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將馬車停在了馬棚,喂了一把草料,攥著手里厚厚的一封信進(jìn)了迎客來,小白正忙著招呼客人,大廳里滿是炸物的香味,小魚兒和蘑菇,還有南瓜和土豆,有的撒了很多芝麻,有的撒了非常多的糖,小孩子們喜歡的不得了。
“小白,送貨的來了!”老馮坐在了靠門最近的一張桌子旁,自己動手倒了一杯溫?zé)岵?,快入夏了,多變的天氣讓人難以琢磨。
小白扭頭看去,心想老馮怎么又來了?前兒個不是送過一回肉了嗎?她端了一盤炸小魚和一壺酒送了過去,笑道:“快嘗嘗,這小魚兒還是前天你給我送來的?!?p> 老馮動了動筷子,卻沒有吃,反而是將信拿了出來,深色堪憂,“太學(xué)的梅夫子有信給你,出什么事了?”
“梅夫子給我的?”小白看著桌上那封信,神色堪憂,難道是十八出事了?
“最近,我聽說了一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說你找著家里頭的人了?”
“不是?!毙“讚u了搖頭,那四個孩子在不合適的時間出現(xiàn)在了太學(xué),被人猜測和非議是肯定的。她當(dāng)著老馮的面兒拆開了信,邊看邊說道:“是我遇到的幾個。。。恩。。。無家可歸的孩子。。??粗麄儗嵲谑强蓱z,所以就讓他們?nèi)ヌ珜W(xué)念書了,也住在那兒。”
“孤兒?你可真是心善?!辈恢醯?,老馮有些失望,他心里是希望小白找到家人的。
其實應(yīng)該不算是孤兒,可小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舉手之勞,其實梅夫子才是心善的人?!毙“讓⑿叛b了起來,笑道:“要是他不肯收留那幾個孩子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呢。”
老馮慢悠悠的喝起了酒,說道:“沒事吧?有需要我?guī)兔Φ?,你盡管開口。”
小白有點兒感動,不管怎樣,林家人的離開,讓惠城的人對她的態(tài)度,或多或少有了變化,可老馮卻是為數(shù)不多,還對她依舊很好的人。雖然她不能坦誠相告,至少也能解釋一二,“沒什么,就是孩子們之間的小矛盾,梅夫子已經(jīng)解決了,本來都沒必要告訴我,可又怕我從別人那兒聽說了不實之言,鬧出了誤會,才寫了信。”
“沒什么大事就好,孩子嘛,調(diào)皮搗蛋的也正常?!?p> “是啊,你先坐,我去把車上的肉都卸下來?!?p> 小白起身去了馬棚,雖然手里不停的干著活兒,可心里卻在唉聲嘆氣。
從前她也是認(rèn)為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的沒什么大不了,有什么呀?反正鬧過了,一會兒就忘,可如今看了梅夫子的信,小白不得不擔(dān)憂,大家去太學(xué),學(xué)的都是規(guī)勸自身的道理,怎么一言不合就打架了呢?
而且這一打,動靜還挺大,四個孩子直接被罰下堂,都不讓念書了,商婷及其強勢,連梅夫子都沒辦法說情,可想想打架打的原因,小白又哭笑不得,一切的一切,還都是為了她。說起來,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倒霉呀!
小白離開惠城的第二天,四個孩子去街上買東西,遇到了林文海和商婷,本來他們是躲開的,可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商婷突然就在街上和林文海爭執(zhí)了起來,好像還說了小白什么。
十八自然是不愿意的,上前要理論。一番話下來,說了商婷一個臉紅,也讓林文海下不來臺。商婷身邊的人說著就朝四個孩子打了過去,沒想到便宜沒占著,還被幾個孩子戲耍了一番,這便鬧大了。
可到底商婷和林文海說了小白什么,四個孩子說什么都不肯跟梅夫子坦白。梅夫子的意思是,讓小白去找曾派人來過太學(xué)解釋的林文海把話說清楚,大人的事兒,何必連累孩子?還說小河是難得的聰明,實在是不能耽誤。
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和林文海見面了,小白不禁有些煩悶,又覺得難過,他們到底說了自己什么,她隱約明白。
過了中午,小白便關(guān)了店門,急匆匆往惠城去了,就像知道她一準(zhǔn)兒會來似的,太陽落山的那一刻,藥童在城門口攔住了她,將她拖進(jìn)了保和堂,四個孩子正聽著南大夫的指揮,收拾藥材呢。
看到十八臉上掛了彩,小白也是沒來由的心疼,“我才離開了幾天,你們就鬧成這樣,還能不能讓我放心的下了?”
小河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是那個女人太壞了!還有林會長,描金的糞桶!”
“糞桶?”小白噗嗤就笑了出來,“這話哪兒學(xué)的?”
小河看著藥童說道:“他教我的?!彼幫D(zhuǎn)身就走了,“我們只是氣不過他們說姐姐不好,姐姐又沒做錯事,憑什么他們要詆毀姐姐?”
“到底怎么了?”小白坐了下來。
原來上次小白去縣府給四個孩子落戶的時候,遇到了吉利這件事就被商婷知道了,本來這不算什么,沒想到林文海當(dāng)時并沒有走,而是一直就在后頭站著呢,小白以為那地方?jīng)]人,多和吉利說了幾句話,其實打從她一進(jìn)縣府,就有人盯著她了。
本來商婷就認(rèn)為林文海喜歡小白,出了這件事,她就更惱火了。惱的不是林文海偷偷聽小白和吉利說話,而是她嫉恨林文海如此強硬的要商會拿出太學(xué)的銀子,原因竟不是她,而是因為小白!
但林文海就是不明白商婷在生什么氣,明明不給太學(xué)銀子是商會的錯!他強勢要了這筆銀子,商婷也支持他這么做了,怎么又和小白牽扯上了關(guān)系?可他不知道,恰恰是因為他不肯承認(rèn)他這么做的勇氣是來自于小白,讓商婷很受傷。
“小白算什么東西!讓那么個不知來處的玩意兒給你轉(zhuǎn)了性,你臉上有光嗎?你當(dāng)我賤嗎?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
小河在說當(dāng)時商婷說的這句話時,面無表情,不帶一絲情緒,可小白卻能想象的到,商婷當(dāng)時有多么無可奈何,但她又覺得商婷和林文海只不過是在互相捶打彼此而已,哪一個覺得疼了,另一個也就真的獲得了尊嚴(yán)。
可梅夫子說的真對,小河真聰明,當(dāng)時的情景他可是分毫不差都說出來了,連賣糖葫蘆的來來回回路過了好幾次看熱鬧,他都記住了。但也是真命苦,好不容易進(jìn)了太學(xué),還遇到這樣糟糕的事。
小白起身說道:“我出去一下,你們乖乖的在南大夫這里等著?!?p> “姐姐要去找林會長?”小河歪頭問道。
其實小白想直接去找商婷把話說清楚。
小河忽而笑了,“十七說,林會長被商家的人請到那女人府里喝茶,好幾天了,都沒去商會,也沒去縣府?!?p> “誰說我要去找他?”
“那姐姐是要去找那個女人?要不,我們和你一塊兒去吧,還不知道那個女人又會做出什么壞事呢!梅夫子說,林會長之前讓人偷偷去過太學(xué)幾回,說是會想辦法讓這件事盡快過去,可這么久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p> 小白嘆氣道:“如果林少爺真的有辦法,還用偷偷的去找梅夫子說嗎?我看他現(xiàn)在,八成被商夫人拘束在府里,等著他服軟呢?!?p> “他既沒有辦法,為什么要和梅夫子承諾?我不覺得那個商夫人有多厲害多聰明啊?”
“可林少爺很在乎她呀。。。”
小河歪著頭,想不明白這話什么意思,在乎?他的態(tài)度可不像是在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