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格倫遵循早起的規(guī)律,前往法蘭市西北部的斷罪者營地,當他到達的時候,克洛和蒙茅斯已經(jīng)在了。
格倫最先找到的是克洛,對方像木頭一樣盯著遠處的天空發(fā)呆,黑眼圈很深。
“隊長,關(guān)于昨天那個人遺留下來的東西……”
他打算主動向隊長提這件事,因為他想起來,七大罪里面有一項就是“貪欲”!
結(jié)果克洛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你自己通過‘斷罪’取得的東西,自己決定怎么處理?!?p> “不過,最好拿去給蒙茅斯檢查一下?!?p> 格倫放下心來,斷罪者,或者說獨木人果然沒有類似的規(guī)矩,如果加入的是教會,格倫應該沒辦法為自己保留這些,就算迫切想要得到,恐怕也得申請,走亢長的流程。
格倫頓了頓,轉(zhuǎn)而開口說道:
“有一件東西我覺得十分危險,我打算把它上交?!?p> 克洛默默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沒有波瀾地說:
“什么東西?”
格倫緩緩將那團揉得皺巴巴的信紙?zhí)统鰜?,這里面肯定隱藏了些什么,他現(xiàn)在的實力完全無法抗衡打開紙團產(chǎn)生的影響,留在身上很可能產(chǎn)生他無法承受的后果。
克洛用靈性看了一眼,做出了初步的判斷:
“很危險。”
隨后格倫將展開紙團后發(fā)生的現(xiàn)象描述了一遍,克洛點點頭:
“選擇上交是正確的,許多人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看著隊長黑眼圈濃重的臉,格倫下意識問了一句:
“你們幾點就在這里了?”
克洛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變化,頗有些殘念地開口:
“五點?!?p> 隨后,他拉了張老舊的木椅子坐下,將左腿翹在了右腿上。
“快去找蒙茅斯,讓我一個人呆會?!?p> 不到三秒,椅子上傳來平穩(wěn)而又深厚的呼吸聲。
“……”
格倫默默走向另一邊坐在空地上冥想的蒙茅斯。
對方像是能感應到一樣,在格倫接近時閉著眼睛開口:
“你來了?!?p> “是的,據(jù)說您能教導我一些神秘學知識。”格倫并不驚訝。
對方睜開眼睛,加菲貓一樣的大臉慢慢舒展開來。
“我只教導基礎(chǔ),至于原因,這也是今天教授的內(nèi)容?!泵擅┧沟木窨雌饋肀瓤寺宀恢篮昧硕嗌俦叮駪B(tài)隨意地站起來。
“跟我來?!?p> 格倫默默跟在對方身后,來到一處露天的工作臺前。
蒙茅斯動作隨意地拿起桌上的一個玻璃瓶,里面什么也沒裝,只在偏向瓶口的頸部劃有一道標記。
他指了指玻璃瓶。
“這是大多數(shù)的普通人。”
說完,他打開瓶塞,將水倒了一些進去,重新蓋好。
“這是超凡者?!?p> 隨后,他再一次打開瓶塞,倒入了更多的水,漫過了瓶頸的刻度。
“這是失控的超凡者?!?p> 緊接著,他沒有蓋上瓶塞,反而繼續(xù)將水源源不斷倒進去,液位在狹窄的瓶頸迅速上升,一下子沖出玻璃瓶,流到了桌子上。
此時,蒙茅斯仍舊沒有停下倒水的動作,漫到桌上的水越來越多。
“這是完全失控的超凡者,我們也稱之為‘崩潰’。”
格倫回想剛才蒙茅斯做的一切,若有所思地拖著下巴。
“瓶子代表靈性環(huán)境,水代表靈性,那條線代表靈性到達某個界限的時候,就會出現(xiàn)失控?”
蒙茅斯寬和地笑了笑:
“沒錯?!?p> “那最后水漫出來是什么意思?失控和‘崩潰’有什么區(qū)別?”
對方頓了頓,似乎在整理語言。
“失控并非不可挽回,”他的眼上似乎蒙上了一層迷霧,“昨晚的不死者就是例子,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將處于失控狀態(tài)的自己拉了回來,這樣的例子并不算特別少見,而且方式多種多樣,但我沒見過哪一種,是毫無副作用的?!?p> “但是,”蒙茅斯仍舊沒有倒水的動作,“一旦瓶子里的水涌出來,那就再也沒有倒回去的余地,它只會漫得到處都是,用自身污染四周。”
“這意味著水一旦涌出瓶口,就再也沒有挽回的余地?”
對方望著他,十分嚴肅地點了點頭,仿佛這是世界的真理,誰也無法違抗的鐵則。
“我為病人治療的方法,按此可以總結(jié)為是將對方‘瓶子’里的‘水’催化涌動上來,去除摻雜在‘水’中的雜質(zhì)后,再呼喊對方的理性,讓‘水’的液位降回去。”格倫想到這里,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有沒有辦法,將瓶子變大讓環(huán)境能夠容納更多的靈性,或者從瓶子側(cè)面開出一個小孔,將不需要的靈性分離出去?”
蒙茅斯緊皺的眉頭突然微微一挑:
“你說的這些方法,都有人嘗試并成功使用過。”
格倫在心里咂了咂舌,果然超凡者輩出的歷史長河上,他能想到的,肯定也有人想到了。
“你有跟其他人不同的眼界?!?p> 這是在夸我嗎……格倫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很適合神秘學。”
格倫:“……”
他頗有些驚訝地望著對方,而蒙茅斯似乎也發(fā)覺自己表現(xiàn)得有些過于唐突,于是清了清喉嚨說:
“但是,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學,尤其不要深入下去?!?p> 格倫沒有回應,做出耐心傾聽的樣子等待對方說下去。
“神秘學,既然帶有神秘這個字眼,就表示其中還有許多人類未曾窺破的知識,”對方抖動著胡須,一字一句地說著,“也許我們所了解的世界,僅僅只是神秘學世界里的冰山一角,過多的探索會招致未知的災難,幾乎沒有人可以幸免,尤其在城市之間失去聯(lián)系,無法得到有效幫助和溝通的今天,超越臨界,完全失控幾乎是必然的結(jié)果?!?p> “那蒙茅斯你……”按照克洛和其他人的說法,蒙茅斯就相當于獨木人里學識最淵博的人了,深入神秘學領(lǐng)域應該比其他人更多,也意味著更加容易被失控困擾。
蒙茅斯沒直接回答,用眼神示意了下不遠處癱在椅子上睡著的克洛。
格倫凝望著隊長的樣子,內(nèi)心猛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難以接受的答案。
隊長之所以這么早會在這里,就是在預防蒙茅斯失控!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加菲貓”蒙茅斯先生看起來并不是太在意,“我并沒有十分強烈的欲望,每天都十分節(jié)制自己,習慣過規(guī)律的生活,這讓我的靈性環(huán)境十分柔和,具有包容性?!?p> 格倫隱隱覺得,這也算是蒙茅斯總結(jié)出來的,避免自己的靈性超越臨界的方法。
“那隊長他為什么還?”
蒙茅斯目光深沉地看了不遠處的椅子一眼,眼神略有顫抖地開口:
“這是他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