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耳膜里響著自己的心跳聲。這樣劇烈的跳動，讓艾郭莫名地想起了剛?cè)胛闀r的全裝備負(fù)重拉練，但心情的迥異卻猶如天淵。那時是為了求勝，而現(xiàn)在，是為了——求生！
“吱呀吱呀”的嘶叫聲在身后緊追著，背上的麥基也變得越來越重，通過他耷拉在胸前的雙手都能感受到體溫正在快速地流失，從褲腿上淌下的血甚至濕透了艾郭的后背。
“兄，兄弟，謝......謝了?！?p> 麥基在背后有氣無力地說著。
“別說話，撐??！”
艾郭把他漸漸下滑的身子往上抬了抬，加快了腳步。
快點(diǎn)！
快點(diǎn)！再快點(diǎn)！
跑過轉(zhuǎn)角的長廊，終于看到了閱覽室的大門。謝天謝地，那門還開著！弗吉和羅蘭兩個老頭正站在門口，焦急地往這邊望來。
“閃開！”
弗蘭大吼一聲，朝著艾郭端起了槍口。
艾郭心領(lǐng)神會地往旁邊一個變向，躲到了柱子后面。大門處槍聲大作，跟在身后的怪物們“噼里啪啦”地爆開了血花，亂作一團(tuán)。
這時從門里搶出兩人，一把接過艾郭和他背上的麥基，趕緊往大門里推去。
“蓬！”
一聲悶響，閱覽室的大門被緊緊地關(guān)上了。眾人還合理搬來一堆的書架和碎轉(zhuǎn)，從里面把門給死死地堵上。
“麥基，麥基，醒醒，醒醒！”
弗吉用力拍打著麥基的臉，像頭發(fā)了瘋的熊般吼著，整個閱覽室里都回蕩著他的喊聲。
“舅舅......”
麥基終于半睜開了眼睛，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就連嘴唇都在抖，但他還是很努力地?cái)D出了一絲笑容，“我今天是，是不是很，很棒？”
“嗯！嗯！嗯！”
弗吉咬住了嘴唇，只能重重地一遍一遍地點(diǎn)頭。
“那太好了。我終于和你扎一樣的頭發(fā)，也和你一樣的勇敢了。你說，你說......咳咳......”
麥基說到一半，咳嗽起來，“你說媽媽知道了，會不會很，很開心？”
“當(dāng)然了！傻孩子，她一直都以你為驕傲的，一直都是?！?p> 弗吉緊緊地抱住他，卻不忍對上麥基的眼睛，強(qiáng)忍著淚水轉(zhuǎn)向身后羅蘭。羅蘭正蹲在麥基的腳步，對上弗吉的眼睛，緩緩地?fù)u了搖頭。
麥基的大腿處被豁開了個大口子，剛好被咬斷了動脈，就算扎上了止血的繃帶，卻依然堵不住那泄洪般的出血。短短的時間，地面上已經(jīng)成了一個小血洼。
“媽媽，媽媽.....”
麥基的眼神開始發(fā)散，全身開始發(fā)抖起來，“我好冷啊，媽媽，我的衣服，衣服呢？”
“衣服在這?！?p> 艾郭走上前來，把剛才麥基掉落在地上的羽絨服放到他手上。
“是這件了，是媽媽買給我的?！?p> 麥基把羽絨服緊緊地抱在懷里，臉上的笑容更盛，但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真暖，真暖，就跟......在家里一樣......”
忽然，手一松，整個身子再也不抖了。
......
現(xiàn)實(shí)的死亡并沒有電影那般的煽情和爛漫。
周圍沒有催人淚下的背景音樂，只有門外那讓耳膜發(fā)疼、心臟發(fā)抖的嘶叫聲和爪子的刮門聲。同樣也沒有葬禮的致辭和賓客的眼淚，眾人只是默默地將麥基搬到了一處干凈的地方，留下了弗吉一個人陪伴著他。
外面依然是漆黑一片的夜晚，怪物們依然在門外，彈藥已經(jīng)所剩無幾，如果沒有什么新的辦法，現(xiàn)在幸運(yùn)活下來的人最終的下場只會跟麥基一樣。
艾郭在篝火旁坐下，烘烤著被汗和血浸濕了的后背，在這樣的寒夜里裹著濕漉漉的身子，弄不好來場感冒，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時空里，很可能會把命都給丟掉。
而吉賽爾則坐在他的身邊，一邊又一邊的檢查著他，直至再一次確認(rèn)了他身上沒有傷口，這才使得她冰冷的手暖和了一些。
“看吧，都說了，沒事?！?p> 艾郭轉(zhuǎn)過臉來輕松笑笑，然后問道，“剛才被嚇怕了吧？也不知哪些鬼東西究竟是什么怪物......”
“那是瘤鼠?！?p> 聲音在身后響起。兩人剛打算轉(zhuǎn)過頭去，只見羅蘭徑直走了過來，一臉疲憊地坐在了篝火旁，迎著火苗揉搓著像老樹皮一樣的雙手。
吉賽爾連忙站了起來，就想避開，她深知奴隸應(yīng)該守的規(guī)矩。
羅蘭擺擺手，讓她坐下，然后看了看不動如山地坐著的艾郭，咧嘴笑了笑：“老弗吉說得沒錯，果然不是個好奴隸。”
這話聽不出好壞，艾郭平平靜靜地看著羅蘭，但吉賽爾卻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
羅蘭和艾郭對視了幾秒，便放棄了這占便宜的小把戲，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小子，今晚干得不錯?！?p> “謝謝?！?p> 艾郭輕聲應(yīng)了一句，但側(cè)過身，看看依然一個人孤獨(dú)地守著麥基的弗吉，“可還是......”
“你們都盡力了。上帝可以作證，他是個好孩子，是個勇敢的孩子，我們都會為他感到驕傲的孩子。”
羅蘭也長長嘆了口氣，指了指樓上的方向，“除了這個，你在天臺的時候也干得不錯。弗吉都告訴我了。槍法這么好，哪學(xué)的？”
“家里教的。”
艾郭笑笑，說了句“實(shí)話”。
“家里？”
羅蘭皺皺眉頭，但見對方笑得坦然，也只好放棄了追問的打算，轉(zhuǎn)而問道，“剛才那瘤鼠，你在家里的時候就沒見過？”
見艾郭還是坦然地?fù)u搖頭，羅蘭聳了聳肩，解釋道：“那也難怪。住在荒野里的人，的確不容易碰上這種活在城市里的怪物?！?p> “城市里？”
“嗯，準(zhǔn)確地講，應(yīng)該是以前的城市里。它們是天裁日之后才出現(xiàn)的物種，也不知是感染了輻射還是什么病毒，總之就是原來城市里那些下水道老鼠的變異品種。下水道，你懂不？就是每個城市的地下水路網(wǎng)絡(luò)，地上居住的人拉的倒的全都排在里面，跟你們住在荒郊野外，全往田里撒是不一樣的。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還是聊老鼠吧。這些變異了的家伙受了輻射或感染，全身上下都張不出毛來，暴露的皮膚在那種骯臟的環(huán)境下長滿了惡心的瘤子，里面全都是臟臭的膿液！這種怪胎壽命很短，也就能活個三五年而已，所以它們長得快，生得多，而且特別兇殘，為了食物，就算是自己的同類也能下嘴?！?p> 對于這點(diǎn)，艾郭是親眼目睹的，那群瘤鼠見到自己受傷的同伴，感覺就跟見到自助餐上的烤肉一樣，撕咬起來甚至比追擊他們還要兇猛。或許這是野獸的本能吧，分食失去能力的同類所承擔(dān)的風(fēng)險(xiǎn)和收益，都要比追擊隨時能反抗的獵物要小或大得多。
見艾郭在點(diǎn)頭，羅蘭也樂得繼續(xù)說下去：“這些瘤鼠都群居在以前的舊城市的下水道里。那地方，現(xiàn)在就跟地獄一樣，活下來的，全都是怪物！只有到了晚上，它們才會成群結(jié)隊(duì)地從地下爬出來找吃的。它們的神經(jīng)退化得厲害，幾乎感覺不到疼痛，只要還有一口氣便能繼續(xù)攻擊，所過之處，無論是人還是其他動物，全都無一幸免?！?p> “那......就真沒有辦法消滅它們了嗎？”
“有！”
羅蘭望向依然漆黑一片的窗外，“太陽！陽光能殺死這些該死的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