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不可挽回了,田豐知道,自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于是也不再跟李察罕客氣。
李察罕一邊應付著徐允煦的殺招,一邊憤怒的嘶吼:“田豐,給我個理由!”
田豐亦是一臉氣憤的樣子,道:“理由?你要理由是嗎?好!那我就給你個理由!我田豐以山東所有的地方來投你,又為你平定了沿海各地那些不肯投降的人,沒有我,你李察罕能平定得了山東?
現(xiàn)在我為山東行省平章,你為中書平章,我聽你調遣是理所當然的!”
李察罕喘著粗氣,道:“既如此,你還有何不滿?”
田豐冷笑道:“有何不滿?李察罕,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自問,你的心是忠于朝廷的嗎?”
李察罕皺眉道:“那是自然!”
田豐道:“既是忠于朝廷,為何卻對朝廷使者大臣傲慢無禮,毫無一點忠臣良將該有的樣子?我呸!李察罕,你這樣,和漢末的曹操又有何不同?”
李察罕語塞。
他從未想過要對朝廷不忠,也無意控制朝廷,更不想取代朝廷!
但,作為一個乃蠻人,有些事他卻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做的。
朝廷重蒙人而輕漢人,和他一同舉義兵克復羅山的李思齊,只因為是漢人,同樣的功勞,初始只被授予了一個縣伊,他據理力爭,最后也才被授了一個汝寧府。
何止是李思齊受到輕待,作為一個乃蠻人,李察罕又何嘗不是?
朝廷不僅僅是輕視漢人,而是輕視除蒙人以外的其他所有的民族!
屢戰(zhàn)屢敗的答失八都魯和孛羅帖木兒父子,先丟失了襄樊,后又丟失了河南,最后連山東都丟了,按說這樣的將領,就算不被處死,也該罷官去將了吧?
但,就因為他們是蒙人,朝廷不但沒有罷免他們的官職,反倒在答失八都魯死后,升任其子孛羅帖木兒為大都督,后來更是因與紅巾軍打了一次勝仗,就直接升任中書平章。
而他李察罕呢?
自至正十二年克復羅山始,收復陜西、山西、河南,直至收復了山東之后,才堪堪被進封為中書平章。
這其中的艱辛,又有誰會知曉?
這其中的差別對待,他又怎么會感受不到?
是,田豐說的沒有錯,他在很多地方是僭越了皇帝的權力,他忽視朝廷的命令;他擅自任命官員和調動軍隊……
但,所有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維護他以及跟著他出生入死的那些部下的權益!
如果朝廷是公平的,他又何須要如此?
如果朝廷是公平的,他又怎會心存怨氣?
如果朝廷是公平的,……
呵呵,如果朝廷是公平的,天下又怎會大亂?
李察罕冷冷地看著田豐,滿目悲涼!
他即便是有對朝廷不敬的地方,卻從未想過要背叛朝廷,可是田豐呢?
“呸!田豐,你就是個小人!”李察罕咬牙說道。
田豐眼神微閃,不敢與李察罕對視,只厲聲說道:“廢話少說,你既可做曹操,為何我田豐就不能?”
說著與王士誠、鄭良幾人合力殺了李察罕的兩名親隨,又聯(lián)合徐允煦將身受重傷的李察罕拿下。
于是按照與益都城中的約定,擊鼓三通,益都城中軍士聽見了,果然馬上開了南門,迎了田豐的大軍入城。
至于入益都城之后又是怎樣的一番爭權奪利,徐允煦和鄭良已經不關心了,他們并沒有隨田豐等人一起入益都城,而是趁亂悄悄地脫離的田豐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