碽憐兒不后悔從應(yīng)天府出來,但她卻后悔一時沖動把兒子帶出來了。
當(dāng)時她剛生下小兒子,就被宣告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不久之后,她又被剝奪了撫養(yǎng)兒子的權(quán)利,小兒子被送給了別人撫養(yǎng)。
那個曾經(jīng)視她如珠如寶的男人,轉(zhuǎn)臉就把她拋到了腦后,甚至為了討好他的新歡,不顧絲毫的情分把剛剛出生的兒子從她的身邊奪走,交給他的新歡撫養(yǎng),就是因?yàn)樗男職g幼時身體受創(chuàng),子嗣艱難。
她惱!
她恨!
她悲!
她忿!
她滿腹的委屈無人訴說,因?yàn)樗苍悄侨说呐f愛,得寵的時候得罪過不少的她的舊愛,如今失寵,人人都覺得大塊人心。
一怒之下,讓人送信給了幼時的青梅竹馬兼未婚夫王保保。
但送過信之后,她就后悔了。
她見識過太多背叛者的下場,因此,只要一合眼,就能看到送信的人被五花大綁的送到了她面前,又或者是送信者的人頭,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那段日子,她日夜煎熬著。
直到那天,他如天神一般站在了她的面前,讓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憐兒,我來遲了,讓你受苦了!”他看著她說道。
她哭著向他訴說了自己的處境,這些在信里她都沒敢說,只告訴了他自己身在應(yīng)天。
卻沒想到他不顧一切的找來了,還這么快就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讓她覺得,就算是在這一刻就死了,她也甘愿了!
他們計(jì)劃著逃出應(yīng)天。
她向主母請求要帶兒子去上香,主母或許是可憐她剛失去幼子,很爽快地就允了她。
她如約來到的蔣山寺,在看到她帶著兒子的那一刻,他遲疑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這些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他是不想她帶著仇人的兒子的,但,她卻堅(jiān)持:“如果不能帶上他,那我也不走了!”
他妥協(xié)了,于是他們帶著兒子一路逃到了這里,路上,兒子也曾多次發(fā)生意外,只是她以為那只是意外,從未深想過。
但到了此刻,她卻不得不多想了。
或許,送兒子回去,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但只要一想到往后余生都不能再見兒子一面了,碽憐兒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抽痛。
“天晚了,你就在這里住一夜吧,等明天……明天再說吧!”
碽憐兒想說明天會送她回去,但到底沒說出口,或許,明天她又改變主意了呢?
————————————————
冷谷雨心中憂心忡忡,既擔(dān)心自己會被賣身,又擔(dān)心冷白露不會對冷小雪和那少年好。
因此,雖然床上的被褥比家里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冷谷雨仍是無法入眠。
翻來覆去的過了很久,冷谷雨感到一陣熱意。
此時已快到仲秋,早晚的天氣已經(jīng)有了寒意,怎會突然間就熱了起來?
冷谷雨睡覺的時候沒脫衣服,到了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她可沒有心大到可以脫衣睡覺的地步。
悄悄下了床,或許是為了以后能讓她更好地照顧那位小公子,冷谷雨被安排在了小公子房間的旁邊的耳房里。
從她的房間出來,往右邊走了幾步,冷谷雨看到小公子的房間里亮堂堂的很不尋常,她敲了敲窗,無人應(yīng)答,使勁往外一拉,窗戶竟真的被她拉開了。
從窗外往內(nèi)看去,房內(nèi)的場景一目了然。
小公子的床上,隱約見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而在距床約一米多距離的地方,點(diǎn)著蠟燭的桌子已經(jīng)燒著了大半……
冷谷雨睡的耳房里的床鋪就緊靠著桌子著火的這面墻,難怪會覺得熱的慌。
見墻面上掛著的裝飾畫已經(jīng)燃著,再燒下去,就會把床給燒著了,想到小公子還在床上,冷谷雨顧不得許多,翻身從窗戶跳了進(jìn)去……
冷谷雨來到床邊,見小公子蹬了被子,小臉紅通通的,卻一直未醒,她抱起小公子,飛快地跑到窗前,推窗跳了下去……
迎接她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匕首握在一只白嫩的小手之內(nèi),揮舞著向冷谷雨刺來。
“卑鄙無恥的小人!還我孩子的命來!”
“夫人!”冷谷雨大叫一聲。
“是你?你為何要害我的孩子?”
冷谷雨蹙眉,這夫人白日的時候不是挺冷靜的嗎?
怎么到了這會兒,又糊涂起來?
若自己的孩子被困在屋內(nèi),難道不應(yīng)該趕緊進(jìn)去看孩子嗎?
可她竟然還有閑工夫跟自己在這里瞎鬧,可見也不是個真心擔(dān)心孩子的!
冷谷雨哪里知道,碽憐兒是覺得她的孩子肯定已經(jīng)遇害了,才會要跟兇手拼命!
“夫人,孩子在這里,快看看怎么樣了?”
冷谷雨把懷里的孩子遞到碽憐兒的懷里,那小公子竟然還在長睡不醒。
“他這是怎么了?”碽憐兒丟了匕首,接住了小四兒。
“可能是被煙熏暈過去了,里面的桌子都著了大半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著到床鋪了,幸虧我的床靠著著火的那面墻,感覺到有些熱,就出來看看,沒想到竟救了小公子?!?p> 冷谷雨這是在跟碽憐兒解釋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免得她再誤會自己想要害她的孩子。
碽憐兒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你跟我來!”
說完抱著孩子轉(zhuǎn)身進(jìn)出了院子。
冷谷雨只好跟在她身后。
碽憐兒抱著孩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走了約一刻鐘,最后在一個小門前停了下來。
“冷谷雨是吧?”
冷谷雨點(diǎn)頭:“是,夫人,我是冷谷雨!”
碽憐兒突然神情嚴(yán)肅地說道:“我要你發(fā)誓!”
冷谷雨暗暗叫苦,這是要讓自己發(fā)誓一輩子做個丫鬟嗎?
“夫人,我……”她想做最后的垂死掙扎。
但顯然失敗了,碽憐兒此刻根本不想聽她的任何話,除了誓言!
“冷谷雨,我要你發(fā)誓,一定會好好的對待我的孩子,把他好好的送回到家,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幫我照顧他,直到他能夠單獨(dú)……算了,這有些長遠(yuǎn)了,你也不定能爭得過那孫氏!總之,我要你發(fā)誓!”
冷谷雨腦子懵懵的,這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之間,就成了托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