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隋家的祠堂祭拜了之后,便要回王府了。
侯府門口。
“祖父,夫人,詩瑩這就回了。”隋詩瑩看著隋志臉上溫柔的褶子,眼里不自知的噙了淚花。
“你們二人,結為連理,要相互照顧和支持?!彼逯炯仁菄诟?,又是期盼。
這兩個孩子成親,他是心知肚明的,牽扯的人和各樣的利益錯綜復雜。
還有那深宅大院,也不知隋詩瑩能否安穩(wěn),那院子到底是何情況,怎么明了?
雞皮蒜皮的事,又極其折磨人。
隋志對于男婚女嫁沒有過多的看法,先前想著這些事情渾然天成,皇家結親,自己也沒有權力說一個不字。
皇室,給隋家光耀門楣。隋詩瑩也能得到與身份地位相配的尊榮。
自從隋詩瑩性子大變以后,隋志心中有些想法卻在改變。
現在的隋詩瑩是個心型開朗的孩子,這婚約,更像是枷鎖。
隋志從未想過,婚姻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是枷鎖這一回事。
今日省親,這對新婚夫婦既不疏遠,也不親密。
是剛剛好的,隋志安心了許多。
隋詩瑩帶著令人喜歡的特質,隋志希望在之后兩人相處中,能夠培養(yǎng)感情,隋詩瑩的熱情應該可以融化梁恒的冷淡。
隋志只是期望這個天真爛漫的姑娘,獲得幸福。
隋詩瑩注意到,隋志看向梁恒的眼神帶了些親切。
大約是兩人在隋詩瑩離開時說了些什么。
“祖父可要照顧好自己,瑩兒很幸福,莫多想,瑩兒也會時常思念的。”
隋詩瑩走上前,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眼光,伸手抱住了隋志。
隋志用手輕輕拍著隋詩瑩的背,說到該走了。
隋詩瑩松開了隋志,又看向香凝和蘇衍二人,笑了一笑。
對著隋志拜了一拜,兩人便上車了。
馬車悠悠的從侯府的大門前離去。
隋詩瑩上車坐定之后,沒來由的哭了起來。
省親后,便很少有時間回來了。經?;貋?,會給皇家還有隋家惹上麻煩。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隋詩瑩深知這道理,隋志給了自己的地契店面,還有那許多的金銀財寶,既是隋詩瑩的底氣,隋詩瑩也要好好經營它們。
還有王府,大院里,本是魚龍混雜的。
香凝很擔心,給隋詩瑩講了一些事情。
還有琴如煙,當隋詩瑩從蔣一舟口中聽出是她主使只為毀了隋詩瑩名聲之時,便知道這個女人是心狠手辣。
已經算好了,隋詩瑩和梁恒的婚約會作罷,不過對隋家并不會產生什么影響。
到時候全部推到自己身上,隋詩瑩是一個不尊長輩的人。
還有一件事,令隋詩瑩不能安心。
雖說現在考慮這事是不孝的,但是祖父的爵位是要有人去承襲的。
自己父親已去多年,那么爵位一事,只能是那兩個兒子,或者說祖父想把爵位傳于旁親而非直親。
琴如煙一定會做些什么事情。
這些事情以前想過,不過一夜之間,隋詩瑩更加憂心。
因為隋志的身體狀況,似乎變差了。
隋詩瑩無聲的落著淚,梁恒遞過來一張帕子。
“多謝。”
隋詩瑩接了過來。
梁恒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喵~”
隋詩瑩擦著臉上的淚。
“梁恒,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隋詩瑩以為自己聽錯了。
梁恒眼睛在車內瞟著。
“喵~”
“這不是貓的聲音嗎?”
因為哭過,隋詩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厚重的鼻音夾在其中。
“嗯?!绷汉闼闶峭馑逶姮摰目捶?。
“喵!”突然一坨白色從座位下方沖了出來。
“??!”
隋詩瑩尖叫了一聲,朝有人的方向躲去,倚到了梁恒的身旁。
“夫人,怎么了?”駕車的馬夫停了車,奇杭騎著馬走在前面,聞聲下馬奔了過來。
“有蜜蜂,已經趕走了,不好意思?!彼逶姮撚脙墒终谥?,透過指縫觀察著方才那坨白色是什么。
是在蓮湖街遇見的白貓。
它趴在隋詩瑩的雙腿上,這重量讓隋詩瑩感覺到了壓迫。
那雙清透的眼睛,似乎很是得意,腦袋轉來轉去,盯著隋詩瑩。
車馬又動了起來。
梁恒穩(wěn)穩(wěn)坐著,眼神審視著隋詩瑩和自己毫無縫隙的距離。
隋詩瑩坐正了,眼睛放光,全然忘了方才被嚇得花容失色的模樣。
伸手摸了摸那白貓的頭,白貓也極其乖巧的伸長了脖子,任由隋詩瑩摸著。
“小白,你個小淘氣,嚇我一跳。”
“為什么不回家?不會一路都跟著我們吧?”隋詩瑩兩手將鈴鐺提了起來。
看見了小白脖子上的鈴鐺和名字。
“咱們小白,沒有家了嗎?”隋詩瑩突然正經起來。
“喵~”
小白是淺綠的瞳,眨了眨,呼嚕呼嚕的聲音在馬車里響著。
“真是一個小可憐,我?guī)湍阏壹野?,先跟著我們,你說怎么樣?”
隋詩瑩握著小白的兩只前腿,把它拉了起來。
“喵~”
隋詩瑩又笑盈盈的看著梁恒。
梁恒如匠人精雕細琢出來的臉龐,鼻子上的小痣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可愛。
整個人在隋詩瑩眼里,就是一個強裝老成的少年。
梁恒似乎懶得動嘴一般,從喉嚨里擠出了兩字:“隨你。”
隋詩瑩將小白的前腳抬起來,兩人算是擊掌了。
“我叫你小白,我還給你找主人呢,世上絕我如我良善之人了,你可就偷著樂吧,被別人抓去了,說不定都成盤中餐了?!?p> 梁恒似乎是覺得對著貓說話的隋詩瑩在自己看來,是莫名其妙的,給去了一個不甚明顯的白眼。
祁王府內。
“公主,二殿下在偏院?!?p> 墨離有些急的跑了過來。
“好,我知道了?!?p> “你快去偏院看看?!?p> 墨離看到了一些東西,應該是不能用言語形容,一定要戚容親眼看,才能明白。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沒有,公主,你跟我來。”墨離見戚容什么都不知曉,便伸手去拉著她,往偏院去了。
那是府里的院子,有著各種樹木花草,還有一個小湖泊。
這里的建筑布局和大涼不同,陳國,就像把那些山水都搬到了家中,大涼建在綠洲,卻沒有陳國這樣的綠意。
“首先呢,殿下回來,你總要去問問的,其次,公主,一會兒你一定不要大吃一驚?!?p> 墨離看起來十分激動,戚容更是云里霧里。
“參見王妃?!钡皆鹤娱T口時,幾個侍女站在門口,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什么,見戚容來了,也是非常高興。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嗎?”戚容小心翼翼的問道。
“回稟王妃,并未有何事發(fā)生,還請王妃移步院內。”一個侍女出來說道。
戚容看這氣氛,邁著小心的步子踏入了院內。
此時,院內種著的藤蔓,花已是謝完了,只剩了綠到沁人心脾的葉子。
突然發(fā)現墨離沒有跟著過來,戚容輕輕皺了眉頭,繼續(xù)往前走。
已是新婚幾日后,戚容對王府已是熟悉了很多。
這個偏院里還有著一片湖泊,里面養(yǎng)著一些魚。
里面悄無聲息,戚容只是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還有慢慢快起來的心跳。
“戚容。”梁然看見戚容小心翼翼走著的模樣,喊了她一聲。
“殿下。”
戚容屈身拜了。
“不知殿下,引我來此做什么?”
“給你看一些東西。”
梁然轉身,見身后無動靜,又轉身過來,示意戚容跟上。
戚容盡管覺得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所言,還是跟了上去。
這個院子,只是府里的侍女帶著戚容熟悉環(huán)境的時候來過一次。
戚容走到梁恒身后,發(fā)現這個院子有了些新的東西。
院里新修了一個秋千,與戚容在大涼住處的秋千一模一樣。
那是十歲生辰時,安起炎給父王進言,領命做的秋千。
戚容很喜歡,天氣好時,還在上面小憩過。
“殿下怎會知道這個秋千的?”戚容有些微微顫抖。
“墨離告訴我的,陳國畢竟是異國他鄉(xiāng),如果能有公主熟悉喜愛的事物在身旁,想必心中會安心許多?!绷喝豢粗萑萦行]有緩過神的模樣,淡淡一笑。
“殿下費心了,墨離她不懂事?!逼萑莸椭^。
梁然走到戚容面前,兩人的影子疊在了了一起。
“大涼看重的是一生一人,陳國男子,三妻四妾不少見。我梁然在此許諾,這一生,只有你戚容一個妻子?!?p> 戚容抬起頭,閃著淚花的眼睛,滿是難以置信。
戚容曾在書中看過一詞,溫潤如玉,梁然就是這樣的人。
戚容只是覺得,自己耽誤了梁然,他本可以和更好的女子成親,成一段佳話。
偏偏成為了政治的棋子,與自己這個邊陲小國的公主成親。
這幾日,梁然從未做過一些非分之舉,說過什么話。
極其尊重戚容,還說了不要因為學了陳國的禮節(jié),就給自己請安問候。
除了需要拜禮之人,對自己不必多禮。
梁然沒有和戚容住在一起,從不讓戚容覺得不自在。
“殿下,我……”
“自是需要時間,感情一事,不能勉強,我只是讓你知曉我心中所想。”梁然表情極為溫柔。
“去坐一坐吧,為了瞞著你,也費了一些力氣?!?p> 戚容不知該不該邁出那一步。
最后坐在秋千上,梁然站在身后,推了一下秋千。
“以后,若是心煩,就來這個院子,除了你和墨離,只有維護院子的舞靜可以進來。”
這一刻,戚容的心跳愈來愈快,極其害怕這聲音被梁然聽見。
戚容微微低著頭,嗯了一聲。
“我讓人買了一些紅色和金色的錦鯉,就交給你照顧了,可要時時來喂他們。”
梁然用了些力,讓秋千飛得高了些,戚容的粉白色衣裙在空中飛舞,能感受到清風從臉龐滑過。
戚容笑了起來,這是第一次發(fā)自肺腑的笑。
記得第一次來這里時,戚容看見水中的錦鯉,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戚容先前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魚兒,還是幾十只。
這事,也被梁然知曉了。
“梁然,謝謝你?!逼萑菪÷曊f了一句,本以為梁然不會聽見。
“不用謝,公主殿下?!?p> 梁然也壓低了聲音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