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繼續(xù)凝神聽阿烏說話。
阿烏繼續(xù)說:
“我一直把他當(dāng)做守夜人的頭領(lǐng),以為他是馬家馬自芳請來殺我的人,所以我很小心地隱藏著痕跡,誰也沒發(fā)現(xiàn),包括他。
我什么都不記得了,這本《論語》是做什么的,里面有什么暗號,我都不知道了,趙胖子在客棧墻外留的梅花記號,我也不知道了,我還把它踩進(jìn)了泥里??墒牵瑒偛怕犃硕斈且环?,我才知道,他……他一直在找我,只是我不知道。
我猜,當(dāng)時趙胖子心里一定極其郁悶吧。
直到在熟青買賣現(xiàn)場,我出面拿走復(fù)活節(jié)蛋,才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了身份,于是,趙胖子約我半夜見面,就是這次見面,才要了趙胖子的命……”
阿烏說不下去了。
二爺趙乙也幾乎聽不下去了,他心里愈加驚疑不定。
阿烏說:
“小豬,你分析說,趙胖子可能就是我幕后的人,可是,不知為什么,我對他的感情極其復(fù)雜,看著他死在我懷里,我當(dāng)時特別悲慟,我覺得,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了?!?p> 二爺趙乙聽了,再也坐不住了。
阿烏說:
“那根箭,我記得很清楚,是從趙胖子背后射來的,在一般情況下,暗箭這樣的東西,是傷不到他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強(qiáng)!可是這根暗箭,他沒有躲得過去,我覺得他似乎根本沒有想到?!?p> 聽到這里,趙乙心里驟然冷了,他冷靜下來?!澳歉矣浀煤芮宄?,是從趙胖子背后射來的”,阿烏這句話在他心里反復(fù)回響。
阿烏越說聲音越低:
“雖然,他不是我殺死的,可是我心里仍然止不住的難過、內(nèi)疚,雖然他有可能就是指使我做諜子的背后黑手,可是我,仍然沒有恨的感覺。我只是,很復(fù)雜。”
小豬說:“既然二爺是第8處的人,我們正好可以問問二爺,看他知不知道其中的緣故。”
阿烏說:“你是說,我們套一套他的話?”
小豬說:“那多麻煩?我們問一問就是了?!?p> 阿烏說:“你問,他怎能回答。”
小豬:“看我的。”
二爺再也忍耐不住,哼了一聲,表示自己正在慢慢醒來。
阿烏吃了一驚,他沒想到二爺這么快就會醒來。
……
二爺悠悠“醒來”。
小豬把他身上的繩子也解掉了。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二爺?shù)氖种篙p輕一挑,一股無色的粉末飄灑出去,隨風(fēng)飄向阿烏。
小豬笑吟吟地說:
“二爺,得罪了。我們已經(jīng)知道您是第8處的人了,有些要緊的話,我們想問問您。”
二爺白了他們一眼:“你們是誰?我憑什么讓你們問?”
小豬笑著說:
“我們正是不知道自己是誰,所以才問您。
至于憑什么問您,原因有三。
首先,因為咱們要同舟共濟(jì),才能從這個地方出去。咱們現(xiàn)在是利益共同體,互相幫助怎么也好于自相殘殺。
其次,咱們之間,你救了我們,我們又救了你,也算生死之交了,命都換過好幾回了,何況就一句話呢?”
小豬說:“當(dāng)然,您要是不愿意的話,我們也……”
二爺冷笑著看著他們:“我要是不樂意,你們還能怎滴?”
“我們也有辦法,我們……就要用這個?!?p> 說著,小豬拿出一塊小小的牌子。
正是趙胖子那一塊。
第8處規(guī)矩,牌至,如主人親臨。
二爺一見,馬上喝問:“這塊牌子,你從哪里弄來的?”
阿烏不知為什么心神有些激動,他馬上回答道:“胖……哥給我的。他讓我留著它。”
二爺暴躁地自言自語道:“人在牌在,他怎么可能給你?”
他接著問:“胖子他人呢?”
牌至如親臨,想到這塊牌子的主人有那么一絲可能永遠(yuǎn)不能親臨了,他心頭不由自主地一悲。接著脖子一梗:
“要想問我,必須先回答我的問題。否則,老子什么也不回答你們。牌至如主人親臨?呸,他趙胖子親自站在這里,我也是這句話!趙胖子呢?”
“他……他死了。”阿烏低聲回答道。
“死了?胖子那樣牛的人物,也會死?你胡說!”
二爺更加焦躁,他喝問:
“怎么死的?”
“被身后射來的箭射中,見血封喉。”
“當(dāng)時還有誰在場?”
“我,我正在問他,我是誰?!?p> “你是誰?”
“不知道!”
二爺幾乎要揮拳砸向阿烏。要不是他知道自己灑出的迷藥已經(jīng)在發(fā)揮作用,這個年輕人大概率不是在說謊,他早就要揍他了。
這塊腰牌,只有腰牌主人才能摘下,如果別人去搶,那是搶不到的。胖子把這塊腰牌給這個年輕人,意味著他信任這個年輕人,這是什么意思?
小豬問:
“您也知道,這塊牌子不會是搶來的。既然它的主人把牌子給了阿烏,恐怕您得照實回答幾個問題?!?p> 二爺哼了一聲。
小豬開門見山問道:“他,是不是你們的人?”
她指著的,是阿烏。
阿烏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二爺。
二爺甕聲甕氣地說:“是不是,你們自己還不知道?”
小豬說:“要是知道,也不會問您了。”
二爺指著自己的牌子:
“這個東西你有嗎?有,就是。沒有,就不是?!?p> 阿烏拿出自己那塊“魚蝦之戰(zhàn)”:“我有這個?!?p> 二爺瞥了一眼:“我沒見過這個。牌子是唯一的?!?p> 二爺又從不知何處摸出一把漆黑的三棱的匕首:
“這個,你有嗎?”
阿烏搖頭。
二爺脫口說出一串奇怪的話,然后問道:“你知道什么意思嗎?”
阿烏再一次搖頭。
二爺恢復(fù)了冷冷的表情:“你不是我們的人?!?p> ……
原來自己不是第8處的人。
二爺沒必要撒謊,如果自己是第8處的人,他不可能不認(rèn)同事。
原來自己不是。阿烏的心里既有淡淡欣喜,又有隱隱失落,復(fù)雜得很。欣喜于自己不是這樣一個可怕機(jī)構(gòu)的一員,失落,則在于——不是第8處的人,那是誰家的人?自己還像是無根的浮萍。這種失重的感覺,真的不舒服。
小豬拿起那本《論語》,問:“可是,你為什么知道這本書的秘密?”
要說,這本書她一直帶在身上,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秘密,這個二爺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奧秘,肯定有原因。
二爺冷冷地說:“也許只是巧合。”
阿烏拿起那把奔雷刀,問道:“這把刀,你認(rèn)識?”
二爺趙乙淡淡的說:“認(rèn)識。”
阿烏馬上期待的問道:“這是……誰的?”
二爺說:“這是趙胖子的?!?p> 原來如此。
僅僅如此嗎?
二爺耷拉著眼皮,不再說話。
阿烏非常悵然,把刀抱在懷里,下意識的把臉貼在刀柄上。
二爺瞥了他一眼,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