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祁和黃琳在樹林中跑了十來分鐘,槍聲漸漸遠了,那群人似乎沒有追上來,但他們還不敢休息,繼續(xù)喘著粗氣往前走。直到他們翻過了一個山丘,在一棵枯死的老橡樹下面找到一個的隱蔽的角落,他們趕緊躲藏起來。
梁祁側(cè)耳傾聽,等了很久,后面始終沒有動靜,他便從藏身之處爬出來,回頭觀望,確定沒人追上來了。他才放松了警惕。
梁祈說:“走吧,應(yīng)該安全了?!?p> 黃琳說:“我不想走了?!?p> 梁祈說:“干嘛?不走在這等死啊?!?p> 黃琳說:“誰知道哪里安全?說不定南洲情況更差,我可不想被人吃掉?!?p> 梁祁說:“留在這里什么都沒有,肯定死路一條。你再堅持一下,南州應(yīng)該就快到了?!?p> 梁祈拉起黃琳繼續(xù)上路。雖然地圖上看南洲不遠了,但實際還有幾百公里,對于步行的他們來說,依然是一段非常遙遠的距離。更艱難的是,他們翻遍沿途見到的所有廢墟,都找不到一點食物。梁祁的刀子扔在里地窖里了,他也很難再從枯木中掏木蛹吃。
他們只好餓著肚子趕路,晚上,他們睡在一輛廢棄的汽車里面。半夜,外面?zhèn)鱽磙Z隆隆的爆裂聲,梁祈驚醒,只見車窗外火光沖天,一股熱浪襲來,他忙出來查看,大片大片枯木不知什么原因被點燃了,一道燃燒的火墻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隔著一條干枯的小河,梁祈和黃琳呆呆地望著眼前毀滅一切的大火,仿佛來到了一個滿布火焰的外星球,這個世界變得完全陌生。
第二天,路上滿是灰燼,天空中飄著黑色的雪,他們一路上完全沒有找到任何食物,他們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沒有吃任何食物了,黃琳已經(jīng)餓到頭暈?zāi)垦?,四肢無力了,梁祈也步履艱難,兩的人相互攙扶著艱難地行走。
黃琳喘息著說:“我感覺我快走不動了?!?p> 梁祈說:“前面有一個城市,應(yīng)該能找到點食物。”
黃琳說:“好遠啊,我們是不是會就這樣餓死?”
梁祈說:“餓死也不是一兩天能餓死的,我聽說一個人要餓死至少需要10天呢?!?p> 黃琳說:“如果我餓死了,你就吃掉我吧?!?p> 梁祈說:“我割肉給你吃,都不會讓你餓死的。”
他們遠遠地看見一片廢墟,走近了一看好像是一個學校,圍墻和校門已經(jīng)倒塌了,教學樓也被炸塌了,另一邊被烈火焚燒過,一片焦黑。只有一個長滿雜草的操場和一根空蕩蕩的旗桿,還能看出一點學校的樣子。路邊停了一排燒毀的校車,車身已經(jīng)銹跡斑斑什么也看不出來,車廂里還有很多小孩的骨骼。
“好慘啊,這些小孩都是被活活燒死的?!秉S琳同情地說。
梁祈說:“被核彈瞬間殺死也好,這樣的世界小孩子是肯定活不下去的?!痹诤藨?zhàn)爆發(fā)后弱肉強食的世界,失去父母的庇佑,兒童更難生存,全世界無數(shù)的兒童悲慘夭折。
他們在半倒塌的教學樓里搜尋,時間過去太久了,連座椅都已經(jīng)生銹了,他們找了半天什么都沒有找到。教室里的黑板上還寫著一些數(shù)學公式,但梁祁已經(jīng)看不懂了。他不由回想起過去,真的是物是人非,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仿佛就在昨天,轉(zhuǎn)眼他們已經(jīng)是飽經(jīng)風霜的中年人,曾經(jīng)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已經(jīng)隨著核彈灰飛煙滅。
梁祁想起什么,說:“看看老師的桌子,應(yīng)該有沒收的零食?!彼蜷_一個講桌,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袋方便面和幾包辣條。零食已經(jīng)過期好幾年了,但因為是密封的也看不出來變質(zhì),對于已經(jīng)餓的快暈倒的他們來說,只要不是能毒死人,都是難得的美食了。
他們很快就吃完了這難得的食物,又繼續(xù)在學校的各個角落搜尋。他們來到一棟比較低矮的樓面前,“實驗樓”幾個字搖搖欲墜,一面墻被大炮轟了一個大洞。梁祁說:“實驗室里應(yīng)該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彼麄冃⌒牡剡M入,生怕樓突然塌了。實驗樓里滿地都是碎玻璃和混凝土塊,很多房間里的實驗設(shè)備都已經(jīng)摔爛在地上,顯然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劇烈的振動。
他們走進一個房間,里面放滿了各種儀器,但梁祁看來看去也沒有什么有用的。就在他們準備離去的時候,柜子里一樣東西吸引了他,一個玻璃罩里面放著一個架子,架子上放著一個漏斗,里面放著一塊瀝青,一個燒杯在下面接著。梁祁說:“你看,這是一個瀝青滴漏。”
黃琳說:“這是干嘛的?”
梁祁說:“這個號稱時間最長的實驗。瀝青看上去雖是固體,但實際上是粘性極高的液體,它在常溫下流動速度很慢很慢,但最終還是會形成一滴,從這個漏斗里滴下來。”他指著漏斗口處長長的淚滴狀的瀝青說:“你看這個,已經(jīng)形成了一滴了。”
黃琳說:“滴一滴要多少年?”
梁祁說:“不一定,短的話十幾年,慢的話要幾十年。以前有人等了80年,才記錄到一瀝青滴落?!?p> 黃琳說:“天啦,怎么會有人做這么無聊的實驗?!?p> 梁祁說:“很多科學家喜歡這個實驗,這里面挺有哲學味道的,很多時候我們看不到變化,只是因為變化太小了,而我們沒有堅持。我覺的只要我們堅持活下去,這個世界總會變好的。”
黃琳說:“好吧,你說這一滴是不是要滴落了?我看它好像馬上要掉下來了?!?p> 梁祁說:“看著要掉了,都可能要等幾年呢。”他們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沒有絲毫變化,只好離開了。
就在他們離開房間的一瞬間,那一滴瀝青靜默地滴落了。
他們繼續(xù)在實驗樓里搜尋,他們來到一個滿是瓶瓶罐罐的房間,黃琳完全看不懂,也不敢亂動,梁祁就讓他在旁邊等著,他自己走進架子中間仔細地辨認。黃琳無所事事地看看墻上的實驗室規(guī)章制度,突然她瞥見樓道的盡頭好像有一個小孩望著他們,她感到難以置信,趕緊走上去想問一問,但那個小孩一下子就跑了,黃琳連忙追了過去。
梁祁終于在一個瓶子里找到一些濃硫酸氧化實驗用的蔗糖,他正打算打開瓶子嘗一嘗,看到黃琳突然跑開,他忙喊道:“你干嘛去?”
黃琳喊道:“我看到有個小孩!”
“小心危險啊”,梁祁忙跟上去,他擔心會不會又是什么陷阱。
他終于追上了黃琳,一把拉住她說:“你別亂跑啊,這里很危險的?!?p> 黃琳說:“剛剛我看到有個小孩?!?p> 梁祁說:“怎么可能啊,是不是你看錯了?”
黃琳激動地說:“我沒有看錯,我真的看到了,是一個小男孩?!?p> 梁祁說:“好好,就算你沒看錯,也別去找了,誰知道他是敵是友?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