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來的太過突然,場內(nèi)還未散去的人驚怔當(dāng)場。
柳云蘿反應(yīng)最快。
后退、提氣、助跑、騰空。
跳過圍欄。
從二層躍下。
一氣呵成。
她窈窕身姿在空中翻轉(zhuǎn)一圈,眼看就要抓住馬上觸地的書生。
“噗”
又是一聲。
兩人皆不見了蹤影。
同眾人一樣趴在欄桿上向下觀望的孟景初神情頓時一變。
在樓里看客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前,她趕忙手打印結(jié),甩手一道靈力。
“幽冥迷藏,封?。 ?p> 只見金光一閃,便霎時化作細(xì)細(xì)碎碎的微塵,擠入空氣以及樓里所有人的口鼻之中。
時間停滯,樓上樓下所有目睹剛才之事發(fā)生的人似被凍住了,神色或驚異、或張皇、或錯愕,瞪眼張嘴,前傾伸手欲抓,后仰側(cè)身欲躲,只不過一個剎那,便如同塑在廟里栩栩如生的神像。
孟景初舒了口氣,但也不敢再耽擱,又掐一訣,正預(yù)備朝著兩人剛剛消失的地點飛身而下,追過去的時候。
身后突然探出一只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用眼角余光向身后掃去,只來得及看清一雙琥珀色眸子。
便和那眸子的主人一同進(jìn)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砰”
一只精致茶盞被人從二樓擲了下去,樓內(nèi)眾人如夢初醒。
“嚇老子一跳,二樓的小子,你們搞么事?!?p> 一樓大廳內(nèi),一滿臉絡(luò)腮胡的江湖大漢沖著二樓一堆趴伏在欄桿上、探出身的少年少女啐了一口罵道。
醒神過來的少年少女看著一樓地板上四分五裂的一堆碎片,轉(zhuǎn)頭互看一眼,也似在奇怪到底是誰一時興起亦或是失手?jǐn)S了茶盞。
那大漢見沒人承認(rèn),罵罵咧咧轉(zhuǎn)回頭去,想是也直覺知道樓上那群衣著華貴看起來就不凡的少年少女不大好惹。
一樓其他人看無熱鬧可看,也重新正了坐姿,繼續(xù)聽曲閑聊、飲茶吃酒。
二樓的少年少女們見找不到罪魁禍?zhǔn)?,?dāng)即也都旋身退了回去,姜玄昱所在的廂房時,見房門已被闔上,里邊已傳來絲竹管樂之聲,便紛紛搖了頭也準(zhǔn)備回自己的包廂。
“我阿姊呢?”
孟景彥跟在眾人身后,適才發(fā)覺自己身側(cè)空空如也,猛地驚叫出聲。
“還有云蘿!”
一藍(lán)衫公子左右看了看,也緊跟著慌慌張張道。
“兩位小姐往對面胭香閣去了,說是此處氣悶,去那里看看紅粉胭脂?!眳s是綠蘿,她低頭向孟景彥稟道,藏在袖里的手卻控制不住有些發(fā)抖。
是那蕭崇遠(yuǎn)趁大家沒回神時湊在他耳邊讓她這般說的。
他還說,事關(guān)她家小姐生死與名聲,不能對外宣揚。
她不知道她家小姐去了哪里,又和太子那班人有何關(guān)系,但她也知曉,她家小姐非常人,過去一年一人偷跑出府不曾有事,這回也定不會有事。
孟景彥雖然是小姐的弟弟,但他與孟景初還尚未親近到無話不談的地步,如同孟氏夫婦一樣,小姐身上的秘密,他無需知曉。
于是,她再度有了底氣,不待孟景彥出聲便將他的話頭截住,“剛剛小姐和您說過的,是少爺您太專注了?!?p> “我……”孟景彥下意識想反駁,卻想到剛才情景,自己確實沒去注意孟景初是否有和自己說過。
他有些懊惱的撓了撓頭,遂像是想開了般,“好吧,反正我還要在此處待上一待,阿姊既與柳家小姐一見如故,又能一起行女兒家愛做之事,自是最好不過。”
綠蘿福了福身,“兩位小姐只是去透透氣,一會兒便回?!?p> 孟景彥正待轉(zhuǎn)身,突然道,“怎的阿姊每次離開都不帶你?”
綠蘿呆了呆,倒是反應(yīng)極快,笑的有些掩飾“小姐留我下來照顧公子。”
這理由甚為牽強,孟景彥瞇了瞇眼,也知其中必有文章,就這短短幾日接觸下來,他已敏感的察覺她這突然回歸的姐姐身上,有不少不為人知的隱秘,但只要不危害孟府,他也故作不知。
何況,孟母也曾告誡過他,他阿姊過去十多年過的甚為辛苦,讓他不要無端去揭她的傷疤,去揣測她的過去。
不過,他對她還是是越發(fā)好奇,如果有機(jī)會,他絲毫不介意悄悄去挖挖她阿姊身上隱藏的東西。
至于現(xiàn)在.......
他對著有些不安的綠蘿安撫笑笑,“阿姊倒是想的周到,我出門的確不愛帶侍從,有你在倒是省了不少事?!?p> 綠蘿有些紅了臉,看著眼前這和她一般大小,稚氣純真的少年,心底泛起絲絲愧疚。
……
孟景初是在一陣尖利的叫喊聲中醒過來的。
她有些愣怔。
只因為醒來之前她久違的做了幾百年都不曾做過的夢。
那綺麗的夢中,她正在幫蘅娘挑選俊俏的郎君。
貌美的男性陰靈整整齊齊站了一排又一排,皆是寬肩窄背、腰細(xì)腿長,而長相有的英挺周正,有的霸氣硬朗,有的靡麗無雙,有的鮮衣怒馬少年郎。
但無論是她或是蘅娘卻偏偏挑剔的很,一個個審視過去,竟無一個完全滿意,直到轉(zhuǎn)到最后一個,才令她和蘅娘皆眼前一亮。
可還未等她上前,蘅娘已如許久未進(jìn)食的餓狼般惡狠狠推開她,兀自挽上了那郎君的手,她卻抽了風(fēng)般,再度搶上前去,一把拽住那郎君的另一只手,死也不放開。
“他是我的。”她嘟著嘴對著蘅娘蠻橫道。
蘅娘氣不過,卻忍下性子,耐心勸慰,“阿初,放開,你的花兒我給你養(yǎng)的好著呢,不缺這一味花肥,讓他做我男人罷?!?p> 她卻更惱,“誰說我要他做花肥,他都許給我了,是要和我過日子的,對,他是我的郎君,不是你的?!?p> 正當(dāng)她和蘅娘爭的面赤耳熱之際,只見那男子忽的轉(zhuǎn)頭,一臉柔情似水的看向她,“嗯,阿初,我可是你郎君呢,記得來找我?!?p> 她自然欣喜非常,連忙湊到近前,可待她看清那男子的臉,那雙琥珀色眸子眼里閃著戲謔的光。
她啊的尖叫一聲,這才醒轉(zhuǎn)了過來。
“鬼叫什么?”
眼前覆上一層陰影,孟景初總算從怔愣中抽出神志。
來人一雙和夢里一般無二的琥珀色眼瞳,此刻正在她上方半是不耐半是探究的盯著她瞧。
她再度被嚇得往后仰了身。
她還以為自己在夢中,忙揉了揉眼睛,待確定不是夢,又分辨了半天來人后,這才撫著胸口,呼出一口氣。
“怎的是你,太子殿下?!彼曇粢琅f綿軟,但眼神微冷。
“還說自己是孟婆,沒想到,執(zhí)掌冥界的孟婆竟也這般不禁嚇。”姜玄昱直起身,離她遠(yuǎn)了些,語氣悠然輕快的調(diào)侃。
“柒念呢,你把他怎樣了?”孟景初顧不得接他的話,只是冷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