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路上

　　“周鑫，今天要加班，你把剩下的一百多個介子車完就好了，”田靜已經(jīng)累到眼睛都差不多睜不開了，最近這幾天天天加班到十一，二點，雖然答應(yīng)醫(yī)生不熬夜，但有時真實在沒辦法，心想這幾天捱過，春節(jié)回到休息些天也就沒事了。

　　“你看看這都幾點了？我不干，你找別人當(dāng)小時工去，”周鑫黑著臉，陰陽怪氣的瞪大那對有些混濁的眼晴，也許經(jīng)常熬夜抽煙的原故。

　　“叫別人？你叫我這個時間上哪找去？”田靜臉一下子拉老長，這都到最后關(guān)頭，貨也都已報了關(guān)，還跟我來這一招。

　　“你不是有大把人手嗎？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又不少，”周鑫從工作椅上站了起來，拍拍手上的金粉，脫下手套，象似準(zhǔn)備要下班一樣。

　　“那你是來工廠干什么的？孩子，你是準(zhǔn)備不養(yǎng)吧，”田靜火冒三丈，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很想一拳打過去，｀壓住，壓住‘，理智告訴自己必須冷靜。

　　“哼，”周鑫從兜里拿出根煙點上，吹出煙霧，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最后的一百多個介子出完就放假了?！碧镬o心里特清楚，對象周鑫這種人必須以軟來，千萬別踫硬。這個時候如果來硬那可能會是適得其反。

　　周鑫一言不發(fā)繼續(xù)抽著手上的煙，時而看看手機(jī)，時而看看天花板。

　　田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這磨磨唧唧的，一分一秒的浪費。

　　可就是時間再這樣浪費，自己還又有何辦法呢？只能當(dāng)沒看見。

　　“先說好，你聽著：這一百多個介子車完，再有其他貨我就不再車。”周鑫突然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滿眼充滿怒火，大聲呼喝道，連脖力上的青筋都浮出來。

　　田靜給他這一拍，心都幾乎給嚇出來，眼晴忽然朦朧起來，眼前的東西一下看不見，過了沒幾秒鐘，眼淚嘀嘀嗒嗒的滴在工作臺上，很艱難的說出一個字來，

　　“好，”

　　“嗖嗖，”的，周鑫面無表情從田靜身旁拿著一盤貨經(jīng)過，再到工作房里去。

　　田靜“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叮叮，”田靜看了一下墻上的大鐘，凌晨：12點剛過，田靜透過玻璃看向正在工作房工作的周鑫，全神貫注的車著花。

　　雖說有時周鑫對自己態(tài)度太差，但是對于他現(xiàn)在已四十有幾的年齡還在機(jī)床中工作也實在勞累，沒有辦法，對于一個沒學(xué)歷，沒背景，沒人脈也只能從這開始。

　　“我回去，”周鑫拋下這句話，頭也不回，也不等你愿不愿意就徑直走了。

　　剩下的還有無盡的加班和無奈。

　　……

　　“媽，我都這么大了，你不能再讓我們買兒童票了，”周萌在準(zhǔn)備去坐高鐵的路上問起了田靜來，她知道媽媽為了省錢，以前回老家過年時，高鐵票都是買了半價的兒童票，而現(xiàn)在她已長得婷婷而立超過1米5了，

　　“嗯，知道了，”田靜知道現(xiàn)在孩子的心思，她也知道孩子長高了，雖然窮，但有些事情就算再窮，你也不得不做，相對比坐巴士那是便宜了一大半的。

　　“媽，你不要再把我們當(dāng)兒童了，你知道嗎？反正給乘務(wù)員查到一樣還是要補(bǔ)票的，反而更出丑還要排隊浪費時間去補(bǔ)票。”周杰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他用那半諷刺半責(zé)怪口吻看著田靜，再好好的分析給她聽，是想告訴她這種方法已是走不通的。

　　田靜滿臉通紅怪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摸了摸旁邊周杰的肩膀，心存愧疚。

　　回想高鐵還未開通時，那會周杰才八，九歲，每次回老家坐巴士時，田靜為了省錢，只買了兩張大人票，兩個孩子只能坐在大人腿上，一坐就是三，四個小時，偶爾遇上塞車時那更是五，六個小時，或更久些。

　　這種情況一直到周杰十一，二歲，孩子體重也已經(jīng)有五，六十斤了，這個重量壓得只有一百斤出頭的周鑫有些吃不消，盡管他是對孩子疼愛有加。

　　后來在高鐵開通前兩年，田靜這時再讓孩子坐大腿上已實在難為情，也唯有買了四張票，來回一趟老家單車費都已花了一千，這對于田靜來說已是很大的一個數(shù)目來了。

　　一年之中最開心的就是這時侯，不論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是最好的，因為家里有父母盼著呢。

　　一家大小拉著大箱小箱的直往地鐵站方向走去，雖然天氣只有七，八度，還下著毛毛雨，相對于南方冬天來說還是比較寒冷的。

　　天氣再冷也阻擋不了出來外面打工者的回家之心。

　　“媽媽，這里，”周萌緊跟著周鑫后面屁股走，因為地鐵上到處都是很多拖著大箱小箱的人，沒一下子功夫田靜都落下后面了。

　　“來了，”田靜大氣喘著好不容易才擠進(jìn)去地鐵里面去。

　　“都叫你早點出門，每次都最后，每次回家都是追著地鐵，再追著高鐵，”周鑫在地鐵里大聲呼喝埋怨起來，

　　“爸，小點聲，”周杰拉了拉周鑫的衣袖，因為周圍投來了奇異的眼光。

　　田靜是有苦說不出，誰不愿意早點出門呢？

　　平常怎樣就不要說了，但到最后年尾來，田靜一個人明到天昏地暗，可周鑫呢？什么不管就坐在那等著田靜回來收拾東西，你說能不晚嗎？一家大小里里外外全靠她一雙手，哪怕是一個碗一個盤子就等著她來洗來收拾。

　　“XⅩX列車已開始檢票了……，”一家四口剛到火車站就聽到廣播播著自己的那班列車，唉，只剩十分鐘，周鑫也來不及再罵，眼看再慢幾分鐘列車就跑了，這可是春運呢，這票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這列車一溜走，就難回老車了。

　　一家四口快步跑進(jìn)檢票站，

　　“快點拿身份證，”周杰叮囑著父母，

　　“你們先進(jìn)去，我這就來，”田靜心一急，連身份證放哪一下子都忘了，心越急越慢，特別周鑫瞪著她慫著她時，

　　眼看孩子老公已進(jìn)去，這時才終于找到，一路過安檢都直沖綠燈，也終于在最后三分鐘進(jìn)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