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高亢的狼嚎,明玉轉(zhuǎn)頭望去,清冷的月光下,山丘頂上一人一狼正在纏斗,男子衣袂翻飛,手中一柄長劍隨心而動,橫掃豎挑,看去既瀟灑輕快,又矯健優(yōu)美。那頭狼高昂著頭顱齜牙怒吼,張揚著利爪飛撲,卻仍是被元昔趁勢刺了個對穿,元昔快速拔出佩劍,灌注了內(nèi)勁的長腿狠狠地撞上狼王腹部的傷口,那狼王砰地一聲重重砸在地面,塵土激揚。
狼王哀嚎著,逐漸沒有了聲息,營地中眾狼聽聞這樣的慘叫,頓時喪失了斗志,夾著尾巴四散出逃。
這時,李承澤與幾名富家子提劍四處巡視,那劍尖尚滴著狼血。李懷兒帶著香草匆匆而來,她飛奔上前握著明玉的手,“玉姐姐,你沒事吧?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并無大礙,”明玉抽出手溫和說道,“懷兒你們情況怎么樣?”
李懷兒似驚魂未定,“好在我大兄及時趕到?!痹捨绰湟?,元昔踏步而來。
李懷兒看到元昔衣裳下擺沾了些許幾滴血跡,趕上前扶著他的手臂,焦急萬分,“子惜哥哥!你如何了?怎么衣裳上竟有血跡?”
元昔卻一眼瞧見錦秀濕了半邊衣裳,肩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他蹙起眉頭,大踏步上前扶了明玉的肩頭打量一番,問道,“可傷著了?”
明玉見李懷兒在后頭委屈地咬緊了紅唇,一雙大眼睛里瞬時就蓄滿了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明玉卻無暇他顧,扯了元昔的衣袖急道,“錦秀受傷了,有醫(yī)師在嗎?有傷藥嗎?”
李懷兒聞言上來說道,“有的玉姐姐,我們隨行帶了醫(yī)師,錦秀快隨我來吧!”言罷扯了錦秀往那邊帳篷去了。
元昔望著明玉一動不動,明玉被看得有些心虛,她小聲說道,“我沒有事,錦秀護著我呢?!闭f完發(fā)現(xiàn)元昔仍舊表情清冷,她輕嘆一聲,“今夜傷了這么多人,可能一會就拔營回城,今夜恐怕不得空閑了,趕緊回帳去吧!”說罷抬手再去扯他衣袖。
這回衣袖入手,竟覺得有些許濕潤,明玉放開衣袖抬手瞧去,手上竟染了血跡,她吃了一驚,上前查看,原來是元昔肋下的衣裳透出的血跡,不知怎么染在了袖子上。
明玉壓低了聲音急道,“這是哪里來的傷?衣裳完好無損,必定不是被狼傷的,還沒有上藥嗎?”
眼見明玉著急起來,元昔臉色才好看了些,他一把撈過明玉的手握緊,快步朝帳中走去,明玉只得小跑跟上。
兩人走進帳中,山遠在帳外守著,元昔毫不見外地三兩下扯開衣衫,他精壯的上身纏繞著紗布,傷口處已經(jīng)被血滲透了,元昔解開紗布,背部和右邊肋下赫然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此刻仍在滲血,除了這兩道新鮮的傷口,他身上還清晰可見舊傷形成的癍疤,明玉看得直皺眉。
她拿起元昔從袖中翻出的一瓶傷藥,顫抖著手將傷藥撒在傷口上,只是這藥容易被血沖散,究竟見不見效卻是不得而知,明玉無法,只好在紗布上撒上藥粉,再將紗布直接綁在傷口上。
“你現(xiàn)在用的傷藥可不太好,止血效果差,最好不要再輕易動武了,以免傷口蹦開,難以愈合。另外,安平府距離滇國邊境,也不甚遙遠,那傷藥還沒有消息嗎?”明玉翻出一套干凈的換洗衣裳,抖開披到元昔背上,一邊問道。
元昔順勢穿上衣裳,“算上日子,已經(jīng)到了滇國了,只還沒有消息傳來,大概還在尋找之中。”
“哦!”孤男寡女夜處一室,明玉著實覺得有些尷尬,但因今日夜里混亂,錦秀又去看傷了,明玉也不敢獨自待著,只好硬著頭皮攀談,“止血傷藥一向用量巨大,如果全部都從滇國來,一來容易引起價格暴漲,獵戶山民聞訊而動,胡亂采摘,恐怕此草會面臨滅頂之災,二來必會引起滇國的當政者的關(guān)注,這樣一來,再想得到這種藥材,恐怕就非得付出巨大的代價不可。”
明玉見元昔聞言陷入沉思,她提醒道,“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臨近滇國的邊境,尋了跟這草藥生長環(huán)境類似的地方,尋了懂行的山野人家,精心看護,規(guī)?;N植,唯有如此才是出路?!?p> “玉兒,”元昔聞言抬頭望來,“此等野物天生天養(yǎng),派人去尋倒是罷了,可說到種植,實非易事。”
明玉點點頭,“現(xiàn)如今情況確實如你所說,但是如果不去嘗試踏出第一步,情況永遠也不會改變的,”明玉鼓勵地笑道,“況且,植物也是有通性的,適合植物種植的方法,我們都可以逐一嘗試,這于我們并沒有多大損失,但萬一成功了呢!而且我認為成功的可能性很大?!?p> 元昔握著明玉的手放在掌心,“玉兒為何如此肯定?”明玉將手抽出來,故作神秘地笑道,“山人自有妙計?!?p> 話剛落音,帳篷外傳來響動,不一會山遠掀開門簾稟報,“公子,李公子著人傳訊,即刻起隊伍集合,準備啟程回城?!?p> 元昔點頭示意,起身換上一件深色的外衣,又拿了一件披風給明玉系上。他們走出帳篷,早有侍從牽了他的坐騎過來,元昔翻身上馬,拉著明玉的手只輕輕一拽,就將明玉護在身前,他拉緊韁繩,跑馬而去。
李懷兒騎在馬上,憤恨的眼神牢牢盯著明玉遠去的背影,香草緊隨其后,壓低聲音道,“小姐,定是張婆子欺騙了我們,不然為何那賤婢還好好的,丁點也沒傷著?!?p> 李懷兒冷聲道,“不,張婆子做得很好,簡直太好了,藥量放得少,不足以吸引到那些野畜,放得多,又過于明顯,只這玉姑娘的運氣著實好?!?p> “那名刺客的尸身,已然趁亂清理了嗎?”李懷兒問道。
“回小姐的話,方才已有回話,已然清理過了,絕不會查出什么蛛絲馬跡來?!?p> 當夜,天光未亮,李承澤就扣開了城門,眾人各自散去回府,李承澤各府俱送上厚禮,醫(yī)師和貴重藥材不提,因為傷著的俱為侍衛(wèi)屬下,而遭遇狼群又實為天災,主子們俱都毫發(fā)未傷,只著實受了一番驚嚇,時過境遷以后,反被眾人作為談資津津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