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郭和塞納兩人跟隨著那英俊的年輕人在中央?yún)^(qū)穿梭了好一陣子，然后在某棟建筑的后門被領(lǐng)了進去。
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中前行，艾郭感覺自己像是進了間諜片的片場，七拐八拐之后，隨著眼前的一道門被打開，眼前忽而一亮。
這里竟然是個小型的歌劇院，現(xiàn)在似乎并不是演出的時候，屋頂天花的吊燈都亮著，但幾乎所有的燈光都投到了大廳最前面的舞臺上。
舞臺的背后還掛著紅色的幕布。幕布前，十來個身穿芭蕾舞服，俊美纖瘦的男子正踩著舞鞋翩翩起舞，在環(huán)繞劇場的音樂聲中起跳、旋轉(zhuǎn)、伸展。雖然眼前這場景充滿了美感，但心頭有事的艾郭卻只是把視線停留在前排的觀眾席上。
整個觀眾席空無一人，除了最前排正中央的那個。領(lǐng)路的男子默聲示意艾郭和塞納停步等候，自己先上前稟報。他輕身碎步地走到前排那人身邊，俯身說了些什么，但那人聽完只是揮揮手，領(lǐng)路的男子便乖乖站到了身后。
既沒有讓兩人上前，也沒讓兩人離開，艾郭和塞納只好不尷不尬地站在觀眾席中央的過道上靜悄悄地陪著前排那人“欣賞”著舞臺上的舞蹈。
一曲終了，諸位舞者以美妙的體態(tài)定格在舞臺上。塞納很適時地鼓起掌來，只是這單人的喝彩在偌大空闊的大廳里回蕩著，總讓人感覺到些許的滑稽。前排那人隨意地揮了揮手，舞臺上的舞者整齊劃一地向其行禮致意，接著便迅速地從幕布兩側(cè)退場。霎時間，整個劇場就只剩下了觀眾席上的四人。
前排那人站起身，轉(zhuǎn)過臉來，不出所料，果然是伊莉莎。不過她換了一身墨綠色的蕾絲長裙，之前盤著的頭發(fā)也放了下來，看起來比白天的時候容易親近多了。
“伊莉莎女士，很感謝您邀請我們前來欣賞剛才的舞蹈，實在是......”
“你覺得美嗎？”
伊莉莎打斷了走上前來的塞納的客套話，眼睛直直地望著艾郭。
艾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伊莉莎，又望望同樣莫名的塞納，干咳了兩聲答道：
“呃，挺好的，真的，剛才那段舞跳得挺......”
“不，我問的是人?！?p> “呃......”
艾郭腦門直接拉下三條黑線。
伊莉莎似乎完全不在乎艾郭的發(fā)窘，倒是打量起他來：
“白天沒看真切，現(xiàn)在看來，倒是可惜了。”
這一句“可惜”讓艾郭的腎隱隱地抽了一小下。
“可惜你已經(jīng)不是奴隸了，要不的確值得花大價錢拿下來，舞團里還沒有這種黃皮膚黑頭發(fā)的面孔?！?p> 伊莉莎說完一段讓艾郭差點腎結(jié)石的話，把目光轉(zhuǎn)到塞納身上，
“請你見諒，我這個人看到漂亮的東西總是會情不自禁?！?p> “這完全能夠理解，伊莉莎女士。只不過今晚我們前來不知......”
塞納連一句完整話都沒說完，伊莉莎又打斷了。這種完全無視他人感受的獨斷專行的確令人討厭，但對方的地位和舉止又令艾郭和塞納兩人不得不默默忍受著。
“人類的文明，本質(zhì)上就是追求更美麗的東西。更美的服飾，更美的飲食，更美的工具，更美的生活，這構(gòu)成了人類文明向前的內(nèi)在動力?！?p> 伊莉莎邊說邊轉(zhuǎn)身向梯形的觀眾席后排走去，身邊那英俊的小哥亦步亦趨地跟隨，艾郭和塞納兩人相視一下，也只能無奈地拾級而上。
“所以，活在如今上層的人們都有追求美的欲望，這不僅是對舊文明時代的緬懷，更是對未來更好生活的向往。如果人人都跟外圍區(qū)那些下層的泥腿子一樣只求三餐溫飽，那我們的世界就永遠只能停留在現(xiàn)在這種莽荒時代了。而且，更重要的是——”
伊莉莎忽然停住腳步，轉(zhuǎn)過頭來，竟然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們也就沒生意做了。了解你的買家想什么，才能更好地賣給他們要的。小伙子，這句話就當是今晚的禮物吧?！?p> “......那就實在是多......”
“不必謝我?！?p> 伊莉莎蠻橫到竟然連句多謝都沒讓艾郭說完。她就這么站在高一階的臺階上，像是俯瞰著眾人，打了個響指，身邊的英俊男子立馬從外頭里掏出一個閃亮的金屬盒，從里面掂出一根香煙，輕輕放到伊莉莎豎起了手指中間。
伊莉莎沒有立馬點著，夾著香煙晃了晃，向是在向兩人展示：
“香煙，就是我所說的美的東西，吸上一口，能令你忘記一天的憂愁。你們了解香煙的歷史嗎？”
很顯然，她并沒有指望艾郭兩人能回答，示意身邊的男子點著了煙后，伊莉莎輕輕地吐出一個淡淡的煙卷，自問自答道，
“在公元四世紀的時候，生活這這里的印第安人就已經(jīng)開始通過咀嚼來享用煙葉，而在原波士頓所在的麻省則發(fā)現(xiàn)了六世紀印第安人用煙斗抽煙的壁畫。這種神奇的植物，在食物世紀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時候第一次被帶到了歐洲，接著由西班牙人制作出了第一根現(xiàn)代意義上的卷煙。而這新玩意回到北美大陸，則是到了十七世紀的時候，才由約翰.羅爾弗在原來的弗吉尼亞生產(chǎn)出來。雖然十八世紀在歐洲已經(jīng)有大量上層人士愛上了香煙，但這美麗的小精靈真正走近千家萬戶則是到了十九世紀卷煙機的發(fā)明之后。接下來的日子里，煙草用了短短的幾十年便完成了過去幾個世紀都未能完成的偉業(yè)——征服全人類。雖然一次和二次世界大戰(zhàn)，這種美好的滋味傳遍了整個地球。但這還不遠遠不夠，人們嘗試讓它變得更好，不斷地改良煙草品種和烘曬方式，再加入各種添加劑，直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加入了過濾嘴之后，才真正地——”
伊莉莎探了探指上的煙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
“變成了如今這種令人沉醉得無法解脫的美好?！?p> 艾郭稍稍仰頭地看著侃侃而談的伊莉莎，完全莫不著頭腦，難道這么大半夜地專門把他們兩人找來就是為了聽她上堂歷史課？
但很快地，伊莉莎老師就給出了答案：
“你們那些劣質(zhì)粗糙的卷煙只能給人們一種十八世紀的廉價感，而經(jīng)過我們的包裝——”
伊莉莎抬起手中燃著的香煙，煙頭若隱若現(xiàn)的火光背后是她若隱若現(xiàn)的笑容，
“能帶給客人們二十世紀的美好。同樣的，你們的電動車靠你們自己，最終只會淪落為運送糧食和家禽的工具。而在我們手里，它就是一個代表著二十一世紀曾經(jīng)美好時代的象征。它會成為一個舊時代美夢的標致，以至于每個有錢有勢的人都渴望擁有它?！?p> 她頓了一下，吸上一口，緩緩?fù)鲁觯?p> “一萬箱香煙，一千輛電動車，這是明年這個時候我們新波士頓商會能保證的銷售量。而這個數(shù)字樂觀點估算，到了后年至少可以翻倍?！?p> 這幾個數(shù)字讓艾郭的呼吸頻率猛地掛高了兩檔，同時他耳邊也清晰地傳來了塞納吞口水的聲音。
“那實在太感謝伊莉莎女士您和貴商會了，我們冬嶺鎮(zhèn)保證......”
“先別高興，我話還沒說完?！?p> 伊莉莎今天第四次打斷了艾郭兩人的說話，但這次兩人卻一點都沒感到反感。
伊莉莎吐出一陣煙霧，在煙霧后悠悠地道：
“替我去做一件事，完成后我保證兌現(xiàn)剛才的承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