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姐姐可認識此物?”
“嗯。”
江寒微見她坦然承認,略感意外。
“它為何會在你的手中?”龍芷柔撫著手帕上的紫蘭,確實是出自她的手,還有這質地柔軟的宋錦,是父親從揚州給她帶回的,她特意裁下一段做成貼身之物。
江寒微粗略地將事情經過陳述了一遍,當然,特意變成了無意,她略過了仇殺的過程,只說是她尋樂云音坊,認出閻義,她想要痛扁他一頓,不料發(fā)現(xiàn)了這熟悉的花紋繡法。
她生性好玩又愛路見不平,龍芷柔又聽聞過飲鴆門的二門主是好色之徒,所以對她教訓閻義的事不作懷疑。
“它在一月前被盜,但由于是隱秘之物,我又沒有受到傷害,我就沒有告訴父親他們。我曾擔心盜賊會再次作案,幾度假裝出門埋伏在附近,但是等至深夜也不再見賊人蹤影。一月后我便作罷,不料竟讓楚妹妹逮到了賊人,芷柔在此多謝楚妹妹了?!?p> 龍芷柔在外人眼里柔弱溫和,大抵是因為她生得一副溫柔面相,但終究是武林世家之后,骨子里還是有一股堅韌和狠勁。
龍瀚中毒恰好發(fā)生在她丟失肚兜的前后,飲鴆門恰好是擅長用毒的門派,難道這兩者有什么關聯(lián)?
“碰巧碰巧?!彼nD了一下,又問,“物件丟失的那日,可有何異常?”
“你是懷疑我父親中毒與飲鴆門有關?”龍芷柔一語道破。
江寒微模棱兩可地回答:“誰知道呢?”
“那晚值班的是駱師兄,城內如往常一樣,戒備森嚴。我想起許久沒去看過顧師兄了,于是去了摘星院,待了一炷香的時間就離開。等我回到房內,察覺柜子有被翻過的痕跡,就查看了柜子。在整個過程,我沒有發(fā)現(xiàn)有異樣也并未見到可疑人物。按理說,駱師兄值夜不應該有人能偷潛入城內,駱師兄做事向來嚴謹?!饼堒迫嵴J真想了想,努力將當晚的場景全部憶起。
閻義行事縝密,不可能留下明顯的痕跡讓她立即察覺,這不利于脫身。既然她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異樣,只能說明偷東西是他臨時起意,并且時間緊迫,所以才留下痕跡。
江寒微抬頭看了一眼她,這樣的美人,當然值得他冒一次險。
至于駱川值夜,那就不可能有外人能夠瞞過他的眼睛潛入玲瓏城,還準確無誤地找到龍芷柔的房間并盜竊了東西。以閻義這樣的身手,更加不可能。
“大致情況我已了解,不知龍姐姐可暫且保密,畢竟此事只是我的猜測,未有定論。”
“好。”龍芷柔不是拖沓之人,當機立斷就答應了。
與龍芷柔聊完后,她就回了房間。
江寒微剛推開房門,便看見兩位師兄端坐在桌子旁,應該是在等她。
“小師妹?!彼p輕關門,想要離開,楚浪喚了一句。
“微兒見過三師兄,四師兄?!彼D身的腳步止住,笑意盈盈地行了禮,“四師兄,微兒可聽從了你的吩咐,除了你準許的墨雪散和銀霜丹,其他的東西微兒一點兒也沒動。”
她內心是想要多偷一點的,但是四師兄言出必行,她若是動了,只怕人此刻還在雪痕城躺著呢。
墨梓棋沉聲應了聲:“嗯?!?p> “四師兄,聽說你去給顧師兄看病了,他怎樣???”她坐了下來。
“小師妹怎么突然關心起玲瓏城的弟子啦?”楚浪狐疑道,他只知道她跟駱川有一點交情,不知她還認識那個閉門不出的六弟子。
“嘿嘿,好奇啊。聽聞顧師兄天賦異稟,是百年不遇的練武奇才,無奈身染惡疾,委實可惜。若是四師兄能治好他,也算是成全一樁美事。”她眨眨眼睛,真誠地回答。
“嘖嘖,兩句不離顧師兄,小師妹跟他很熟?”楚浪一臉懷疑。
“不就多問兩句嘛,不說就算了?!?p> “慧極必傷?!蹦髌宓捻镫y得有一點惋惜。
墨梓棋身為醫(yī)者,理應看破生死,怎地今日悲春傷秋了起來?
“難得有一人與老四志趣相投,相談甚歡,不料身染頑疾,他自然是憐香惜玉了。”她的疑惑剛傳至,楚浪立馬就調侃了起來,“老四天天與她私會,都沒空理我了?!?p> “品姑娘?”她試探地問。
品輕茗以醫(yī)術聞名江湖,人稱“品醫(yī)仙”,是當年曾與墨氏一族齊名的品氏血脈,但也有人說墨氏的醫(yī)術高于品氏。墨氏一族是慘遭滅門,而品氏一族則是日漸人丁單薄,傳至品輕茗一代就只剩她一人。
“我與品姑娘是探討醫(yī)術。”墨梓棋聽到“私會”二字,嘴角抽了抽。
“哈哈,不打自招?!背穗y得抓到他的痛處,心情愉悅,“品姑娘與老四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兩人都精通醫(yī)術……”
楚浪得意洋洋的,她再瞅了一眼陰沉的墨梓棋,心底暗自唏噓:也就三師兄這嘴門沒把兒的才敢招惹四師兄。
“小心我將你的秘密告訴微兒。”墨梓棋知道他的死穴。
“什么秘密?”她興致勃勃地湊過來,尤其是見到楚浪緊張,她就更感興趣。
楚浪一把捂住墨梓棋的嘴,瞥了一眼起疑的小師妹,忙笑道:“沒什么沒什么?!?p> “真的?”她當然不信。
“小師妹此次又去哪玩了?可有惹事?”楚浪瞇眼看著她,轉移話題。
“沒有,不過做了一件好事,路上偶遇飲鴆門二門主,順便綁了他。”她不依不饒地追問,“四師兄,到底是什么秘密?。俊?p> 墨梓棋冷冷的,不說話。
楚浪一拍她的腦袋,不信她的“偶遇”,責備:“你這個惹事精,偶遇?虧你說得出口。又給雪痕城找麻煩,讓師父知道了,看他罰你面壁幾日。”
“三師兄放寬心,他沒有命活到能通知飲鴆門?!币姵怂闪艘豢跉猓^續(xù)說,“不過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趣的事……”
她將事情交代了一遍,但是沒有隱瞞半點,連飲鴆門刺殺她的事和意圖逼迫江城下山的事都一一告訴他們了。
他們先是震驚,但很快平靜下來,因為他們也受到了伏擊,雖然還不清楚伏擊他們的跟她的是不是同一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雪痕城正在遭受打擊。
自從墨梓棋解了龍瀚的毒后,就再也沒有發(fā)生其他的中毒事件,這讓他們費解得很,千方百計將他引到玲瓏城卻沒有了下文。他們是在暗處謀劃新的計謀還是偃旗息鼓呢?
雪痕城有火璃在,他們并不太擔心,再者,除了項鼎,其他三人都不是泛泛之輩。
“毒不是飲鴆門下的。”墨梓棋聽完她的陳述,當即否定了龍瀚的毒是來自飲鴆門。
“四師兄可是認得這毒?”她問。
墨梓棋點頭,放在桌上的手漸漸握成拳頭,眼睛猩紅。
“此事并沒有那么簡單?!背耸掌鹦θ荩J真地看著江寒微,“我們懷疑玲瓏城有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