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茂木參天,一片荒草叢生的山坡下。一個白衫少年挑著四桶水,雙腳上還綁著八個布袋,正搖搖晃晃地在爬坡。雖然全身濕噠噠的,可都是因為流汗,他并沒有讓桶里的水濺出一滴。
“太慢啦!”
有個中年的青衫道士從坡頂一棵樹里露出了頭,遠遠地朝坡下嚴厲地喊道。
不消說,這個青衫道士自然是張先生,而山坡下的白衫少年便是劉英杰。
一個月以來,張英杰身上的訓(xùn)練負荷從一桶水和兩個布袋,到如今這樣。
張先生不僅要求他越帶越沉,越沉越穩(wěn),還得越跑越快。
這已完全超出了他教導(dǎo)弟子的常規(guī)節(jié)奏,一方面是他急于讓劉英杰參加今年的府考,不想讓他錯過一年一次的鍛煉機會;另一方面更是劉英杰所展現(xiàn)出來的與其年齡不相稱的適應(yīng)能力,刺激他不斷加碼難度。
劉英杰聽到張先生的呵斥聲,又咬緊牙關(guān)往坡上加速跑。
等他終于沖上了高高的坡頂,張先生輕飄飄地從樹上落下,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檢查了一下劉英杰手里的水桶,確定沒有絲毫灑出,又看看他腳上布袋里裝的砂石,也沒有發(fā)現(xiàn)泄漏,張先生滿意地點了點頭,贊許道:
“很好,從明天開始,增加新的訓(xùn)練,今天先到此為止?!?p> ……
再吩咐了些別的后,他又輕身上樹,幾個閃動,就消失在密林中了。
劉英杰望著張先生靈動的身形,不由得又神往了起來,暗暗道:
“總有一天,我會更厲害!”
忽然他有些躍躍欲試,便放下水桶,解開布袋,在林中奔跑起來,全然已忘了身上積累的傷腫。
他越跑越快,越快越狂,先跟林中的走獸賽跑,追上了便抓住它們,再放生,再去追捕,像是在逗它們玩。和走獸玩膩了,劉英杰就盯上林里的飛禽。
然而他總是很失望,沒等自己踏步上來,樹梢的鳥兒早已驚走。
后來,有些鳥兒見他不過如此,便故意等他快上來,再輕翅飛開,像在逗他??此谏蠘錃鈵赖卮反?,那些鳥兒半空中“吱吱吱”地叫起來,仿佛是在嘲笑他:怎么不飛過來抓我們呢。
劉英杰不敢飛過去,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摔得很慘,還不一定能抓著它們,所以只能在樹上干瞪眼,并暗下狠心:早晚會把你們這些小玩意抓來烤著吃!
第二天,張先生將劉英杰帶到另一座山的頂端。
山頂十分開闊,中央的草叢上有很多長短一致的木樁豎立著,每條木樁的頂部都是圓面,但大小只容得下半只腳。若從半空中看,這些木樁其實是成圓形狀圍著的,這圓形的半徑竟有十幾丈之遠。
他指了指這個圓形樁陣,對劉英杰說道:
“從今天開始,你就提著水桶,綁著砂袋在這上面跑……”
“要求是同樣的,既要穩(wěn),又要快……”
劉英杰二話不說就綁著砂袋,拎著水桶跳了上去。
剛開始他還有些畏畏縮縮,桶里的水也不斷地灑出來。但跑了幾十圈后,他便漸漸熟稔起來,水越灑越少,腳下也越來越快。
如此練了十天之后,他已經(jīng)能做到跟平地上一樣的出色,既能踏樁如飛,又能使水桶絲毫不灑。
之后,張先生又將木樁的頂部削尖,每個尖端都只有劉英杰腳拇指那么大。
不用說,他只能硬著頭皮上去練。
起初,他連一桶水都提不穩(wěn),一圈下來,水全灑光。
張先生并不逼他,只是對他搖頭,并告誡道:
“你首先要克服心里的恐懼,不要去想腳下是平是尖,甚至不用去想腳下踩著的是什么,只管奔跑……”
果然,等他凝住心神,專注于奔跑,速度不斷加快后,水桶里的水越剩越多,接著他又不斷增加水桶和砂袋……
這次他足足練了半個月,才又做到了如履平地的效果。
對此,張先生很是滿意,愈加相信此子是可造之材。
這天,張先生把他叫到跟前,開誠布公地道:
“英杰,你可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教你練的是什么功法嗎?”
“弟子不知,只曉得練了之后讓弟子健步如飛……”
“不錯,這正是我們迷蹤步的初層功效……”
“迷蹤步?我們?張先生難道是迷蹤道館的人?我早就應(yīng)該想到了……”
“哈哈,你果然是個一點就通的孩子……”
接著,張先生又明知故問地道:
“英杰,你可愿意正式拜入迷蹤門下,成為正式道子呀?”
“弟子求之不得,萬分愿意!求先生引薦……”劉英杰跪地叩首道。
“很好,很好……”張先生得意地拂了拂兩撇胡須道。
……
圓形樁陣上,一個紫衣少年拎著八個水桶,腳上綁著二十個砂袋在樁尖上奔躍著,桶里的水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正得意至極時,數(shù)條木樁飛射而來,他趕忙加速避開,很快又有木樁從其他的方向奔襲而至,他閃躲已不及,只好飛身而起,踏木而過,又落回到樁尖上。只不過,桶里的水卻灑去大半。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眼前,紫衣少年連忙躍下,奔身過去,拜道:
“道子英杰,見過張管教!”
“入門月余,沒想到你已進步至此,真是不枉本教一番苦心……很好,很好”
一個青衣道士緩緩道,他自然是張先生,而眼前的少年,就是他新近收下的得意弟子,劉英杰。
“英杰慚愧,剛剛還是讓桶里的水灑出來了……”雖然知道自己盡力了,但他還是心有不甘,便坦言道。
“莫急莫急,本教相信你可以做得更好,很快……”
張管教好言安慰道。
果不其然,接下來心有準備的劉英杰,逐漸適應(yīng)隨時從四面八方射來的木樁。而且漸漸地,他發(fā)現(xiàn)自己為了躲避木樁,不但越跳越快,還能越跳越高,最后又能平穩(wěn)落地。做到這樣,他也僅僅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再滿足只用樁陣練習(xí)了。
平日除了在道堂學(xué)習(xí)打坐吐納之道,和與其他道子練習(xí)游龍掌外,便在附近的密林里的縱身飛躍,抓鳥兒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