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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畏其煌遮望眼

第六章 萬魂歸處3

不畏其煌遮望眼 氿水之潘 3037 2019-10-01 11:11:37

  天雷及近,容不得多思考,我迅速畫下瞬行咒至他身旁,在他錯愕的眼神里又瞬行遠(yuǎn)去。幾乎同一時刻,天雷落下,塵土飛揚(yáng)。

  我見他臉色煞白,魔氣溢出,不由懷疑:“你受傷了?”誰知他一把打開我尚未放下的抓著他手臂的手,好家伙,勁還挺大。我忍了又忍,扭頭開始觀察天雷法陣的變化,來回走動間余光瞥到似乎有道視線一直跟隨著我,轉(zhuǎn)過頭去,就是他在盯著我看。

  見被我發(fā)現(xiàn)了,他什么都沒說,目光依舊定定的,仿佛來自遠(yuǎn)方,也仿佛沒有落在我的身上。片晌,他將視線挪向方才他站立的地方,那里已是一片焦土。“如果你一早看到這個,肯定會后悔一時的沖動?!?p>  “不會?!蔽一卮鸬霉麛?。

  聞言,他的目光動了一動,似乎有什么在其中流轉(zhuǎn)?!盀槭裁??”

  “你的護(hù)身咒不過我隨手一畫,權(quán)且臨時之用,而我給自己布下的護(hù)體法陣,可廢了不少心思?!蔽遗牧伺穆涞缴砩系膲m土,冷笑轉(zhuǎn)過身去,“橫豎天雷劈不死,我只當(dāng)試一試,若沒能帶你逃脫,那也是你一個人的不幸。”

  “嘶——”不出意外,我聽到一道濃重吸氣聲。哼!看你還敢給我臉色瞧!

  “咳咳——”竟然還氣到岔氣了?活該!

  “砰——”咦?這是什么聲音?

  我回頭,頓時嚇得往后跳了一步,這病秧子居然給我跪下了……

  “喂?”

  他仍在咳嗽。

  “不必行如此大禮?!?p>  他被我的大度感動,激動下咳得更厲害了。

  “我原諒你了?!?p>  “噗——”咳倒是不咳了,但這吐血是怎么回事???

  我蹲下,看不見他低垂的頭顱下是怎樣的面色?!澳闶軅??”

  他一把推來,我不曾防備,摔坐在地。我吸氣,我忍,默默起身。我看著他好半天才顫巍巍爬起來,沒有先擦去嘴角的血跡,而是用一雙同樣猩紅的眼珠盯著我。

  我大驚,他入魔了。

  突然,他朝我邁了一步,趕緊,我后退了一步,他又邁一步……一直退縮不是我的風(fēng)格,我就給他施了個鎖靈咒。鎖靈咒暫時鎖住了他的法力,也緩解了他的入魔之兆。

  等他眸色逐漸轉(zhuǎn)黑,我試探地喊了聲:“喂,病秧子?”

  他閉上眼睛,咬著牙槽?!拔也唤胁⊙碜?!”

  “那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呀。”

  “解咒,我要調(diào)息?!蔽以倏戳搜鬯难劬?,解了鎖靈咒,他坐下,開始運(yùn)功調(diào)息。我不再打擾他,他卻又說了一句,“你沒問?!?p>  我問了你就會說嗎?左右是個假名字?!拔也幌胫馈!?p>  他身體一抖。我會意,善意提醒:“運(yùn)功要心無雜念,當(dāng)心走火入魔,死得更快。”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良久才憋出一句:“閉嘴。”

  “……”

  過了好久,不知是多久,我已焦灼。我靠近病秧子:“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我的方法可行,你要休息好了,我們就再試一次?!?p>  “劍上有雷?!?p>  劍上的天雷對他是有些刺手,我想了會,沒有頭緒?!澳悄闳桃蝗?,把劍拔出來就行了?!?p>  他眉頭一皺,隱隱又有吐血的跡象。我默默閉上嘴,在邊上或走或坐,還閉眼休息了會,半晌后,我一睜眼便去看病秧子調(diào)息得如何,他已恢復(fù)如常,至少臉色上如此。

  他對我說:“你的方法或許可行,但我不行了?!?p>  我只當(dāng)他還在生氣,耐著性子哄:“仙魔雙修,活到你這個年紀(jì)還沒死的,定然不同凡響,你不行誰行?”

  他不為所動,我改變策略,交心道:“我清楚自己用了什么方法逼迫你與我闖陣,確實(shí)不光彩,在你心里我也未見得是個好人。在這里,前路難料,生死未卜,我做不到更多,但至少,我可以向你承諾,生死攸關(guān)之際,我定站在你的前面。”

  他涼涼一瞥:“我是真的不行了。”

  “你堂堂一個男子漢,別說自己不行……要不我再給你施個加持咒。”

  他說不過我,就怒瞪著我。嘴皮子不利索的人,總是喜歡用眼睛說話,也不管我看不看得懂。

  病秧子嘆了口氣,正色道:“你既知我尚有生死劫,那就也該知道我在此時的法力不穩(wěn)定?!?p>  仙魔雙修,行將踏錯便是死,即便修行方法正確,也還有一道生死劫等在前面。仙為白晝,魔為暗夜,仙魔雙修的生死劫便是日月同輝之時從天而降的落雷之刑。而他在生死劫關(guān)口的法力的確會因日月潮汐的影響而波動??墒?,他若是連現(xiàn)在的天雷都承受不了,那他日又如何抗得過去。

  “那怎么辦啊?”

  “我已找人來幫忙?!彼@得鎮(zhèn)定。

  我笑了聲:“這里可不是誰都能進(jìn)得來的。”

  “他就在你身后?!?p>  “???”我回頭,乍然看到一個距我極近的頎長身軀,真的很頎長啊,我只看到他的肩膀。重點(diǎn)是,他裹著一身寬松黑袍,就像、就像傳說中漂在半空的勾魂厲鬼黑無常。所以,想象一下突然看到無頭挺尸的心情吧,不要怪我驚叫跳開。

  “什么鬼!”我躲到病秧子身后,小心探出腦袋,咦,這鬼長得還挺好看。

  “你在沐浴???”病秧子問他。

  我注意到他發(fā)梢微濕,有水珠從下巴落到鎖骨,又順著鎖骨一路滑進(jìn)略微凌亂敞開著的衣襟里。只見他修長的手指攏了攏,頓時遮住一片撩人艷色。我視線往上,發(fā)現(xiàn)那人也正好奇打量著我。我一怔,斂起心湖一片漣漪。

  那人皺著眉問:“你受傷了?”

  “一點(diǎn)小傷,吃了金髓丹,已經(jīng)好了。”

  聞言我眸光一亮:“也給我一顆唄,剛才好像受了點(diǎn)傷。”我記得金髓丹是廣廈宗煉制的丹藥,具體做什么的給忘了,但肯定是個療傷的好東西。

  他裝作聽不見,直指法陣中央:“舅舅,你幫我將那把劍取出來吧?!?p>  舅舅?難怪他二人都長得一樣的好看。

  他舅舅問道:“你不應(yīng)該在允洲嗎?怎么到陰墟境里來了?”

  “我、我……”病秧子一時詞窮,突然把手指向了我,對于他這個明顯推諉的動作,我真想砍了他這根手指?!八f我?guī)退龔?fù)活一個人,她就把鳳凰石給我?!?p>  黑衣男子這才正視了我,帶著探究的目光,許久道:“不可能?!?p>  病秧子堅(jiān)持:“怎樣我都要試試?!?p>  想必二人關(guān)系極好,黑衣男子眼見便要入陣,我忙喊住他?!澳阆鹊戎!比缓笪肄D(zhuǎn)頭低聲問病秧子,“他也是仙魔雙修?”

  “不是?!?p>  “難道他精通陣法?”

  “也不?!?p>  “那你找他來干嘛!”再看黑衣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嫌棄,既不是仙魔雙修,又不擅長陣法,也不見法力多高,長得好看頂什么用!“送死啊!”

  身后突然傳來一片強(qiáng)光,瞬息又是一道巨響,似雷撞擊之聲,我與他一同看去,只見一路火花雷閃,從這頭飛快到那頭,火花之下的黑影沒有那么清晰,但我還是看見了他拔劍止雷的流暢動作。

  這人竟是硬生生抗下了雷擊之刑!要知道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證能孤身從落雷陣中全身而退。

  “他到底是誰?”

  “他是我舅舅?!?p>  我抿緊了唇,看來得重新看待這個病秧子的舅舅了。我心存試探,便在接下去的法陣中故意示弱,什么難關(guān)險陣都讓他上,而他一直云淡風(fēng)輕,直到陰墟境最后一個法陣,依舊讓我看不透又摸不著。

  最后一步,我必須全力以赴。

  “世人只道陰墟境暗合萬陣,卻甚少有人知曉其實(shí)它本身也是一個法陣,驚動了此處陣眼,所有法陣都會被觸發(fā),同時發(fā)動攻擊。你們?yōu)槲易o(hù)法,不能讓任何一道攻擊落在我的身上?!?p>  病秧子小心看了眼他舅舅,那人把鐵劍遞給了他。他就對我說:“放心?!?p>  招魂陣需要強(qiáng)大法力才能啟動,我將護(hù)體法陣撤去,所有法力灌入金剛鈴杵,此時的我異常脆弱,也無比堅(jiān)定。法陣啟,陰風(fēng)起,殺陣大動,將陰墟境攪得天翻地覆,境內(nèi)聲若巨雷,勢如悍馬??傆袔椎雷矒袈曂回6?,使我驚擾。我穩(wěn)定心神,潛心貫注。

  突然有人握住我的肩膀,令我稍稍分心,倏忽我又聽見一道悶哼響在耳畔,猜是病秧子以身替我擋了攻擊。按理我該心存感激,但此事迫在眉睫,我不得不開口:“給我傳點(diǎn)法力,快!”

  一股法力隨之注入我的體內(nèi),又從我身體流到金剛鈴杵之中,鈴杵急劇轉(zhuǎn)動,終于壓住了陣眼。我心中一愕,已知身后何人,緩緩收勢,凝神屏氣,只見陣眼中突地升起了一股白眼,細(xì)看之下,我才發(fā)現(xiàn)那白煙仿佛有人形,是鬼魂,可煙霧朦朧,我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我走上前,可鬼魂一掙脫困縛便四下逃竄,就那么從我眼前一晃而過,令我心急如焚。

  “何期!何期……”

  我不停地喊,一個鬼魂漸漸飄到我的眼前,是記憶中熟悉的眉眼,想笑,我卻哭了:“好久不見啊,小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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