　　杜文悍憑本領(lǐng)在大明朝要取兩餐一宿不難，為何他陣前廝殺，轉(zhuǎn)戰(zhàn)百里？是為那朝堂之上蛀吮天下百姓的君臣？還是為盤剝鄉(xiāng)里兼并土地的豪紳？

　　都不是，杜文悍只為他心中的道義。這道義是風(fēng)險當(dāng)前，我輩同族應(yīng)當(dāng)和衷共濟，這道義是國破家亡之際，我輩漢人當(dāng)不畏生死。

　　杜文悍沒有那么多張嘴，去說服每一個想著安土重遷，眼皮子底下只有個人利益的農(nóng)夫軍戶，你不愿出力，我不愿出力，這天下究竟是誰的天下？

　　待到家國淪喪，百姓跪了幾百年后。他們的子嗣后代再把當(dāng)年的侵略者罵個痛快，此事就完了？這才是最可怕的歷史虛無主義。

　　我們的同胞勤懇耐勞，但同樣慣來投機鉆營，精于破壞，這個偉大的民族幾千年來都在等待一位強勢的君主來震懾宵小。

　　奈何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fēng)騷……

　　杜文悍也不清楚先烈們拋頭顱灑熱血，為將來搏出的究竟是怎樣一片天，但至少在他生活的那個時代，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機會。

　　雖然，自杜文悍從軍開始就一直遭人利用，幸好杜文悍身邊有一群不用他多費唇舌，就愿意舍命相隨的同袍。

　　不論是沈何、孟三兒、王六，還是后來的川軍兵卒，他們每一個都或多或少的在相信，相信杜文悍能夠帶給他們勝利，只要能贏，這些樸實的家伙就愿意在他的旗幟下慷慨赴死。

　　他看著站在眼前的一眾心腹，我杜文悍絕不會辜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