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申涓情緒有所緩和,郭俊懷也稍稍松了口氣。這是他面對申涓時,第一次有壓力,以往,申涓見到他,永遠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神情,今天她這是怎么了?
“這個事我們再細商量,現(xiàn)在公務(wù)員家屬做企業(yè)的也不是一家二家,多了去了,整頓也需要個過程。再說了,你那又不是實體經(jīng)濟,一個小服務(wù)公司,沒什么固定資產(chǎn),回頭換個法人就行了”,
聽了他的解釋,申涓點點頭,
“也是,不過既然說到這了,眼下也是個機會,正好離了吧,我們只是沒有感情,但我也不是個惡人,我想成全你,希望以后我們還能平靜相處”,申涓說的極其誠懇,郭俊懷很無語,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她這么‘通情達理’呢,郭俊懷整理了下思緒,輕咳一聲,
“申涓,我可能誤會了,我跟吳亞青之間,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申涓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我不想提這個女人,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掩飾什么,我說過,我沒有恨過你,更不會恨她。你有愛的權(quán)利,沒有吳亞青還會有‘趙亞青’、‘孫亞青’,所以,你們是什么情況,跟我無關(guān)”,時隔多年,提起這個人,申涓依舊無法淡定,當(dāng)初她還奶著孩子,那個女人故意打電話刺激她,氣的她回了奶水,孩子吃不上奶,她不得不找催奶師,自己受了老大的罪了。
郭俊懷也看得出,申涓此時很生氣,他不敢再多說什么,怕又刺激到她,只得壓低聲音,
“可是申涓,我已經(jīng)跟兒子保證了,說以前太忽略你們母子了,以后會彌補,也說我們離婚只是個誤會,你總不能讓我在兒子面前出爾反爾吧?”
見申涓不說話,他繼續(xù)道,
“我承認,你為成成付出了很多,我不能昧著良心抹滅你的功勞,但是申涓,你要清楚,父母對兒子的影響是不同的,你的慈愛體貼,只能讓兒子幸??鞓?,但是,將來,兒子的‘境界和高度’取決于我的‘高度’,因為他是要站在我的肩膀上看世界的、、、、”
申涓不傻,自然明白郭俊懷說的并非虛言,她頓時有點泄氣,可她決不能輕易就這么認輸,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相信你說的很對,但是品德對孩子的影響也很大,將來,我不希望我的兒子也跟你一樣,將家當(dāng)作一個跳板,”
郭俊懷剛剛壓下的火又升騰了起來,
“申涓,你什么意思,我將家當(dāng)作跳板?這話你也好意思說?,我郭俊懷占你們申家什么便宜了?你說說清楚,是,這個婚房當(dāng)初你們家拿了三十萬。當(dāng)時我并想買這么大的房子,可是你父親要面子,也怕委屈了你,沒辦法我只得接了這三十萬。可這錢我早就還給他們了。至于別的,你真以為你父親幫了我多少???就是對我有所提攜,那還不是讓我?guī)鸵r申潮!這些我也都忍了,可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媽,看到我,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什么時候?qū)⑽耶?dāng)作女婿來看了、、、、、”
“她不是我媽,她對你如何跟我無關(guān)??!”,申涓正是心急火燎的時候,思維也有點亂了,郭俊懷微愣,可還是說吧,
“有必要在我面前玩這些障眼法嗎?不過我也能理解,她畢竟是你媽,你維護她、、、、”
申涓一下子火了,她噌的一聲站了起來,紅腫的雙眼怒視他,聲嘶力竭地咆哮道,
“我說了她不是我媽,我媽早死了、、、、、”,
郭俊懷一下子呆住了,看她這神情,不像是裝的,再說了,即便她跟自己的母親有矛盾,也決不會說出‘死活’這樣的字眼。兩個人對視著,申涓也自知失態(tài),馬上收回了目光。然而后知后覺的她,馬上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一時間她有點慌亂,也不知道該怎么補救,就這么呆呆地望著郭俊懷,其實她什么也沒看,腦子里一片空白,
“劉玉鳳不是你親媽?”,郭俊懷突然說道,
此時申涓完全懵了,像是個不會思考的木偶一樣,喃喃自語道,
“我說了嗎?”
郭俊懷點了點頭,肯定地說,
“你說你媽早就死了”
、、、、
申涓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說了,可她也清楚話已出口,已經(jīng)無法收回,睿智的郭俊懷一定也想到了什么,
沉默,寂靜的沉默,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
“對不起申涓”,郭俊懷輕聲說道,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道歉,申涓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說說?”,郭俊懷的聲音很低沉,
申涓也許是壓抑的太久了,又或許是郭俊懷的‘心平氣和’讓她有了傾訴的欲望,心想反正他都知道了,就索性都說了,
“他下放到我們縣的一個農(nóng)機廠里,我媽是那里的女工,據(jù)說我媽長的很漂亮,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我想他從沒想過要離婚吧,只是太寂寞了就跟我媽談了起戀愛。有我純粹是意外,他已經(jīng)調(diào)回城里了,那次回來是辦什么手續(xù)的,順便想跟我媽做個了斷,當(dāng)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樣了吧,反正我媽懷孕了。據(jù)說我媽當(dāng)時很開心,想著有了孩子就有機會挽回男人的心,是她太天真了。生下我一個月后她就進城去找他、、、、?,F(xiàn)實太殘酷,回來后她就抑郁寡歡,后來就跳河自殺了”,申涓說的平淡,可是郭俊懷心里卻無法淡定,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有些事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你什么時候進的城?”
“十四五歲吧,高一下學(xué)期”
郭俊懷的腦子快速地思索著,總感覺那里不對勁,他想起了兒子說她高一就參加了高考,
“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1978年”,
“78年?,你怎么上學(xué)那么早?”
申涓苦笑,
“不早,正常六歲上學(xué),我是高一下學(xué)期轉(zhuǎn)過來的,他們直接將我轉(zhuǎn)到了高三,而且我的年齡也改大了三歲半”,
郭俊懷此時眉頭緊鎖,他在計算,他們初次同房時她有沒有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