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馬夏爾有些發(fā)顫的聲音,眾人都聚了過來,朝著他的指向一看,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后退數(shù)步。
在一個幸存未碎的培養(yǎng)艙里,一個嬰兒在那綠色培養(yǎng)液中漂浮。仔細一看,那嬰兒或許早已死去,因為長期浸泡導(dǎo)致眼組織整個都滑出了眼眶,只剩下些血管牽連在空洞洞的眼窩里。但更可怕的是,那嬰兒身上的皮膚,全身呈肉褐色,紫藤般的細小血管透過培養(yǎng)液都清晰可見,而最令人感到心寒的是那皮膚上一個個凸起的瘤子,一點點,一層層,從背部蔓延向四肢,簡直就跟......瘤鼠一樣!
“這,這到底是什么?”
馬夏爾緊張地扯了扯艾郭的衣袖,還沒等他回答,緊接著再問,
“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艾郭搖搖頭,正想說些什么,忽然猛地抬起手中的槍,直指馬夏爾的身后:
“別動!”
這一聲喊,讓剛才湊過來圍觀的眾人晃過神來,也轉(zhuǎn)過頭去。
只見一個黑影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實驗室里,站在一塊頂燈壞掉的陰影里,拉什站在黑影跟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把手槍頂著他的腦袋。
“拉什!”
馬夏爾大喊一聲,正要沖上前去,被艾郭一把拉住。
其余眾人也不敢大意,紛紛舉槍對準了藏在拉什背后的黑影。
“放開我的朋友,我保證你能安全離開這里?!?p> 艾郭一字一句地說道,確保對方能聽得清清楚楚。
可那黑影卻絲毫不為所動。
出乎意料地,拉什這小子卻格外地硬氣,雖然身子很誠實地微微顫抖,但嘴上卻喊道:
“老大,別管我,干死這混蛋!”
“閉嘴!你瘋啦?!”
艾郭還沒出聲,馬夏爾第一時間朝自家好兄弟吼了回去。
艾郭拍拍馬夏爾肩頭,讓他冷靜下來,然后緩緩地把手中步槍放到地面上,再緩緩地翻了翻手掌,示意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武器。老實講,別看他現(xiàn)在一副淡定沉穩(wěn)的模樣,其實艾郭自己心里頭也是七上八下地亂跳,生怕一個不小心刺激了對方枉送了拉什的小命。臨陣對敵,再多他也沒怕過,但這種拯救人質(zhì)的活,還真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見對方還是沒有反應(yīng),艾郭皺了皺眉頭,示意周圍的其他人也都放下槍來。眾人雖然猶豫了一下,但一來艾郭在這隊人里頭的威信還是頗高,二來對方就一把手槍,自己這邊除去拉什還有七個人,就算手撕也能把對方撕成手撕雞,也就聽從了艾郭的指令,紛紛把槍放到了地上。
“兄弟,這下你該滿意了吧?還有什么其他要求?”
艾郭裝作輕松地繼續(xù)問道,右手順勢垂下,摸到大腿外側(cè)的匕首,一旦對方還是沒反應(yīng),他就得行險招了。
“撲哧?!?p> 拉什的身后竟然爆出一聲笑聲,然后從陰影后探出一口咧開的白牙,
“嘿,有吃的嗎?”
......
艾郭看著面前正一手抓著水壺,一手抓著多汁的墨西哥卷肉餅在猛啃的家伙,感到有些哭笑不得。這餅還是今天早上吉賽爾臨走時給的,自己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現(xiàn)在權(quán)當喂狗了。
從昏暗的地下室上到地面,陽光把這張剛才隱藏在黑暗中的臉照得分外清晰:眉大眼,鼻梁直挺,就是嘴唇薄得有點過分,就像是工筆國畫里那輕輕一帶而過,再加上短刺的黑發(fā)黑眼,典型的亞洲人相貌。但別看這么一張看似略帶稚氣的臉,但不經(jīng)意間瞇起的眼里,還有那雙虎口和食指起了老繭的手上,都在刻意隱藏著什么。
這頭在吃吃喝喝,那邊艾郭的兩個伙伴也終于醒了過來。這兩個倒霉的家伙是當時艾郭留下來看住書架入口的,沒想到連吱都沒吱一聲就被人放倒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家伙能這么迅速地放倒兩個有武器的守衛(wèi),一聲不響地摸到眾人身邊,然后一舉劫持到拉什,就這份潛行和制服的本事,要放在艾郭那個時代,任何一個軍區(qū)偵察連的王牌,估計都可以挑戰(zhàn)一下。
可就在他露了這么一手,而且手上還有人質(zhì)的前提下,這家伙還是主動放棄了人質(zhì)和抵抗,反而出乎意料地提出要吃喝。這份膽識和判斷力,不僅讓艾郭暗暗佩服,而且還產(chǎn)生了不少的興趣。
“兄弟,怎么稱呼?”
見對方吃得七七八八了,艾郭便問道。
“那你呢,又叫什么?”
對方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雞肉卷,坐在地上,仰頭看著艾郭反問道。
“找死是吧?老大問你話呢!”
一旁的馬夏爾沖了過來,從腰后拔出槍來,之前好兄弟被耍了一道讓他至今還咽不下這口氣。
那人猛地轉(zhuǎn)過頭來,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卻瞬間便被瞇起的眼簾所遮蓋,轉(zhuǎn)而舉手咧嘴嬉笑起來:
“好吧,好吧,既然吃了你們的餅,喝了你們的水,那就告訴你們名字當回禮吧?!?p> 說著他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那件老舊的迷彩夾克,
“我叫‘刀子’?!?p> “刀子?”
“沒錯,就是你的那把?!?p> 刀子笑著指了指艾郭的腿側(cè)。
艾郭一愣,額頭猛地一緊,原來對方之前早就發(fā)覺了自己的后手,幸好剛才沒摸刀,否則現(xiàn)在的拉什肯定已經(jīng)死透了。
“我叫艾郭,他叫馬夏爾。”
艾郭也不占他便宜,指著自己和馬夏爾介紹道,
“你來這里是為......”
“為了賺錢。”
艾郭的問題還沒問完,刀子便主動回答起來,
“我是賞金獵人,難道會是來這兒觀光的嗎?”
“賞金獵人是什么......東西?”
馬夏爾問道。
果不其然,這樣的問題只會招來對方關(guān)懷弱智的眼神:
“賞金獵人就是收了別人的錢,替別人辦事的人,譬如搜索各種寶物,追蹤某個人,又或者是......”
刀子頓了頓,又笑了起來,
“殺掉某個人。對了,你們有想殺的人嗎?看在剛才那一頓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們打折哦?!?p> 那張略顯稚氣的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多么爽朗,仿佛是在問對方要不要來上一份甜品那么輕松。
艾郭沒回答,直接問道:
“那你來這是找寶物還是想殺人?”
“這次嘛,還是來尋寶的。打聽一下,你們知道這附近哪有掘尸蟑螂嗎?”
刀子掃了眼艾郭,又看看馬夏爾,問道。
“???掘尸蟑螂?”
艾郭和馬夏爾面面相覷地愣住了。
一分鐘后,這種表情又完美地復(fù)制到了刀子的臉上。
“唉,這么說來,這座城里所有的掘尸蟑螂都讓你們給燒了?”
刀子沉默了足足有一百秒,才從艾郭告訴他的“噩耗”中緩過來,有氣無力地問道。
“呃.....或許......還會有些漏網(wǎng)之魚吧,再找找,或許還是有機會發(fā)現(xiàn)的?!?p> 艾郭的安慰顯得敷衍而無力。
“那種變異的狗東西,燒了就燒了唄,有什么可惜的?!?p> 馬夏爾倒是不以為然地潑冷水。
“你懂個屁!”
刀子哼了一聲噴了回去,
“你曉不曉得那掘尸蟑螂的前齒拿到城里加工成首飾能賣到多少錢?一條項鏈一個金蓋,懂不,鄉(xiāng)巴佬!”
“什,什么?!那玩意也能賣錢?”
馬夏爾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他艱難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同樣吃驚的艾郭,
“老大,你說塞納先生知道了,會不會把我們也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