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兩生花
這事了了,也便說一切都結(jié)束了,亦南歌緩緩放下蘇玉的尸首,隨即又揮手,替蘇玉閉上了眼,隨后又見她轉(zhuǎn)過身對著還在落淚的眾人說道:“方才城主的安排,你們都忘記了?都傻站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去尋你們的兒女?”
亦南歌不愧是中書監(jiān),從二品大官,在朝六年,見過的暗斗怕是比我的經(jīng)歷還要多,而且在加上亦南歌此時的氣勢,你只覺得她本應(yīng)該如此,本該統(tǒng)領(lǐng)所有人。
我在想,那按照葉氏一族被滅的劇情,書中寫到,亦南歌心計深沉,葉氏一族雖有后人逃生,但卻無一人有所出息,更別提報復(fù)。
可,亦南歌若真的心狠手辣,依她的心性,又怎會讓人逃出?且在女主出現(xiàn)后,亦南歌成為廢人后,照顧亦南歌的后人,正是葉氏后人。
我在想,是不是,葉氏一族被滅,本就是葉氏一族與亦南歌的安排,是不是,在執(zhí)行那個計劃之時,她也曾不舍,所以最后才選擇自己親自帶著葉氏后人離開,是不是,書中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是不是亦南歌并非是殘酷到眼中只有男主的女二?
見著眾人離去,我不知亦南歌是從哪里拿的古箏,她將古箏放在地上,一曲紅塵劫,二曲情殤,緣來緣往緣盡而塵斷。
隨即,我只瞧見古箏像著了魔一般,散發(fā)出陣陣白光。
是靈力,蘇玉曾說過亦南歌靈力強厚,而小說中也特意提到,亦南歌最是擅長巫蠱之術(shù)。
我本以為,所謂的強厚不過是比她人微微強厚了一點,卻不知,亦南歌竟強厚到了能掌控輪回之術(shù)。
我突然只覺,這書中有好些謎團,比如,為何靈力強厚的亦南歌,對女主從不用巫蠱之術(shù),為何,恨女主入骨的亦南歌,卻從不對女主真的下上殺手?是不是,有的事情,連這個小說的作者都無法交代?
亦南歌的面色漸漸蒼白,突然你只見她放下手中的箏弦,轉(zhuǎn)過頭對著蘇晨道:“把你妹妹帶回去吧?!?p> 而蘇晨卻也落下了淚水,對著亦南歌點了點頭,竟真的將蘇玉的尸首放在自己的背上,同年少時一樣。
“姐姐,我腳受傷了?!?p> 那時幼小的蘇玉,眼中還未曾有如今的恨,一臉的嬰兒肥,帶著幾分嬌俏,而蘇晨,依舊是那般溫和。
從小到大,蘇晨都很寵愛自己的妹妹,在蘇玉心中,蘇晨是她的摯親,而在蘇晨心中,蘇玉又何嘗不是她的至親?
無論何時,在蘇玉心中,蘇晨永遠是她的姐姐,所以,縱使蘇玉算計了所有人,卻唯獨不曾算計蘇晨。
縱使蘇晨離了城主府,而姑蘇城人,雖尊敬蘇玉但也一樣尊敬蘇晨。因為,蘇晨小姐一直是城主的姐姐,而城主,也一直把蘇晨小姐當(dāng)做自己的姐姐。
無論哪年,城主對蘇晨小姐的關(guān)懷,一如當(dāng)初。
七月十八,城主生辰,有一女子,暗處偷瞧,十月二十一,有一人站在城主府內(nèi),手捧著已經(jīng)發(fā)冷的長壽面。
“阿玉,姐姐這就帶你回家?!?p> 蘇玉殺了她的丈夫,殺了她的孩子,這是仇,這是恨。所以,八年來,蘇晨從未承認(rèn)過自己是城主姐姐的身份,她恨蘇玉,可,又忘不了年少時的姐妹情。
八年深山,白衣似雪,守著牌位替夫君,兒子為來世祈福。
她是蘇玉的姐姐,所以,她狠不下心傷害蘇玉,狠不下心陷害自己的妹妹。
八年來,除了她和蘇玉沒有人知道當(dāng)年真相,多少次,她明明能夠殺掉蘇玉,卻從未真正下手。
她不曾對來往的官員,說出當(dāng)年的真相,而蘇玉明知她有殺死她的把柄,也從不派遣殺手傷害她。
她雖下不了手,卻不會出手阻止蘇玉的死,正如同,那日聞香樓中她對亦南歌所說的那一句話:
“她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guān)?!?p> 她做不到傷害蘇玉,而她也不能幫助自己的仇人。
而如今,她的仇人蘇玉死了,這懷中的尸首也便不再是她的仇人蘇玉,而是她的妹妹蘇玉。身為姐姐,自然應(yīng)當(dāng)帶自己的妹妹回家。
亦南歌不知何時,竟又在彈奏手中的古箏,只見她的臉色越發(fā)的蒼白,而我卻也憑著她的琴聲,竟瞧見了蘇玉的魂魄。
“她恨我,又不恨我?!碧K玉的魂魄,就這樣直直的盯著蘇晨與著她的尸首。
恨她,所以只帶她的尸首回去,不恨她,所以又不顧以前的恩怨,在這里配合著她演完這一場戲,只為帶她的尸首回家。
“不,她恨蘇玉,所以要親眼見著自己的仇人死去,她帶著蘇玉回家,是因為此時在她懷中的蘇玉不是她恨得蘇玉,而是她的妹妹蘇玉。”
我對著蘇玉答道,我想這便是蘇晨給的答案。
亦南歌的古箏曲依舊在彈奏,那一緩魂,依舊那般透明。
“可曾聽說過歸元?傳言道一仙人夢其前塵,見其悲歡,明其往事,一夢醒來,大徹大悟,特做一曲歸元,望后人知塵,解塵,忘塵,歸元?!?p> 我不知道亦南歌為何會這般說,我只覺得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場夢境,而那夢境中的人物不是別人,正是蘇玉與著蘇晨,而我是她們故事里面的看客。
“蘇明玉,你我多年交情,如今離別,身為朋友,我本該讓你入其輪回。然世有往生,因果輪回,你手中沾滿了好些人性命,所謂,惡因自有惡果,你當(dāng)為其償還。我雖通靈,卻不能破這例法,讓那些死者不能安眠。所以,明玉,對不起。如今,這一曲歸元,讓你解開心中誤會,便當(dāng)做是我身為朋友送給你的最后一禮?!?p> 箏聲悅耳,亦南歌的手指彈奏的飛快,而每隨著亦南歌的一個節(jié)奏,畫面便又不一樣了。
云莫站在夢境之中,他只瞧見一年紀(jì)看起來約摸不過十七十八的男子正與著一個十六歲的女子私定終生。
男子一雙黑色的瞳,頗為俊美的顏,而最為重要的一點是,這男子身上有著與那些世家公子所不同的書生意氣。
晨母的容顏,雖不是很驚艷,但卻十分嬌俏可人。
這便是玉父與著蘇晨母親成親時的場景嗎?
沒有紅衣,沒有親人,他們兩人就這樣相擁在了一起,成為了所謂的夫妻。
云莫瞧見了晨母送年少時的玉父前往姑蘇實現(xiàn)自己壯志時的背影。
那女子的身影極其孤寂,而眼中全是不舍。
再是春去秋來,晨母在哭喊中生下了蘇晨。
她生蘇晨時,她的丈夫未曾在她身邊,在這八月里,她依舊沒有自己夫君的半句消息。
女子在痛苦的喊叫著,她沒有穩(wěn)婆,站在她身旁為她接生的,都不過是鄰里鄉(xiāng)親見她可憐,在一旁照顧著她的婦女。
一年又一年,云莫只瞧見,晨母每日里都會帶著蘇玉站在這條小道上,瞧著玉父離開的那條大道,等待著玉父歸來時的背影。
云莫嘴角微動,想伸出手與那女子說上一句話。
他想告訴那女子,不要等了,這個時候你的夫君已是快要成了蘇家的女婿。他還想告訴著女子,沒關(guān)系,再過幾年,你的夫君會回來,會回來和你白頭偕老,舉案齊眉,夫妻恩愛。
不知道為何?他一個大男人,竟在看到這般畫面的時候,心中也有些苦澀。
亦南歌依舊在清唱中,只是云莫眼前的畫面,已然不再是晨母當(dāng)時的經(jīng)歷。
閨中小姐,情犢初開,窗外那一眼,自此相思入骨。
她是姑蘇城主唯一的女兒,向來是嬌養(yǎng)慣了,也見多了世家公子那些浪蕩模樣。
女子長得傾城,一雙柳葉眉便勾去了人三分心弦,再是一雙桃花眼顯得楚楚動人,下方的蠶眼,讓她一笑,便是含情。
只見姑蘇素秋淺笑著,卻是伸出手從一旁拿起一根架子,且用著這一根架子架起了她眼前的窗戶,
她雙眼直直的瞧著下方的男子,微微一笑。
一眼萬年,自此不能忘懷。
她身子骨弱,也不知因何生了一場大病,而那算卦的人卻也只是道她是相思,卻不知因何相思?
獨女的重病,姑蘇城主的擔(dān)憂,再是在姑蘇素秋的丫鬟們那里,打探到,得知了蘇父消息的姑蘇夫婦。
隨后,云莫便瞧見了姑蘇城主的逼婚,以及為保住蘇晨母女的蘇父,咬緊著牙關(guān),雙手成拳的模樣。
畫面一轉(zhuǎn),便是到了姑蘇素秋與著玉父成親的前夕。
女子身著紅裝,濃妝艷抹,她那張傾城的臉,在此刻多了幾分嬌羞。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頭偕老……”
姑蘇素秋的生母,為姑蘇素秋梳著發(fā)絲。
女子坐在床前,滿心欣喜,只道是自己心愛的少年郎也喜歡著自己。
你說這是不是他們的命,他們未曾做過一件壞事,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擁有了一個好結(jié)局?
云莫瞧著,卻是不說話,只是雙手緊緊的握在一塊。
又或許,從一開始,他們這一群人便是錯了吧。
依依亦
這里回憶段會修,大約會加個兩三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