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老夫人

　　陸桉簡直不敢相信，她現(xiàn)在難以理解趙禺訶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又好像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問題在于，不管有什么原因，衛(wèi)廷必須走這一趟，先不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本就是衛(wèi)廷的分內(nèi)之事，更何況，在所有人心里，這次的動亂對于衛(wèi)家軍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圣上幾乎是明晃晃的想把這份功勞給了衛(wèi)廷。

　　這次若是不去，被議論的怕就是衛(wèi)府了。

　　接到圣旨，衛(wèi)廷就和前來宣旨的宦官進了宮，和皇上商議這次的出征。陸桉有些恍惚，她突然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了。

　　陸桉不是個聰明人，她自己一直都知道這一點，所以前世她才會被逼迫到那種境地，對著一個小小的侯府，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她回來謹小慎微，每行一事，必是千百次的仔細思量，斟酌。她的順風順水，不過是前世血和淚的教訓，她知道哪些深宮秘聞，知道那些人的脾氣秉性，甚至知道他們的未來和結(jié)果。

　　所有人都覺得，陸桉智多近妖，蕙質(zhì)蘭心，可誰知道她其實是步步為營。

　　趙禺訶不同，他是天生的帝王，陸桉心底的恐懼是做不得假的，她知道自己斗不過他，她一直都知道。

　　蔣氏看出來陸桉的情緒有些低沉，也知道成婚這么多年，陸桉和衛(wèi)廷幾乎沒有分別過“若不然，你去求一份恩典，跟著昶易去，也未嘗不可?！?p>　　她想去嗎？她當然想去，只要衛(wèi)廷在她身邊，就算他什么都不做，陸桉都有那一份一往無前的勇氣?？伤荒茏?，她不僅僅是他的妻子了，她還是一位母親，她當初沒能護住阿灼，現(xiàn)在她決不能再拋下這兩個孩子。

　　“母親不必擔憂，邊疆那點動亂，很快就過去了，有什么等不得的。”

　　蔣氏是知道她的感受的，衛(wèi)邕也是一年到頭幾乎都在打仗，蔣氏是過夠了那種一天天數(shù)著日子，等衛(wèi)邕回來的生活?？伤彩沁^慣了，自己一個人守著諾大的府邸。

　　陸桉不一樣，她有那個膽子，有那份情，蔣氏是羨慕的，力所能及的范圍里，蔣氏愿意讓兒子兒媳不必分離。蔣氏對陸桉，沒有什么不滿和芥蒂，就算衛(wèi)廷這么多年并未納妾，蔣氏也不很在意，陸桉為衛(wèi)家養(yǎng)育三個孩子，蔣氏是感激她的。

　　“就是苦了你了?！笔Y氏不由得帶上幾分疼惜。

　　這次的命令來的急，沒幾日準備的時候，也是從沒分開過的夫妻，陸桉都想把整個院子打包帶上。

　　衛(wèi)廷笑著阻攔她“你有不同我一起去，帶那么多東西做什么，我又不是你們姑娘家。”

　　“多嗎？我怎么總覺得不夠?！标戣窨粗葑訙蕚涞臇|西，微微嘆口氣。

　　衛(wèi)廷走到她前面蹲下“別害怕，我很快就回來的，說不準這次之后，咱們還能找個由頭把阿灼帶回來呢?！?p>　　陸桉伸手抱住他“可你不能出事，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你不許想我?！?p>　　沉默了很久，衛(wèi)廷妥協(xié)一般的點頭“這次回來，咱們以后一天也不分開，好不好？”

　　像是安慰，也像是承諾，陸桉點頭，她信他，她什么都信他。

　　衛(wèi)廷走的那天，陸桉沒有去送，在府里陪著兩個孩子，衛(wèi)禮敏感一些“爹爹呢？爹爹怎么還不回來??！”

　　陸桉輕輕拍著他“爹爹去救人了，去做一個大英雄了。”

　　衛(wèi)禮小小的身子依著母親“他就不怕他回來之后，我又不記得他了?！?p>　　衛(wèi)鈺聽見母親的話，高興地站起來，他這幾天總聽奶娘講故事，每個故事里面都有一個大英雄“幺兒也要做大英雄！做爹爹一樣的大英雄。”

　　衛(wèi)鈺是衛(wèi)家這一輩最小的孩子，衛(wèi)家的長輩都喚他幺兒，時間久了他自己也記住了。

　　蔣氏聽著開心的不行“行，咱們幺兒想做大英雄，以后可要好好學武，還有好文采呢，就和你大哥一樣的！”

　　衛(wèi)鈺指了指衛(wèi)禮“大哥笨笨。”

　　蔣氏嘴角的笑容慢慢落了下去，除了兩個孩子，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蔣氏說的不是衛(wèi)禮。陸桉目光也有幾分暗淡“這是二哥，幺兒記錯了。”

　　衛(wèi)禮也轉(zhuǎn)過頭，眨眨眼“那大哥在哪里呢？怎么從來不看望我們兩個??？”

　　“再等等，哥哥過段時間就回來了?！?p>　　婆媳兩人這邊說這話，那邊小丫鬟急忙走過來。

　　“夫人，夫人！老夫人回來了，都走到府門口了！”

　　蔣氏猛然起身“怎么這么突然，年前都說不回來了，這又這般突然。”

　　老夫人？陸桉皺皺眉，不是在元山寺靜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