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高見，”小野平開口向眾人介紹，“按唐制，平安京南北長十里東西長九里，形制布局模仿唐都城長安和洛陽，只是面積只有長安的五分之一。整體規(guī)劃模仿長安東西對稱布置，而坊市與洛陽相似，中軸線上的朱雀大路對照長安城的朱雀大街，將平安京分為東側的左京和西側的右京，右京稱為長安，左京稱為洛陽?！?p> “不過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盛唐內(nèi)核在于包容，而你們太封閉了?！?p> 李鹿又開始指點江山。
“國情不同，你又不懂人家日本國內(nèi)形勢，不要瞎給意見?！?p> “哦?！?p> “呵呵，無妨，李公子說的也沒錯，敝國確實太封閉，不知郡王是否要拜會敝國天皇陛下？”
“不見了，我這次是以私人身份來做生意的，不是代表大宋來見你們天皇，只見些貴國商人把貨賣掉就好，順便游玩一番?！?p> 現(xiàn)在的日本天皇名義上是鳥羽天皇，但他目前只有五周歲，所以政令全由他的祖父白河法皇管理，也就是上一代天皇堀河天皇的父親，后三條天皇的長子，上上任天皇。他三十年前為了攬權而退位，自己做了上皇，相當于中國的太上皇，開創(chuàng)了院政制度，也就是隱居的政府，二十年前又出家做了“法皇”，掌握政權直到他重孫崇德天皇才結束。他老人家開啟的院政制度的確奪回了自平安中期旁落的權力，但同時也不斷激化新舊貴族之間的矛盾，導致平氏和源氏兩大武士集團崛起，最終源賴朝平定平氏，從中央貴族手中奪取政權，開啟了長達七百年的幕府時代。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趙樞此時并不知道，只知道天皇年幼法皇執(zhí)政。但他來又不是搞外交的，管人家家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屁事干什么？如果不是因為其他地方太偏僻吃不下他的貨，他連平安京都不想來。
但小野平此人要拉攏，因為他在九州地區(qū)能說的上話，對趙樞的作用比日本天皇還大，而在趙樞送給他三十匹絹之后，他也開始巴結趙樞這個財神，畢竟做學問和愛錢并不沖突嘛，三十匹絹在宋朝國內(nèi)價格是六十貫，而在日本能賣到一百五十貫以上，對他這個中層地方官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了，要知道日本官員俸祿可遠不如宋朝。
在之后的幾天中小野平一直在給趙樞牽線搭橋，介紹了平安京內(nèi)數(shù)得上號的商家，像大宋國內(nèi)類似，日本最有錢的商人不是貴族就是有貴族背景，或是有一方大員的后臺。所以說雖然趙樞本人沒有刻意結交日本皇室，但做生意過程中卻不得不認識一群日本貴族。
“我說，小野啊，”
第一天回到住所后，李鹿又忍不住向小野平抱怨，
“你介紹的那幾個真是皇室？怎么看見一些果脯蜜餞都跟餓死鬼投胎也似，不是你雇了些乞丐來蒙我們的吧？而且那幾位身高也也就五尺，哪有這么矮的皇室？”
說餓死鬼投胎是李鹿夸張了，不過那些甜點確實很受小野平介紹的那些貴族歡迎，只一席間就銷售一空。至于身高……歷史上日本人的身高是從二戰(zhàn)后才突飛猛進的，古代確實不算高，平均只有一米四多，甚至二戰(zhàn)時期身高滿一米六就是優(yōu)秀兵員。小野平按宋尺算有五尺五，也就是一米七左右，在平安京的街道上鶴立雞群。而他介紹的那些貴族普遍在一米六左右，已經(jīng)遠遠超過當時的日本平均身高了，宋朝時期中原人平均身高也只有一米六多。
“李公子，您可別冤枉在下啊，沒有的事，只是敝國不像貴國一樣地大物博，很多東西都是很少的，比如宴會上招待郡王的‘蘇蜜’，那可是大型宴會上才有的，天皇陛下聽說天朝皇子來做生意才特地賜下，平日就算有錢都吃不到的?！?p> “什么是‘蘇蜜’？”
“就是那牛奶和蜂蜜做的點心，你只知道嫌棄人家，自己還不是就知道吃？人家每道菜都介紹了，你偏全當耳旁風。”
“啥？不就牛奶蜂蜜嗎，有錢都吃不到？”
李鹿覺得小野平的話越說越離譜。
“李公子，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敝國牛奶太少?！?p> “你生活在東京才覺得這東西遍地都是，去鄉(xiāng)下看看，奶制品這種東西也不是一般家庭吃的起的?！?p> 趙樞對李鹿不知民情的表現(xiàn)很不以為然。
“普通百姓吃不起，但一般的小地主總是吃的起的，京城中的小民不也能隔三差五買點心吃嗎？”
……
李鹿說的好有道理趙樞竟無言以對。
“紫菜你懂吧？日本的牛奶就類似咱們那邊的紫菜，貢品，進貢給官家吃的，你再有錢也很難在民間買到，如果存在紫菜跟青菜一樣便宜的國家，他們看咱們民間吃不到紫菜就像你看日本人吃不到奶制品一樣?！?p> “嗯……你這么說我就懂了，不過紫菜這么稀有，怎么可能有紫菜和青菜一樣便宜的地方？”
“……這么多廢話。”
趙樞很像找個辦法大量種紫菜來打李鹿的臉，可惜這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qū)，他對紫菜的種植歷史一無所知。
“不過敝國也有不輸于貴國的東西，不知李公子可有興趣？”
看到平日一本正經(jīng)的小野平罕見地露出猥瑣的表情，幾人用腳后跟也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了？
小野平看向趙樞，中午宴會間就有陪酒的女子，趙樞坐懷不亂，而席上有人表示要送給趙樞女人，甚至是直接把自家女兒嫁給他也都被他婉拒了，以至于有些貴族懷疑他是兔爺，說如果他想要美男也可以安排。
這倒不是他性取向有問題，他很清楚自己的確喜歡女人，但他在這方面向來有些潔癖。在他的觀念里，男女之事并不只是簡單的發(fā)泄欲望，而是感情的延續(xù)和升華，雖然他開玩笑讓隨行人員一人帶幾個美女回去，但他實際上做不到把陌生女子當成貨物送來送去，與其跟第一次見面的女子完成生命的大和諧，他寧愿自己動手解決。
不過這只是他自己的操守，并不想把自己的觀念強加給別人，更不想干涉他人的私事。
所以他回小野平道：“你看他們誰有需要就幫他們安排吧，小王就不用了?！?p>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