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別害怕
心中的忐忑,在那道聲音響起來的時候,突然平靜下去了,陸桉甚至有一種終于來了的解脫感,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陸桉轉(zhuǎn)身,眼睛也沒有抬起來,微微低頭,恭敬地行禮“臣婦參見陛下?!?p> 趙禺訶沒有穿龍袍,一身月白色的長袍,當(dāng)年芝蘭玉樹名滿京都的楚王,如今更多了幾分威嚴,是怎么都掩蓋不住的。
“不知道陛下傳臣婦至此有什么吩咐?!?p> 趙禺訶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已經(jīng)回京一年了,但是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么近這么認真的看著她。
趙禺訶還能想起來多年以前那個紅衣熱烈的姑娘,美的好像不是人間的景象,回京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趙禺訶不是沒有失望過,那樣獨特放肆的姑娘好像也變成了端莊規(guī)矩的夫人,一如這皇城,了無樂趣。
曾經(jīng)以為,她就是自己年少一個破碎的夢??赡侨招难獊沓迸阒l(wèi)廷走到宮門的時候,陸桉措不及防的回頭,那一瞬間趙禺訶覺得自己的血液都沸騰了。那碎片又一點點拼接起來,她原來從沒變過,不過只把她的美留給了衛(wèi)廷,再不會肆意綻放。
“我好像從來沒和陸姑娘單獨說過話?!?p> 陸桉低垂著頭“啟稟陛下,臣婦夫家姓衛(wèi)。”
“陸姑娘又何須在這和我裝傻,你一向都是聰明人,當(dāng)年在父皇宮里憑著太后娘娘全身而退,怎么現(xiàn)在糊涂起來了?!?p> 光有美貌怎么能讓趙禺訶惦念這么多年,宮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陸桉容顏并不是最出眾的一個,可是他見了那么多人,可就是沒法忘記她。
陸桉似是自嘲般的一笑“能從先皇那里全身而退又如何,不還是付出了那般沉重的代價嗎?臣婦,從來都不是個聰明人。”
陸桉慢慢抬起頭“就如同此刻我在陛下面前一般,毫無還手之力?!?p> 既然趙禺訶把最后一層遮羞布都拿開了,陸桉也不屑于扯著面具說話了,說來也好笑,沒發(fā)生的時候,陸桉千般恐懼萬般擔(dān)憂,如今最壞的結(jié)果堆在面前,陸桉反倒什么都不怕了。
陸桉說得痛快,趙禺訶也微微曲起了手指,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陸桉,陸桉就該這樣!
“陸姑娘怎么會沒有還手之力,人最軟的,就是心,陸姑娘這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有什么可擔(dān)憂的呢?”
皇上就是皇上,就算是此刻沒有外人,說起話來也是滴水不漏,可也就是這份滴水不漏,陸桉好像看到了一線生機。
趙禺訶也在怕隔墻有耳,就算是他挑選了地方,制造了這個相遇,他也在擔(dān)憂。
這說明什么?
陸桉抬頭,微微一笑“陛下為什么會用阿灼逼我到這來?陛下也清楚,對于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最軟的當(dāng)然心,可最硬的,也是它。”
趙禺訶微微瞇眼,除了太后,唯一一個讓他感覺到有這種針鋒相對的氣勢,怕也只有眼前這一個人。
趙禺訶上前一步,和陸桉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你以為你再和誰說話?”
“我一直在和陛下說話???陛下在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壽康宮?還是擔(dān)心……京郊大營?”陸桉抬頭直視趙禺訶。
威脅,毫不掩飾的威脅。
陸桉幾乎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了趙禺訶在害怕什么,這個宮殿偏僻,可偏偏就這個地方,是壽康宮出發(fā)的必經(jīng)之地,這個時辰,完全就是在刀口舔血。
“一介婦人,也和朕提起京郊大營?你憑什么?”
“就憑,今天的事情,除了陛下和臣婦,別人不會知道?!标戣袼愕乃浪赖兀w禺訶不會把這件事作為影響他現(xiàn)在不穩(wěn)定的前朝后宮的一個導(dǎo)火索。
別人或許不知道,現(xiàn)在還能如此重用衛(wèi)廷,就說明趙禺訶現(xiàn)在輕視不容樂觀,不然的話,也不會重用一個只效忠于大晉而不是皇上的孤臣。
這也是衛(wèi)廷說給她的,當(dāng)時的閑話,倒是讓現(xiàn)在陸桉有了那么幾分底氣。
“陸姑娘若是以為這樣就能讓朕放手,未免太過幼稚?!壁w禺訶回身,不再看她。
陸桉皺了皺眉頭,悄悄地離開,倒是沒想到,趙禺訶竟然就這樣放她離開。
陸桉離開后,暗衛(wèi)突然出現(xiàn)“啟稟圣上,太后娘娘大概會耽誤半個時辰離開?!?p> 趙禺訶點點頭,看著重新關(guān)上的宮門。
朕只是想和你說說話,你可能都忘了,朕就穿這件衣服和你遇見的,朕什么都不擔(dān)心,什么都不害怕,但是你好像很討厭朕,下次見面,你別害怕朕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