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負相思.起
車轎中隔著青翠簾子的人正是大梁的長公主,大梁皇后獨女,傾悠然。
而走在車轎前頭的人兒是一個十八十九歲大的少年,低著頭,瞧不出他的面容,一身紫衣,隨著輕風飄蕩,他騎坐在馬背上,又有著他人所不能匹敵的瀟灑,長長的睫毛,微微低垂,卻又透著一種靦腆。
亦南歌雙手抱于胸前,似乎是覺得無聊,便對著自己額間的青絲,微微吹上一口氣,每當青絲落下時,她嘴帶一絲笑,便又吹上了一口。
她手中的白玉扇子被她放于胸前,寒冷的秋風,吹得她的嘴唇微微發(fā)紫。
“公主你瞧,這城門外竟有一個女子?”少女的聲音,婉轉(zhuǎn)悠揚,鵝黃色的羅裙,帶著幾分嬌媚好奇。
同是穿著鵝黃衣的女子,坐在車轎外頭,將視線微微偏向于亦南歌所在的地方,黑色的眼睛,在瞳孔中左右轉(zhuǎn)動,帶著好奇:“紅衣,那女子真的好生有趣,這大冷的天,竟是穿著單薄的秋衣站在城門口,明明冷極了,將雙手懷抱在一起取暖,可她左手偏生還要執(zhí)著個白玉扇子?!?p> 聽著兩人的話語,車轎中的女子微微蹙眉,字正腔圓,明明來自外地,卻說的一口正宗的大云官話:“凝兒,寧兒休要胡說?!?p> 藍衣女子將馬車車簾拉開,對著亦南歌一笑,這一笑,笑的溫和極了。
藍衣女子的笑容與著她亦南歌的淺笑全然不同,藍衣女子笑的純真無憂,不同于亦南歌的淡然:“姑娘,婢子胡說,還請姑娘不要怪罪,小女傾悠然在這給姑娘道上一句歉?!?p> 聽著有人在喚著自己,亦南歌微微抬起眼,便落出了她那張傾城絕代的面容,亦南歌淺笑,雖是不知那女子為何要與自己道歉,卻也是微微點頭,接受了女子的歉意。
“無妨,公主不必與我道歉?!?p> 兩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明明同屬于溫婉姿容,然則一個出塵向陽,一個卻是出塵不染。
藍衣女子笑了笑,卻是沒有驚訝于亦南歌喚出了自個的身份,倒是車轎前的那兩個穿著鵝黃色羅裙的女子,雙手捂著嘴,有些驚訝。
眼前的白衣女子,竟是知曉她家主子的身份。
她家主子雖然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大云國與著梁國國姓同姓的頗多,而且梁國皇氏姓名極為保密,通常不被她國人知曉,眼前的白衣女子又是怎么知曉的?
亦南歌也不管那主仆三人是否吃驚,只是將視線全轉(zhuǎn)移到那走在車轎前方的司鏡,只見著亦南歌揮動著左手持著的白玉扇子,嘴角微微上揚,落出那雙可愛的虎牙:“司大人,辛苦了?!?p> 那馬背上的少年郎,微微紅了臉,由于夜色的原因,你瞧不見他的面容,不過你隱隱知曉,那是一個十分俊美的男子。
男子不曾說話,卻也不曾騎馬往著前走,直待很久,才吐出了一個:“嗯。”
話語一畢,他的臉頰又紅了幾分,隨即又順著臉頰,漸漸紅到了耳后。
“好久不見?!?p> 這四個字被男子咬得很輕,輕的就似是對著他自己說道,而不是對眼前的白衣女子說道。
白衣似雪,紫衣飄蕩,女子瞧著男子再笑,便也跟著笑了笑,而男子紅著耳根,似是不好意思,將視線微微瞧向一旁。
守城人見著了紫衣男子腰間的玉佩,紛紛走至一旁為著這一行人開城門。
司鏡聽著了開城門的聲音,這才將視線微微轉(zhuǎn)向亦南歌,似是在問,你可要一同進去?
亦南歌對著男子微微搖了搖頭,未曾說話,而男子見著,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卻又是紅著臉笑了笑,帶著那一群人進了京都。
“司將軍,可是認識那白衣女子?”凝兒開口問道,她生長于大梁,是長公主的貼身侍女,也向來直來直往慣了。
司鏡點了點頭,雖騎在馬背上,可視野卻全落在城門外的那一襲白衣身上。
他向來不喜歡說話,所以通便便是任隨著他人與他說道,而他靜靜待在一旁聽著,卻從不不開口多說半個字。
他是一個武將,雖在戰(zhàn)場上有著他人所不敵的勇猛,可在私下,他卻是內(nèi)斂的很。
“在這大云京都,有兩個女子讓人記憶深刻,一個便是曾稱霸三國的長憶長公主,再一個便是擊敗長憶長公主的副相亦郡主。”
車轎中的藍衣女子又卷起了車簾,正眼瞧向那正靠著城墻上瞇著眼養(yǎng)神的亦南歌。
“今日一見,還真應了百聞不如一見的道理?!?p> 傾悠然有一張傾城臉,話語間全是打量,她的聲音如那潺潺流水,風拂楊柳,低回輕柔,總帶著幾分溫弱。
坐在車轎外的丫鬟聽著傾悠然的這一語,忙捂住嘴不敢接話,她們方才嘲笑的竟是當年擊敗長憶長公主的,那個傳說中的狠毒女子,亦南歌?
當年長憶長公主統(tǒng)治大云,攻打蜀魏,一戰(zhàn)便戰(zhàn)到了那兩國城池底下,殺敵無數(shù),也因此聞名于大洲,而亦南歌則是憑借著自己的朝謀之術,竟將長憶長公主給扒了下來,也由此,也讓他們這些小國更是害怕亦南歌的手段。
大梁國中,城中小兒只要是一哭鬧,他家父母便會說道,再哭在鬧,便叫亦郡主或者長憶長公主來教訓著你,也由著這一句話,那小兒便只會忍住自己心中的哭意,抽泣幾聲。
亦南歌就這樣瞇著眼,全然不知曉自己在大梁國人心中的形象。
她將雙手繼續(xù)懷抱在一起,不曾瞧向他處,只是站在一個不算起眼的角落,仿佛是在享受黑暗,然而又讓人覺得黑暗中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又聽見了等待中的馬蹄聲,只瞧見,本十分慵懶的亦南歌,卻在那一瞬猛的睜開雙眼,直直的瞧著那車轎處的人。
如果說,為何明知到點會關城門,亦南歌卻是不愿意尋個村子住上一夜的緣由,估計就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