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走了?”奔襲了一夜,玉唯有些舍不得,他和寶兒在望陵城住的太安逸了,這回子逃命實在是難捱,兩個娃娃哭一會兒,睡一會兒,吃一會兒,再拉一會兒,雖有煦風和滿穗幫忙,但看的出寶兒有些疲憊。
“怎么停下來了?”馬車一停,鄭寶兒忙問。
趕車的夏芒道:“前面夏順的車停了,老爺下來了……”
鄭寶兒忙下車去詢問,鄭喜龍只道是要出恭,由王伯扶著往樹林里走,其他人也都下了車活動筋骨。
“我這老骨頭沒到東源郡怕就要散了……”鄭喜龍借口出恭,下車走動,怕女兒擔心他。
“老爺我給你捏捏吧!”王伯說著給他捏肩捶腿。
“別別別,我也就比你大五歲,都是快花甲的人了……”鄭喜龍阻止道:“你也自個活動活動筋骨吧!”
下了車,玉唯看了看樹林對鄭寶兒道:“岳父年齡大了,怕是受不了這馬車顛簸,我們在此多休息會兒讓大家都松松筋骨吧!”
“嗯……聽你的!”鄭寶兒道。
哪知剛說完,姬月臣就過來催行:“我們的馬車慢,必須和云千憶保持兩天的行程才有可能不被追上,一刻也不能耽擱。”
“我去叫老爺回來!”夏順聽了,馬上去樹林里,看到兩個老人相互扶著往外走。一行人都上了馬車繼續(xù)奔行起來。
明天就能娶到鄭寶兒了,云千憶十分高興,想找人喝酒可云瑯不在身邊,他便想到了王魁,差人去請王魁,手下一會兒回來說人未尋到,云千憶站在鄭府門口許久也不敢犯忌諱,心里暗自告誡自己:一定要忍住,明天鄭寶兒就是你的妻子了!
酒仙樓里,幾個同窗在小聚,馬思遠喝多了趴在桌上哭道:“寶兒都嫁兩回了新郎還不是我!”
“你……你們信寶兒能,能嫁,嫁……云云千憶嗎?”田豐也喝多了:“我是……是不信的!”
“云千憶是官啊!寶兒再有家財也斗不過官啊!”金鑫道:“玉唯眼看就沒了,寶兒再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還尋思著……寶兒就是……再,再嫁,也該嫁,嫁……給李嘉啊!”田豐拍著王魁的肩膀道。
馬思遠突然哭道:“玉唯被抓,我被爹關著,怕沾上事非沒去送送他,連他的遺孀這會兒又被云千憶那家伙給霸占了,我們是不是太不講義氣了!”
田豐一聽,一拍桌子,大聲道:“我要考功名!我要做官!做大官!到時候就沒人敢欺負我的家人和朋友了!”
“說的好!說的好……”馬思遠鼓掌喊道。
金鑫也拍手和著,倒是王魁卻不似以往的那么魯莽愛說笑。
“王魁,你在想什么?”金鑫問道。
“沒什么……”王魁喝了一口酒,卻是心事重重。
金鑫道:“自從百花節(jié)過后,你可就變了,是在云大人那里學到本事了?總覺得你不對勁……”金鑫最是會察言觀色,把握分寸,他早看出來王魁的變化了。
“玉唯在獄中的時候我去看過他……”王魁緩緩道。
“還是你仗義!”田豐伸出了大拇指:“我爹連寶兒都,都不讓我見?。「鼊e提玉唯了……我,我要做官!”
“他和你說什么了?”金鑫問道。
“沒說上話,那天云大人也在,我看到玉唯把寶兒的休書給了云大人……”王魁道。
“啊?那是把寶兒托付給云千憶了?”馬思遠拍著臉努力讓自己清醒,怕自己聽錯。
“可是……”王魁欲言又止,他早上出北城門去莊子上收租,在城門口遇到換防下來的守衛(wèi)就一起去吃了早飯,卻意外知道了鄭家昨夜出城的事,他忙去鄭府看了,里外都沒人,怕遇到云千憶這會兒躲到酒仙樓吃酒來了。一想到云千憶知道自己被騙的事,他就有些害怕,經(jīng)過約寶兒和西山聚會的兩件事,王魁越發(fā)覺得官家人的厲害,云千憶這種更是可怕!
“可是什么?”金鑫問道。
“沒什么……”王魁也長了心眼,問道:“云大人在此處沒有什么朋友,只給我們幾個相熟的人發(fā)了請柬,你們?nèi)⒓铀幕檠鐔幔俊?p> 眾人一聽都不做聲了。半晌,馬思遠又哭道:“寶兒嫁的又不是我,我不去!”
“我不去,我爹一定會去的!”田豐嘆道,轉(zhuǎn)而又問:“王魁,金鑫你們倆呢?”
“我是要去的……”金鑫無奈的嘆道。
王魁尷尬的被三人看著,弱弱的道:“我,我是給云大人跑腿的……”
“金鑫,馬思遠把他按住,我來打斷他的狗腿……”田豐喊著,兩人去抱著王魁,亂成了一團哄鬧著。
云千憶一人無趣,在南市街逛了會,正準備轉(zhuǎn)身回府,突然看到趙迪身邊的張校尉和李嘉帶著人穿街而過往東市東街里走。云千憶敏感的覺察到有問題,趕忙追了上去:“張校尉,李嘉兄,你們不是上京城去了嗎?”
張校尉見是云千憶忙拱手一禮回道:“船行到百湖郡丁家草甸處觸礁沉了,玉唯和兩個兵士落水失蹤,趙大人帶人收捕了三天都沒見到人,他回南陽郡上奏朝廷說明此事,派卑職來與鄭家傳個口信……”
云千憶一聽,看著張校尉身旁的李嘉,李嘉面色凝重點了點頭。云千憶心思:寶兒明天就要嫁我了,今天不能讓她知道此事,乃道:“這事交給我來辦吧!”
張校尉一聽,猶豫道:“這……不好吧?”
“報喪又不是什么好事,云大人肯替咱們?nèi)フf,免得咱們見那哭鬧的樣子你還不肯了?”李嘉一旁道。
“有勞云大人了,卑職這就回去復命了?!睆埿N九c云千憶拜道,又與李嘉拱手一禮便離開了。
“云大人攔著張校尉是何故?鄭家早晚要知道的。”李嘉見張校尉走遠了才問道。
“李兄果然聰明?!痹魄涱D了頓還是告訴了李嘉:“明日我就要和寶兒成婚了,請柬已交給李文忠大人了,我在望陵城朋友不多,李兄一定要來……”
李嘉聽完驚呆了,愣了愣神忽然道:“我不信,我不信!”然后指著云千憶不可思議的道:“怎么可能?怎么會是你……”
云千憶嘆了口氣:喜歡寶兒的人太多了,他只能接受別人的不能接受?!袄罴文懵犖艺f……”云千憶想解釋一下,李嘉卻不聽,飛奔著往鄭府去了。
云千憶怕他說出玉唯的死訊會壞了自己的好事也追了上去,終于在大門口把他攔住。
“你不能讓寶兒知道這個事情,她明天就要嫁給我了!”云千憶攔著他。
“寶兒絕不會嫁給你的,是不是你威脅她了!”李嘉不信,恨恨道:“她即是有夫之婦,又剛為人母,就算玉唯有難,她也不會這么快嫁你!”
“玉唯已經(jīng)把她休了!”云千憶道:“休書三份,你爹,鄭老爺和我各有一份在手!他們已經(jīng)不是夫妻了!”說完竟然把隨身攜帶的休書給李嘉看了。
李嘉細細看過愣住了,他認得玉唯的一手好字,口中喃喃自語:“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是這個結(jié)果……”說完更是一個劍步?jīng)_到門邊,咚咚敲起了大門。
云千憶忙追上去,從他手中奪下休書折好放回懷里,又阻止起李嘉拍門:“李嘉,你別壞我好事,一會有人來問,你就說趙大人派你回來報平安的!”
這一句話突然警醒了李嘉,讓他從對寶兒嫁人的醋意中清醒了過來:前幾日他才里應外合的救了玉唯,怕是早就已經(jīng)到家了,嫁云千憶可能是寶兒的金蟬脫殼之計,此時,怕是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他堅信只要玉唯活著,寶兒不會嫁任何人!
李嘉停了手不再敲門,深吸了口氣改口道:“寶兒嫁你,也是對的,必竟你與玉唯不相伯仲……”
“我在望陵城沒什么親友,明日還望李兄早些來……今日李兄也疲憊了,早點回家休息吧?!痹魄浌笆忠欢Y。
李嘉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云千憶也走回云府門下,忽然,他眉眼一挑,驀然回首盯著鄭府的大門,突然飛奔過去,用力拍門,半晌沒有人來開門,情急之下他施展輕功躍進前院,紅綢只掛了一半,掛好的還在迎風飄揚,而鄭府里里外外卻不見一人。
云千憶啊云千憶!你就是個笑話!云千憶仰天大笑,笑過之后的眼中卻泛著淚光,他握拳恨恨道:“鄭寶兒,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來成親!”他定了定神努力不讓憤怒沖昏頭腦,他需要冷靜,他需要用他斷案如神的本領找出鄭寶兒逃離的方向,他靜心凝思:昨日玄參的馬車,鄭家的那些人,今早的知芒和夏青,這明明就是算計好的……一盞茶的功夫他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回了云府。
“甲字隊!”云千憶傳令道:“去四個城門查今天……不,是昨晚戌時后鄭府馬車出城的方向?!?p> “是!”甲字隊衛(wèi)長帶著五人離開。
“乙字隊!準備好快馬,我們一會出發(fā)?!痹魄浀?。
“是!”一隊人馬去了后院。
“丙字隊,準備好錢糧和水。丁字隊,你們留下招呼明天來府里的客人……等著云瑯回來跟他說明這里的事?!痹魄浀?。
丁字隊長不解問道:“您不在,婚宴還照舊?”
“就說婚宴辦在江陵了,此處是款待相熟朋友的,別的莫要多說?!痹魄浀?,他現(xiàn)在無心其他,只想追回寶兒:寶兒你到底去了哪里?他苦思了起來:南陽和江陵她都不會去,往西是厲國,往東北則是七會郡,正東是義陽,東南是永寧,會去哪里呢?
一個時辰后甲字組來報:“據(jù)探,昨夜亥時有鄭家的四輛馬車往東去了……”
“上馬!”云千憶一聲令下,十余手下紛紛上馬奔出北城,一里路后便是三條岔路口。
甲字隊停下問道:“大人,走哪條路?”
“七會?還是義陽呢?”正在云千憶揣測時他眼前飄過姬月臣的臉……“義陽!”他道,說完又打馬奔襲了起來。
“只要能堅持到明天早上被發(fā)現(xiàn),我們就平安無事了?!奔г鲁嫉?。
奔馳了一夜,云千憶他們追到了一個小鎮(zhèn)上停下來喂馬休息,丙字隊打聽消息回來:“是有四輛馬車昨天清晨路過此地,車上還有嬰孩啼哭……”
甲字隊道:“他們?nèi)硕嘬嚶L途跋涉老人孩子受不了,一定會停下來休息,照我們的速度來算,今天快則未時,慢則申時就能追上他們!前面是黃石鎮(zhèn)有官驛,我們可以在那里換馬……”
“上路!”云千憶追人心切,顧不得許多,立刻躍上馬背奔馳而去,一行人浩浩蕩蕩緊追不舍。
“以前坐馬車去西山玩不覺得累,這兩天坐馬車人都快顛散了……”滿穗都有些吃不消了,抱著小安安也無力哄他。
“老爺和王伯就更別提了……”煦風道:“一會下了馬車,咱們得好好給他們二老捏一捏肩,松一松骨……”
姬月臣挑簾看了看天,已經(jīng)過了晌午,距離義陽還有半天的時間,可千萬要撐住?。?p> 噠噠的一陣馬蹄聲,最前面的馬車又停下了,鄭寶兒一邊挑簾一邊下車道:“爹,您又怎……”么字沒出來就收聲了,她驚呆了,云千憶從一群黑衣府兵中打馬走出,冷冷的看著她……
鄭喜龍一見是云千憶追到,一時間嚇暈了,急的王伯一陣驚呼。
云千憶走向鄭寶兒的馬車:“我的新娘子是要去哪兒啊……”他那愛恨交織的目光看向鄭寶兒,嚇的她捂上了自己的眼,掩耳盜鈴。
“你是魔鬼嗎?你快走開!”鄭寶兒捂著臉不敢看他。
“怎么了夭夭?”玉唯在車內(nèi)聽的不太分明,走了出來,一時間人全部下了馬車,才知道被包圍了。
“夫君我怕!”鄭寶兒趕緊抱著玉唯躲他身后。
“你沒有死?”云千憶無奈之極,指著玉唯點了幾下:“你!你……”
姬月臣握緊了手中的劍,看了一眼玄參,玄參會意,把滿穗,煦風往馬車內(nèi)推了推。
“你,你……”云千憶被他驚的又氣又急,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請云大人高抬貴手,放我們逃命去吧!”玉唯對他一禮道。
“好!我放了你!”云千憶聽完立刻道。
鄭寶兒一聽還沒來急高興,云千憶又道:“但寶兒是我的妻子!”
“我不是!”鄭寶兒急道:“我不要!”
“寶兒乖,你過來,我們回去成親,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云千憶伸出手去,可寶兒一直往玉唯身后躲著。
“云千憶你不要欺人太甚,寶兒是有丈夫的!”姬月臣喝道。
“她已經(jīng)被休了,不是嗎玉兄?”云千憶拿出休書,姬月臣吃了一驚,看著玉唯沒有否認,心里急了。
“就算寶兒被休也只是權(quán)益之計,寶兒不想嫁你??!”姬月臣繼續(xù)勸著。
玄參也喊道:“云千憶,你這是欺負人!你明知道休書是為了保全鄭家。”玄參想沖過去,卻被云千憶的侍衛(wèi)拔劍抵在了喉間,而他們中只有姬月臣有兵器。
“對我來說有休書就夠了……”云千憶再次伸出手去:“寶兒,你過來……”
鄭寶兒緊緊躲在玉唯身后,耍賴道:“玉唯是入贅的,沒有權(quán)力休我!”
“你是在考我宸國法典嗎?”云千憶冷聲道。
鄭寶兒書是讀了不少,但法典真的所知不多。
玉唯心急:論律法,誰也沒有做過大理寺少卿的云千憶懂的多啊!怕鄭寶兒再激怒了他,乃上前一禮,求他道:“云兄,夭夭無知,請你放過我們,她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她讓我準備嫁衣,首飾,聘禮,請柬……給我那么好的念想,讓我以為我們真的可以在一起了,可到頭來卻是糊弄我……”云千憶心痛不已指著鄭寶兒,眼已泛淚,聲色哽咽:“寶兒,你好狠心?。 ?p> 鄭寶兒見他這般傷心,始料不及,一時間有些內(nèi)疚,吱嗚著道:“我,我……我說說嘛!你當真了不能怪我……”除了耍賴鄭寶兒不敢面對云千憶。
“寶兒,我哪里不如他?你好好看看我,你看看我啊!”云千憶抓過鄭寶兒的肩道。
“云千憶你別碰她!”玉唯想拉過他卻被侍衛(wèi)押住。
“云千憶,你放開他!”鄭寶兒急了,掙扎著。
“鄭寶兒!你好好看看我!”云千憶命令道。
鄭寶兒被他震住了,看著云千憶氣急而怒的臉,心里怕的要命,半響忽然大哭起來:“云千憶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我在家日子過的好好的,你干嘛出現(xiàn)?。∥液⒆佣忌四氵€不放過我,你有沒有人性?。∧惴砰_我,你放開……”說著掙脫著與云千憶撕扯起來。
哎……這一幕連云千憶手下的看不下去了,堂堂刺史,江陵的世家大族,居然在兒女私情上這等執(zhí)迷不悟,今天不是親眼見了,真是一萬個不信,各個面面相視好生感慨……
“好!我可以放過你們”糾纏了許久,云千憶也累了,他突然改口放開寶兒,抽出了手中的劍,旁人嚇了一跳,緊張不已。
“云千憶你住手!你別傷害寶兒!”玉唯喊道,眾人也紛紛勸阻。
云千憶只回頭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言,而是將劍放到鄭寶兒手里,緩緩道:“我云千憶只要活著,就不會放棄你,你今天殺了我就可自由!就當成全了我的癡心,我放你們走……”說完又對周圍的侍衛(wèi)命令道:“我今日死在鄭寶兒的劍下,是我心甘情愿,你們不許難為他們,放他們走!”
“這怎么能行!”甲字首領武典道,其余人也擔心反對。
鄭寶兒握著劍,忽然手抖,心里愧疚更大。云千憶握緊她持劍的手溫柔的道:“來的路上我就想好了,你若肯和我會去,是我云千憶的福份,你若不肯……”他慘然一笑:“……就了卻我這段求而不得的情吧!”說著把劍引向自己的頸間……
“云千憶你瘋了嗎!”玉唯大喊,讓侍衛(wèi)去救云千憶,而云千憶卻大聲喝止了。
“堅守職責,主人不招不動!”云千憶命令道。
侍衛(wèi)全然未動,玄參奇怪:云家的侍衛(wèi)都是死心眼啊?
看著云千憶堅定的目光,必死的決心,這可把鄭寶兒嚇壞了,她撲通一聲跪下了:“云千憶我錯了,都怪我,你殺了我好了,你放過玉唯,他已經(jīng)休了我了,和你我的事沒關系了……”她亂說了一通,抱著云千憶的腿求原諒:“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放他們走……”
“寶兒……”云千憶也跪下來了,手指撩起鄭寶兒的下巴,看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心疼又難過的道:“我們之間只能是:不死不休……”
鄭寶兒聽罷絕望的哭了,云千憶卻是悲涼的大笑起來。
“瘋了,都瘋了!”姬月臣搖頭嘆息。
雙方僵持了半個時辰,各不退步。正在這時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這個僵局:“何人在我義陽郡界內(nèi)持劍行兇啊?”此人頭頂金珠華冠,身著白衣華服,面色溫潤,看著和善。
云千憶拉鄭寶兒起身認出那人:英王明崇,正奇怪的當口,英王的府兵里外三層把他們?nèi)o圍了。
“英王!”姬月臣見了英王松了口氣,英王對她微笑點頭示意。
云千憶此時明白了,姬月臣果然把鄭家交給了英王庇護,可,英王為什么這么做呢?不相干啊……
“玉唯!”齊文和昆侖從英王身后走出,上來找玉唯。
侍衛(wèi)看著云千憶,云千憶一看齊文和昆侖,好家伙!朝廷通緝的人全在英王這里,看來英王是來者不善啊!云千憶思罷向英王施了一禮:“驚擾王爺了,我們這就離開。”說完拉著鄭寶兒要走。
“即然來了就一起到我府上做客吧!”英王笑著邀請道:“云大人難得來我義陽?。 ?p> “政務繁忙,就不打擾了,望王爺見諒。”云千憶拉著鄭寶兒欲行,被英王的人攔住了。
“云大人,有些事情是要說明白,解釋清楚的,不然豈不糊涂一輩子?!崩鰪牡断吕^玉唯。
玉唯忙讓救鄭寶兒,齊文上前一步:“云大人請吧!”
云千憶眼見走不了,只有先跟著英王回府。
“夫君!”鄭寶兒掙脫云千憶的手,奔向玉唯,與他緊緊相擁。
昆侖笑她:“沒事了,看把你嚇的,你不是望陵城一霸嗎?”
“離了望陵城就不好使了……”鄭寶兒哭道:“壞人太多了,還都當著官……”
“哈哈哈……”經(jīng)過剛才緊張的一番教量,眾人都鄭寶兒這話逗樂了,一陣笑聲出來可算是松了口氣。
一行人浩浩蕩蕩回了王府。英王問身邊的昆侖:“那個就是玉唯和鄭寶兒?”
“是,正是我?guī)熜趾蜕┳?。”昆侖答道?p> “怕是天上才能見到這一對璧人……”英王稱贊道。
“所以是非多啊!”昆侖補充道:“剛才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云千憶會這么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英王道:“就是這云千憶太執(zhí)迷不悟了……”
“他們云家的男人都是癡情種”齊文道:“我家在江陵城南三里外的竹山鎮(zhèn),對云家還算了解……”
“說說,怎么個癡情法?”昆侖好奇。
齊文娓娓道來,英王與昆侖聽的起勁,回城途中也不覺無趣了。
馬車里,云千憶,玉唯,鄭寶兒三人共乘一輛,誰都沒有說話。
“夫君……”云千憶端坐兩人之間讓鄭寶兒害怕,她伸過手去想讓玉唯拉著壯膽。
不料坐在中間的云千憶一手抓住了鄭寶兒的手,一手抓住了玉唯的手,三人手拉在了一起,十分好笑無奈。
“云千憶你放開……”鄭寶兒執(zhí)拗的掙扎著。
“我的未婚妻不能不守婦道,當著我的面勾引別的男人……”云千憶同時甩開他們的手。
“夭夭……”玉唯對鄭寶兒搖搖頭,示意她安靜些。
顛簸了兩個時辰,終于進入到了義陽城,熱鬧的街道車馬擁堵,突然馬車一晃,鄭寶兒沒坐住,直撲到了云千憶的懷里。“寶兒你沒事吧?”云千憶忙扶起她關切的問道。
鄭寶兒揉了揉頭,答了句沒事,再看玉唯有些失落的神情一閃而過,雖然帶著淡淡的笑,卻讓鄭寶兒心慌,怕玉唯多想不開心。
“到了!”昆侖下馬來叫眾人,眾人魚貫而出,終于結(jié)束了奔波之苦。
英王命人備下了客房和晚飯,眾人收拾了一下便一同用餐,席間只談地方風俗與美食,鄭喜龍?zhí)哿耍粫罕愀孓o去休息。待鄭喜龍走后鄭寶兒也推說累要休息,拉著玉唯要走。
“我和玉唯住一間房?!痹魄洈r住鄭寶兒道。
“云千憶你,你……”鄭寶兒氣的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你還要喂養(yǎng)兩個孩子,別太累了!”云千憶如是說。
“去吧夭夭,照顧孩子要緊,有英王和我兩個師兄弟在沒事的?!庇裎ǖ馈?p> 鄭寶兒不舍看著玉唯只得聽他的。
英王和昆侖,齊文看著他們這三人直搖頭。
“做孽啊!京城第一等文武雙全的美男子居然成了奪人妻子的無恥之徒……”昆侖嘆道。
“現(xiàn)在沒別人了,我們五個大男人可以坐下談談了嗎?”齊文道。
云千憶坐下,不知他們要談些什么。
“首先要感謝齊公子,玉公子合力救下了小安安,使我皇叔一脈還有血脈傳承……”英王起身拱手一拜。
玉唯和齊文忙起身回禮,玉唯道:“那只是個無辜的孩子,無法不救?。 ?p> “其次是你們帶來的皇叔密信。”英王得到了密盒里的書信,對假太子和北郡王被殺一事已經(jīng)了然,他的哥哥明奕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活著的不知是何方妖孽!他必須反抗才能不被亡國。“觸目驚心……”英王說著把信交給了云千憶:“云大人覺得這個案子應該怎么斷?”
云千憶接過信,翻看了幾封,內(nèi)容與李元卿說的十分吻合。他沒有再看下去,放好信答道:“我只是個小小刺史……”
“可不小,可不小呢……”昆侖接著道:“可調(diào)兵,可征稅,可鎮(zhèn)壓,可諫言……”
云千憶心思:難道英王要反了不成?這已經(jīng)不是在暗示我了,而是逼我就范啊!思索了一下乃道:“我這個刺史上任還不到一年,毫無建樹,混個官做嚇嚇人罷了……”
“誰說沒有建樹?”齊文道:“你恭賀太子康健的上書加上江陵郡兩成的稅務把宸國各郡的財政都榨了個干凈?。 ?p> “是啊”昆侖接著道:“就快到了官逼民反的境地了……”
云千憶聽罷淡然一笑:“所以說云某無才無德……”
“大家都是明白人,云大人的這招捧殺使的相當好!”齊文看著他道。
“小安安的事,還是云大人高抬貴手”玉唯道:“不然李元卿大人不會這么放過我們。”玉唯為云千憶說著好話。
“云大人私藏酈香小姐也是即仗義又大膽!我等很是佩服?。 崩龅?。
這些人已經(jīng)把我的事情摸了個清楚,他們這是逼我上他們的賊船?。≡魄浶睦锵肓藗€明白,乃道:“英王還是有話直說吧!”
“小王十分欣賞云大人想請云大人共同舉事!”英王道。
舉事?不就是造反嗎?云千憶聽完也不驚訝,他爹早算出會有今天。“多謝英王抬愛,但我家事雜亂,無心其他……”
“寶兒是我嫂嫂,云大人不能強人所難?。 崩黾绷说?。玉唯已面露難堪。
“鄭寶兒已經(jīng)是自由身了……”云千憶拿出休書與他們?nèi)丝戳?,三人大吃一驚。可云千憶卻道:“不管休書背后是關心也好,無奈也罷,但這休書在律法上是沒有問題的,鄭寶兒與玉唯已不是夫妻了……”
“我們自會救你的,你寫這個干嘛?”昆侖急道:“你休了嫂子,她還不把你吃了!”
“真是好心辦壞事”齊文無奈道:“一封休書惹出多大的麻煩啊!”
“我已與鄭寶兒換了庚貼,合了八字,天作之合,鄭伯伯可以做證,三媒六聘我云千憶一絲也未敢怠慢?!痹魄浾f完看著玉唯道:“是你該放手了……”
英王聽完,捏了捏眉心,直覺得頭疼。
玉唯束手無策,可當時那般情景他只能和鄭寶兒撇清關系。
“英王殿下,下官有些累了,先行告退?!痹魄浧鹕矶Y道。
英王不好挽留,只好答應。哪知云千憶又叫上玉唯:“玉兄臉色不好,料想也是累了,隨我同去休息吧!”說完竟扯著玉唯的衣袖將其拉走。
鄭寶兒抱著驕龍站在門邊,看著對面的云千憶開了門拉著玉唯進房心里恨恨的道:“夫君該和我睡的,這會子偏偏被他拉了去!氣死我了……”
滿穗噗嗤一聲笑了:“小姐這你也吃醋??!你倒是得想想姑爺能不能說通云大人,讓他死了這條心?!闭f完把玲瓏放到床上,伺候鄭寶兒休息。
“是啊……夫君能說通云千憶嗎?”鄭寶兒心里沒底,累了兩天,躺著看著兩個孩子,心里方才踏實,好在不用再受顛簸之苦,不會兒便睡熟了。
另一邊,兩個大男人躺在一起,盯著賬頂各懷心事。良久,云千憶開口道:“你現(xiàn)在一定后悔寫那封休書了吧?”
哪知玉唯忽然一笑:“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那么心急……”
云千憶聽了也笑了,嘆道:“是啊……我太心急了……”
沉靜了一會,玉唯道:“你知道夭夭的缺點嗎?”
“知道”云千憶平靜的道:“自私,任性,謊話連篇,不講道理,無理取鬧,不能吃虧還記仇……”接著苦笑道:“……就是這樣的女人把我迷住了?!?p> 玉唯聽罷笑了:“嗯,都對,你還挺了解她……”接著補充道:“她還貪財好色,沒有是非觀,心中只有喜惡,不分善惡……”
“貪財好色?”云千憶聽罷眼前一亮,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玉唯道:“那么說我還有機會?”
玉唯轉(zhuǎn)過臉來看著他,淡淡的道:“有我在,你沒機會!”
云千憶重新躺好道:“我們現(xiàn)在是一樣的,都不是她的丈夫,都想做他的丈夫……”
兩個男人又陷入了沉思。
突然,寶兒房里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孩子又餓了,房里一陣響動,是寶兒在喂奶。
玉唯知她每天辛苦,如今一封休書又給她平添了煩惱,心里自責不已。
一夜幾回,英王府里著實一夜未安。
第二日一陣喧鬧,英王妃命人把孩子放在一起,選配了乳母。總算能讓寶兒輕松些了。
“這一屋里的孩子真是熱鬧啊!”齊文看著五個孩子捏了捏眉頭,拍了拍昆侖的肩:“我先出去透透氣……”
“師兄等我!”昆侖也跑了。
英王和英王妃抱著兩個兒子,玉唯和鄭寶兒抱著驕龍和玲瓏,滿穗抱著小安安,場面十分喜慶。
云千憶看著心里十分失落,可他不能丟掉這得來不意的機會。
英王妃看了看云千憶,又看了看玉唯手里的驕龍心里有些疑惑。
一番逗趣后男人們離開繼續(xù)議事,女人們則在房里繼續(xù)逗孩子。
英王妃與鄭寶兒試問道:“我虛長妹妹兩歲,但看妹妹與玉唯兩人感情篤厚,那云大人原也是極有分寸之人,怎么弄得如此這般境遇?”
鄭寶兒臉色難堪了起來,想到被云千憶捋上馬和破廟的那一夜立覺心虛。
滿穗道:“是云大人見色起意?。 ?p> 鄭寶兒趕忙制止道:“穗兒,不可無理?!?p> “明明就是嘛……”滿穗小聲嘀咕道。
“但說無妨,咱們就當是姐妹間說說心里話”英王妃將孩子遞給奶媽,示意她們出去,房里立刻只剩下寶兒主仆和王妃三人了。
鄭寶兒心虛乃道:“王妃有什么吩咐嗎?”
英王妃笑了笑道:“我哪能對客人有什么吩咐啊!不過是悶的慌,想和妹妹聊聊天。”
我信你才怪呢!鄭寶兒打從進王府見到王妃第一眼就覺得王妃是個絕頂聰明的人,雖然說話溫柔,但內(nèi)府里打點的上下妥帖,沒有心思和手腕是萬萬不能的,那么快就找來了體健貌端的乳母,不是提前想到的怎會這么快?
“民女草莽,哪里有什么過人之處……”鄭寶兒小心答道。
“我不信?!庇⑼蹂鹕韥砝^鄭寶兒來梳妝臺前的銅鏡前坐下,看著銅鏡里的鄭寶兒俯身問她:“若是說姿容,妹妹可以說是天上的仙子下凡都不為過,可玉唯和云千憶也是世間一頂一的美少年,他們都傾慕于你,妹妹定有過人之處,不如教教姐姐,你也知道,我們王爺還有幾個側(cè)妃呢……”
“?。窟@個……”鄭寶兒可答不上來。
滿穗忙道:“王妃,您別難為我們家小姐了,她自己都沒鬧明白呢!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把云大人喜歡的東西都改掉!”
英王妃一聽呵呵笑了:“你這丫頭也是可愛!”
“其實啊,那個云大人就是好色!”滿穗道:“他第一次見我家小姐就盯著看,可無理了呢!”
英王妃聽的有趣讓滿穗接著說,滿穗便一骨腦的把自己的所見所想說了一通,也不管鄭寶兒的制止,最后道:“您可一定要為我們家姑爺小姐主持公道?。∷麄兒⒆佣加辛?,哪能夫離子散啊!”
英王妃點點頭道:“寶兒妹妹好福氣,忠仆護主,難能可貴啊!”
“亂嚼舌根的丫頭我回頭再懲治你!”鄭寶兒抓過滿穗氣道。
“這丫頭我喜歡,你不要啊,我可就收了?!庇⑼蹂Φ馈?p> 滿穗笑道:“奴婢粗鄙還是伺候小姐的好……”說罷抱著鄭寶兒的胳膊。
正在此時,王妃手下人來秉告事宜,鄭寶兒主仆忙借機告退。
“這個王妃不簡單,告訴鄭家的人說話要注意分寸!”出了王妃的內(nèi)院,鄭寶兒吩咐滿穗道。
“那我剛才有沒有說錯話?”滿穗忙問。
“你說的很好,云千憶就是好色!欺男霸女的壞人!”鄭寶兒吩咐下去:“以后就這么說!”
“阿嚏……”云千憶沒由來的打了個噴嚏。
“云大人莫是昨晚著涼了?”英王關切的問道:“王府客房還有很多,不如你和玉唯分開……”睡吧兩字還未說完就被云千憶和玉唯同時打斷拒絕。
“不用!”玉唯,云千憶相互看著,心里所思一樣。
“都不放心彼此啊!”昆侖與齊文低聲道,兩人強忍著不笑。
“王爺今日叫我們來所謂何事?”云千憶道。
“下個月就過年了,各位是打算在我這王府過年呢?還是怎樣?我這得有個安排?。俊庇⑼蹩戳丝从裎ê驮魄?。
齊文心思:云千憶你總該回你的江陵老家過年吧?
云千憶聽罷拱手一禮道:“感謝王爺?shù)恼写?,下官帶上未婚妻子及家人就可離開?!?p> 玉唯道:“草民逃到此處多有打擾,愿挾家眷離開,還王府清凈?!?p> “那是我的妻子和家人,你就你自己一個,好安排的很,就留在王府與兩位師兄弟一起,豈不正好?”云千憶刻薄的道。
“云千憶你過份了啊!”昆侖指著他道:“鄭寶兒什么時候和你拜的堂?成的親?你可不要亂說話!”
“嘿,又繞回來去了。”齊文一捂額頭道。
見四人又爭吵了起來,英王站起身來:“你們還是都留下來過年吧!我去讓王妃準備一下……”
英王出了花廳,里面還在吵,韓成上前問道:“這個女人真的就左右的了云千憶?”
“是云千憶和歐陽澄的兩股力量!”英王眼露犀利之光來到書房。
書房的密室里,英王圍著一個大型沙盤用長桿指道:“南陽郡守趙迪已經(jīng)拒絕了齊文的游說,我們不能失去云千憶的江陵郡,不然南北夾擊,東源郡靠海,我們沒有后方,退無可退……”
“可屬下看云千憶不是助紂為孽的人?。 表n成道。
“舉事之事不能有一點閃失”英王道:“我需要云千憶,需要江陵,也需要朝堂上歐陽澄大儒之名!”他回轉(zhuǎn)頭來有些可笑的看著韓成道:“這兩方的膠著點居然是個女人?”
“可屬下看那個鄭寶兒只喜歡玉唯?。 表n成道。
“是?。≡魄浾媸菚?,挑這么個惹不起的丫頭”英王坐下,為難的道:“如果她不是玉唯的妻子,我早把她許給云千憶了?!闭f完又叮囑韓成道:“這些話不能讓齊文和昆侖知道啊!”
韓成卻道:“齊文和昆侖多聰明啊,他們一定也猜的到這一點,如果不是王爺這邊壓制著云千憶,怕是云千憶早強娶了鄭寶兒了!”
“看似兒女情長的小事,卻直接影響我的舉事?。 庇⑼鯂@道:“怕是老天爺才能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