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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軍權(quán)天下

第六十二章:滾刀肉論戰(zhàn)步騎

大明之軍權(quán)天下 天下行惡 3167 2019-11-13 00:35:47

  長長的車隊順著主路開進了鞍山驛驛城,杜文悍和一眾軍漢站在路邊看著幾頂轎子嘿嘿冷笑。待看到后面的仆從隊伍還想入城,杜文悍擺了擺手,立刻有人上前把他們趕到遠處的新兵營旁邊起帳。

  這時,一個仆役跑到隊伍中間的轎子里言語了幾聲。

  少傾一個趾高氣昂的書生捏著一塊紅玉墜子鉆出了帳篷,這書生看面相應是二十二三歲,不過這在大明朝也不算太過年輕了。

  這人面目說不上多可憎,倒是一副平凡面相,反倒是神態(tài)有些不討喜,他審視著周遭一堆軍漢喝道:“可有個會說話的?叫你們此地鎮(zhèn)守的參將官和百戶都來拜會經(jīng)略大人?!?p>  眾軍漢以前總覺著自己比文人矮一頭,被訓的久了,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命賤,任這些文官老爺打殺。

  但自打被杜文悍帶著廝殺久了,又砍了個那個叫周宣允的文人以后,就覺得這幫頤氣指使的人上人也就那么回事,既沒骨氣還慫的不行,臨砍頭還不是嚇得跟什么似的。

  驛城里此時早就沒了民戶,除了鐵匠鋪、雜貨店鋪,都是些軍頭和老卒,他們看稀罕物一樣的看著這個書生。

  杜文悍推了一把羅人龍道:“這就是俺們將軍,有啥事,你就說吧。”

  羅人龍也不含糊當即一甩膀子抱拳道:“咱家杜文悍,有事且說來吧?!?p>  羅人龍、遲俊、白請生幾個近來都跟杜文悍廝混的熟稔,再加上杜文悍這又給錢又給老婆的,這幾個廝殺漢自然是歸心的很。

  “經(jīng)略大人轎子在此……”

  那書生還待說話,但前頭轎子里掛簾走出來一個面目清癯的老者。這人腰背挺直,雙目神光內(nèi)斂,自帶威嚴氣勢。只聽他冷聲道:“張舉后生,眼下老夫已不是遼東經(jīng)略,你如何能詐稱高官苛責武將?”

  杜文悍這是第一次見袁應泰,這個面目森嚴的老者在他眼里根本沒什么特別的,要說能有點什么特別的感覺,活像個擅長擺弄女老師的小學校長。

  袁應泰轉(zhuǎn)而用審問一樣的語氣問道:“你是杜文悍?”

  “老夫怎么聽說杜文悍是個還俗的和尚,剃著光頭?!痹瑧┭劬σ换尉驮诙盼暮繁咀鹕砩隙ㄗ×搜劬Φ溃骸翱墒俏以瑧┦Я斯俾?,連海州參將也不愿見我?”

  杜文悍覺得這個老頭很有意思,他笑呵呵抱拳接口說道:“老經(jīng)略言重了?!?p>  此時的杜文悍穿著新鞍山驛被服廠新做的及膝大襖,腰上環(huán)著一根巴掌寬的鐵口皮帶,頭上一頂鐵盔,此等衣物雖是凡品,但難掩杜文悍一身灑脫的英雄豪氣。

  袁應泰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文悍點點頭道:“卻是個廝殺人物?!?p>  杜文悍聽了咧嘴大笑高聲道:“謝經(jīng)略大人夸獎?!?p>  杜文悍這個沒文化的二筆,廝殺漢實在不算是什么夸獎的言語,他根本沒聽出來袁應泰口中調(diào)侃。

  這邊杜文悍說完話,就聽得旁邊車廂里傳來兩聲輕笑。

  聽著這笑聲,杜文悍一雙賊眼睛可勁的朝旁邊的車廂猛瞧,就看見一雙靈動的眸子藏在窗縫里偷偷的和他對了個眼神。

  杜文悍膽大包天的朝著那雙眼睛抖了抖眉毛。

  ……

  當天夜里,杜文悍設宴款待袁應泰、張銓二人,隨同而來的不僅有這兩個人,還有白天那個書生。見禮之后,杜文悍才知道,這小子是個舉人,乃是巡按御史張銓的長子。

  席間兩方都沒有太多言語,反倒是內(nèi)宅里秦婉娘照看著袁應泰的一雙女兒相談甚歡。

  王可近有文人家學傳渡,雖然在他這一代生了口吃兒子,但他因為能見上前遼東經(jīng)略而頗為激動。

  席間,他以杜文悍老丈人的身份陪坐,杜文悍也是沒辦法,手里廝殺漢一大把連吃飯都吧唧嘴,實在不敢把這票人拉來充數(shù),只好把王可近招來陪坐。

  眼下,王寧兒和秦婉娘兩個被杜文悍日夜耕耘,都懷了身孕,王可近雖然沒一官半職,地位卻水漲船高。

  “聽聞杜將軍兩奪鴉鶻關(guān),可有此事?”張銓自坐下開始一直吊著眼角打量杜文悍,他自恃身份,打心底看不起這個丘八。

  雖然,袁應泰此番即將問罪,但他巡按遼東乃是御史文官,遼東戰(zhàn)敗自然怪不到他身上,想來不過是在京里掛閑幾年,待不不多久便又可以當官。東林黨可不是齊黨,周永春那種一屁股守喪坐到死的事,在東林黨這兒根本不會發(fā)生。

  所以,張銓說話是有底氣的。

  杜文悍兩世為人雖然都是廝殺漢,但他最佩服文天祥這類氣節(jié)英雄。雖然,袁應泰和張銓這倆經(jīng)略、巡按不曾干啥大事,但起碼這老哥倆都是狠心抹脖子的猛人,寧死也不投敵。

  起碼從立場、為人上,值得欽佩。聽聞張銓問話,杜文悍立馬一挺胸脯子驕傲的說道:“沒我老杜什么功勞,都是兄弟們死命拼殺罷了?!?p>  杜文悍可沒瞎說,鴉鶻關(guān)兩經(jīng)戰(zhàn)陣,杜文悍麾下多少豪杰糜爛血肉于土石,只讓他自己都記不清。單單是傷后感染致死的病號,就有兩千人。

  話頭在這里開始,杜文悍、王可近二人與袁應泰、張銓又是酒盞往來一番。雖然,這二人嘴里對軍人多有輕慢,但杜文悍嘿嘿笑了不以為意。

  人之功過,不可一概而論。袁應泰雖不知兵事,但民政之上確實是一把好手,酒憨時,杜文悍看這老家伙也有幾分順眼了,特別像前世里在小區(qū)樓下,玩象棋還要罵人的臭脾氣老頭。

  袁應泰心中興許也有氣悶,或許也不看好此次回京的結(jié)果。捏著酒杯又把當年修水渠、治貪官、針砭時弊的折子借著酒勁一一吹噓了一番。

  杜文悍認真的聽著,覺得這老家伙也算是個能吏啊,一時又有些為這老家伙感到難受。

  事實上,袁應泰這種人被推到遼東來和努爾哈赤掰腕子,并不是他自己想要的,而是大明中樞各方權(quán)利博弈的結(jié)果。在這種權(quán)利運行體系下,誰又能說自己是安全的呢?

  水手就該好好的刷洗甲板,你非讓他當船長,那還有個不觸礁的嗎?但是船沉了,究竟是該問責水手,還是那個讓水手當船長的人?

  杜文悍揉揉腦袋,對袁應泰說道:“老經(jīng)略,您醉了,如今雪路難走,不如在鞍山驛多待些時日。”

  “杜文悍,你是怎么打后金騎兵的?”袁應泰雖然酒醉,但依舊挺直了膀子一副指點杜文悍的神態(tài)說道:“后金大軍軍壘強勢,更擅馬陣廝殺,你數(shù)敗后金,究竟是怎么打騎兵的?”

  后金立國以來征服女真各部,先后與科爾沁蒙古、喀爾喀蒙古聯(lián)姻結(jié)盟,麾下戰(zhàn)兵四步一騎,此一騎乃是披著棉布鐵甲的重騎兵,總覽八旗各部戰(zhàn)兵共有重騎兵近兩萬騎,余者輕騎不算。

  袁應泰到任遼東以來,為防備后金騎兵費盡了腦子。除了想出一個多向察哈爾、朵顏等部買馬的方案以外,根本沒有別的法子。他今日赴宴,除了有那么一點看好杜文悍能征善戰(zhàn)的本領之外,就是想知道杜文悍是怎么對付后金騎兵的。

  杜文悍聞言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他一直以來迎戰(zhàn)的后金戰(zhàn)兵皆是步戰(zhàn)為主,即使是劉興祚麾下也不過是騎兵千余。他還真沒有什么對抗騎兵的心得,但為了對抗即將到來的大戰(zhàn),鞍山驛左近被杜文悍挖了無數(shù)六七米深的壕溝,為的就是阻卻后金騎兵。

  “六韜有云,馳騁作戰(zhàn)一騎可勝八步卒,險峻決死,四步卒持弩矢地利方可戰(zhàn)平一騎兵。野戰(zhàn)列陣,十余騎可敗步卒百人,千余騎可驅(qū)馳步卒死傷萬人?!痹瑧┮浑p滿布血絲的眼珠看著杜文悍說道:“以秦邦屏、秦邦翰麾下之驍勇,尚戰(zhàn)于死黃標騎兵陣前,你杜文悍領兵不過數(shù)千如何數(shù)次決勝后金野戰(zhàn)?”

  《六韜》乃是被奉為萬世兵書的至點,所謂韜略,就是說的六韜。這書中雖然寫的是戰(zhàn)國末期的情況,但四百多公斤的蒙古馬載人披甲,平均都在五百乃至六百公斤左右。

  這東西跑起來,騎士擎著一桿三四米長的長槍或者刀斧,都不用使勁,輕輕一帶就能將一個人掀成兩片。馬上的騎士,反倒要小心著用力,都怕因為慣性弄傷了自己的胳膊。

  “說來慚愧,我沒什么決勝騎兵的技巧?!倍盼暮穼嵲拰嵳f道:“戰(zhàn)馬太兇了根本就不怕長槍,我那匹大黑馬還會咬人。對抗騎兵的辦法只有用騎兵,對沖拼消耗啊,可是咱們遼東豪杰死了幾茬子,根本就沒有狠厲的馬上騎將?!?p>  兩方?jīng)Q戰(zhàn),無非是看誰先切割對方的戰(zhàn)陣,完成包圍,進攻敵方指揮部。但是騎兵這東西,自公元前一直用到二戰(zhàn),直到波蘭人的四十萬騎兵埋葬在德意志的槍炮陣線里以后,大伙們才明白,汗血寶馬這東西,除了能養(yǎng)著觀賞也就只能殺來吃肉了。

  聽聞杜文悍的話,袁應泰深深的嘆了口氣。

  杜文悍不愿意讓老頭沮喪,他嘿嘿笑道:“一匹馬的吃食能養(yǎng)活七八個流民百姓了,我有錢寧愿多打一副鐵鎧、一根鳥銃,也不想養(yǎng)馬,說到底不劃算。這么說吧,若養(yǎng)秦帥的川軍有六萬人,若養(yǎng)戚金將軍的火器營能有六萬人,這十二萬人的花費,也比三五萬帶甲騎兵便宜太多了?!?p>  聞言,袁應泰的眼神又亮了起來。

天下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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