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軍車已經(jīng)開得很近了,梁祈顧不上收拾東西,趕忙拉起黃琳躲到一邊的斜坡后面。
那輛車靠近了,停了下來。梁祈探出頭望了望,只見車上大概有十來個人,幾個人跳下車來。他們發(fā)現(xiàn)了梁祈的帳篷,一個人說:“這里剛剛有人,火堆還是溫熱的?!?p> 另一個人朝四周喊到:“有人嗎?快出來吧,我們是救援部隊的。我們是好人?!?p> 黃琳聽了望向梁祈,梁祈示意她不要出聲,他搖了搖頭。他并不太相信這些人,因為他們連軍裝都沒有穿。而且對方人多勢眾,還有武器,一旦暴露,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叫了半天沒有人回應(yīng),那幾個人果然不再假扮好人,他們開始翻找梁祈的物資。其中一個人翻出了黃琳的裙子,這是她留著的唯一一件漂亮的衣服。那人說:“喲,有女人啊?!逼渌麕讉€人爭著拿過來看。梁祈暗罵,看來是碰到流氓了,但也沒有辦法。
那些人牽出一只黑狗,把裙子給那狗聞。梁祈一看,心知不妙,那些人是要放狗來搜索他們。梁祈趕緊拉著黃琳往叢林深處退去,但樹木都枯死了,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樹干,并沒有特別好隱藏的地方。他只好和黃琳分開躲起來。
只聽見一身呼嘯,那只黑狗沖了出來開始四處嗅探。一群人跟在后面,全部拿起了槍。有人大喊:“我看到你們了!快自己出來,讓你們死個痛快,不然我一定讓你們生不如死?!秉S琳嚇得渾身發(fā)抖,她不由自主地望向梁祈這邊。
那黑狗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往一處灌木沖過去。那些人齊刷刷地把槍對準那里,慢慢地靠近。卻沒有看到人,只有一件外套。原來剛剛梁祈逃跑的時候,把黃琳的外套藏在了這里,干擾狗的嗅覺。他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那些人罵罵咧咧地,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其實黃琳就躲在離他們不遠的一棵倒下的枯樹后面。但那些人似乎也比較趕時間,沒有再繼續(xù)尋找,掉頭回去了。有一個人說:“等我撒泡尿?!闭f完朝黃琳藏身的那邊走了過去。黃琳趕緊緊貼地面趴著,抓了一些樹葉撒在身上。從枯樹下面的縫隙里,她看見一個人穿著一條臟污的牛仔褲和一雙棕色的短靴,急匆匆地走過來,站定在面前不遠處,解開褲子準備撒尿。近在咫尺,黃琳忍不住呼吸都急促了,她趕忙捂住自己的口鼻。
好在那個人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她,尿完之后就準備調(diào)頭往回走。但他整理褲子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動作,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黃琳的藏身之地,遲疑著要走上前去。梁祈在遠處看到了,心里一驚,知道他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黃琳。
黃琳看見那個人突然直接走過來,心跳陡然加速,她不知道該怎么辦。這個時候逃跑就馬上暴露了,不逃跑又是坐以待斃。就在這時突然聽到梁祈低沉地吼道:“別動,別出聲,不然我一槍打死你!”
那牛仔褲男子一轉(zhuǎn)頭,只見梁祈正舉槍指著自己,一時不敢妄動,他剛剛解褲子,槍放在地上了,手上沒有武器。他冷靜地說:“別開槍,你打死我,你也暴露了?!闭f話間,他的手微微動了一下,眼光瞟向地上的槍。
梁祈非常警惕地說:“別動!”一邊靠近了幾步,彼此只有一兩米的距離。他腦海中飛速地想著接下來的計劃。這個男的說的沒錯,他不能隨便開槍。
那男人卻意味深長地說:“你死了你老婆也逃不了的,你確定要一換二嗎?”
黃琳心知他說的是自己,可是此時也顧不上辯白,只是想:“他果然發(fā)現(xiàn)我了!”
梁祈說:“要死也是你先死!”
那男人看了看梁祈的架勢,說:“你還沒有開槍殺過人吧?我放你們走,我也不聲張,怎么樣?”
梁祈說:“你先后退!”他知道必須讓這個人遠離地上那把槍,才能解除風險。
那人說:“好,我后退。”然后緩慢地往后退了一步。梁祈示意他繼續(xù)退。就在這時,那群人中有人朝這邊喊到:“阿文,你他媽怎么像個娘們一樣,尿這么久?”說完就往這邊走過來。
梁祈一怔,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辦才好。那阿文突然猛地一下子沖上前來,死死地抓住了梁祁的手,控制住他的槍,跟他纏斗爭取時間。阿文一邊大喊,他知道,只要堅持幾十妙,他就獲救了。
砰的一聲,槍聲響徹整個叢林,其他成員聽到槍聲馬上沖了過來。等他們趕到,看到阿文已經(jīng)被爆頭倒地,一個領(lǐng)頭的破口大罵:“給我追!”
梁祈拉著黃琳飛奔,但黃琳體力很快就跟不上了,一個不小心,黃琳被一根樹枝絆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鞋子也被扯掉了一只,但此時她的恐懼已經(jīng)戰(zhàn)勝了疼痛,也顧不上穿鞋,連忙爬起來繼續(xù)跑。眼看后面的人越追越緊,這時前面卻出現(xiàn)了一面高高的斷崖,下面就是浩浩蕩蕩的梧江。
黃琳毫不猶豫地就要往下跳,梁祈一把拉住她說:“你瘋啦?”這懸崖有幾十米高的落差,下面水中還有數(shù)不清的亂石。
“還想跑,這下看你們怎么跑?!焙竺娴哪腔锶司o隨而至。
黃琳說:“不!我不想再被人抓住了!”
梁祈說:“這跳下去就死定啦,我們還是先等等看?!?p> 黃琳激動地說:“被他們抓住我還不如死了?!闭f完猛地加速,一下子掙脫了梁祈的手,像一只羚羊一樣從懸崖上一躍而下。
“啊,”梁祈一聲驚呼,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了,他只感覺腦海中如同閃電劃過一般,當下心中悲憤激蕩,也不知那里來的勇氣,跟著就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自由落體那短短的幾秒鐘,對于梁祈來說卻絲毫沒有恐懼之情,看著前面急速下墜的黃琳,他感到一種久違的激情,仿佛是少年時狂熱追求黃琳的那段時光,燦爛地讓人眩暈。
很多回憶一下子涌入了腦海,他正待回味,突然只感覺頭頂被猛烈的一擊,他只感覺眼前一黑,渾身瞬間失去了知覺。直到冰冷的江水刺激了他的求生本能,他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他下意識的劃水,完全都不知道方向。
等到他浮出江面,他第一個想起的事,就是找黃琳。但江水湍急,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時竟不知道黃琳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