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回來了?”馮白正在用菜刀剝?nèi)n苣皮,晚飯還沒有做好。
“回來,餓死了。老白,你動作快一點。能不能做多點菜,李老師的飯難吃死了,和楊一楠有一比。你昨天買的一斤肉都給我炒進去了,放心,我能勝任?!?p>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一斤肉,你也不怕?lián)嗡溃俊瘪T白看著渾身精力飽滿得無處發(fā)泄的女兒,很是無奈。
這丫頭太能吃了,她一個人就能消滅一只燒雞。一斤鹵牛肉下肚,只兩個小時就消化干凈。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水滸傳》中的大肚漢不是小說家言。
馮白又問:“李老師的課講得怎么樣?”
“還好吧,也就是那么回事?!眻@園開始找零食吃:“爸爸,媽媽,學校的食堂卡需要充錢了,給兩百塊吧!”
“一星期兩百塊伙食費,你比大學生的生活費都高?!睏钜婚粷M:“你是豬精投胎嗎?沒錢,別找我們要?!?p> 馮白怕母女二人又要開始吵架:“等下我微信轉(zhuǎn)給你一百塊?!?p> “別轉(zhuǎn)了,我手機給關(guān)小雨了?!?p> “給他了,怎么回事?”
馮小園就把今天的情形大概說了一遍,道:“老白,你交代的任務(wù)我可完成了。我一大早就去他們家的地鐵站口等著關(guān)小雨那個廢物上了車,然后一路護送到李老師家,算是領(lǐng)他熟悉了路線。居功至偉,你應(yīng)該獎勵我的,兩百,就兩百?!?p> 原來,早上馮小園去地鐵站等關(guān)小雨倒不是專門去吃豆?jié){。
這一切都是馮白安排的,他是真的擔心這個孩子。
至于馮小園,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愿意。但聽到父親說自己的補習費是時晴出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天經(jīng)地義。再說,這也算是一種創(chuàng)業(yè),干了!
“什么廢物,小雨那孩子不錯,挺帥的,叫人看了喜歡。馮白,等下你和小雨聊天的時候能不能讓我和他說說話?!睏钜婚遄?。
對這孩子,她是真的喜歡。跟小鮮肉大明星一樣。哎喲,長得太好看了。
“好好好,讓你聊?!瘪T白點頭:“這孩子生活能力好差,是比較廢的,不過,我有信任,他能成為一個正常人的。園園今天你做得好,口頭表揚一次?!?p> “口頭表揚,不,我要錢,給我兩百塊?!眻@園大叫。
突然,她臉色一變:“手機,我的手機……糟糕,糟糕了……”
馮白狐疑地看著女兒:“怎么了?”
“沒……沒什么……”園園神色緊張。
原來,先前把手機給關(guān)小雨的時候她忘記自己電話里存了好多照片。這些都是的隱私,如何能夠讓別人看到。
對了,等下爸爸和他視頻的時候我警告他一下,不許看。
不,不能提醒他。一提醒,他說不定還真看了。
希望關(guān)小雨真是個傻子想不到這一點。
馮小園心中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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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馮小園的手機之后,關(guān)小雨心中塌實了。
上午的時候他被園園領(lǐng)著已經(jīng)坐過一次車,現(xiàn)在回頭,駕輕就熟。但為了穩(wěn)妥,他還是嚴格按照母親給的程序一步一步來。
這次沒有任何波折,他順利地回到家中。
關(guān)小雨看到自己家的大門,不覺興奮得手舞足蹈。內(nèi)心中突然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其實,世界上的事情并沒有那么難?!?p> “你總得有個開始啊!”
這是馮小園的罵聲,對的,是她。
也奇了怪了,怎么會是她的聲音呢?
是啊,我總得有個開始,世界上的事情只要去做,并沒有那么難。
關(guān)飛還沒有回家,只時晴一個人。
她已經(jīng)愁了一天了,此刻看到兒子全須全尾回家,她激動起站起來:“小雨,你回來,沒出什么事吧?”
關(guān)小雨也不說話,只走到飯廳,從酒架上拿了一瓶藥,倒了一顆吞進肚子里。然后低聲問:“媽媽,我是不是真的病了?我想變好,我想變成正常人?!?p> 關(guān)小雨的治療情況是這樣的,每天早晨他會吃一顆治療注意力不集中的藥,晚上則吃一顆葡萄糖酸鋅用來幫助大腦發(fā)育。
在之前,對于吃要他非??咕?,甚至有激烈的舉動。
主動服藥還是第一次,最重要的是他承認自己真的有病,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時晴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傷害,她一把抱住孩子:“小雨,得了病不要緊,媽媽能夠把你治好的。你很快就會變成正常人,很快的,相信媽媽?!?p> 眼前一片模糊,淚水沁了出來。
“媽,我手機摔壞了,要買個新的,馬上。明天……我自己上學,你把路上該坐什么車……該怎么走發(fā)給我吧?!标P(guān)小雨說:“我想要個開始,我不怕,我不怕?!?p> “好,媽媽馬上下樓去給你買,買最貴的最好的手機?!?p> 關(guān)飛同志夜里十二點才回來的,他滿面紅光地說今天出席了一個書法家協(xié)會的聚會。對了,時晴,有人推薦我入會,以后咱就是書法家了。
時晴瞠目結(jié)舌:“你?書法家?”
“對,請叫我關(guān)大師?!标P(guān)飛意氣風發(fā)。
“你會寫毛筆字嗎?”時晴又好氣又好笑。
自家男人自己最清楚,已經(jīng)幾十年沒有拿過筆,寫東西就好象蚯蚓爬。
就拿毛筆字來說吧,去年回娘家祭祖,要寫紙錢的彌封,就是飛哥親手操刀。
老家有個風俗,給仙人燒紙先得用個紙封裝了。上書“公逢化帛之期,謹具冥錢?!薄袄洗笕四衬橙恕薄暗谝环夥钌??!北趁孢€得寫一個“封”字。
這位關(guān)老爺鼓搗了半天,字寫得一團烏糟不說,反弄了一身墨跡。
他做書法家,今天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關(guān)飛:“少瞧不起人,書法是什么,是藝術(shù)。關(guān)鍵是要有藝術(shù)性,要有氣韻,至于寫得怎么樣,并不重要。其實就是一通狂草,沒人看得懂就對了。如果隨便一個人都看出寫的是什么字,那還是藝術(shù)嗎?”
“飛哥你說得有道理,歡迎回家,大書法家?!睍r晴懶得跟他多說,她心中也是明白,其實別人都是忽悠丈夫的。
不外是蹭吃蹭喝,蹭點社會團體的活動經(jīng)費。
也花不了多少錢,他高興就好。
關(guān)飛說著來了興致,立即鋪開宣紙,用毛筆蘸了墨汁在上面一通亂掃,口中還發(fā)出怪叫。
寫出的東西像畫非畫,似字非字,難看得要命。
時晴這才明白丈夫搞的是行為藝術(shù),但還是禮貌地鼓掌:“寫得好?!?p> 關(guān)飛:“好在何處?”
時晴:“好在……好在給人感覺很有力量的樣子?!?p> “知音,知音??!”關(guān)飛得意:“時晴給我二十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