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以蕊的本事我一直都不敢外傳,好在之前準備的充分,有什么小問題的,帶來的箱子里總有配好的,這樣她們最多以為以蕊略通藥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我點了點頭,“只是沒想到他一個小娃娃力氣到不小?!毕氲叫〖一锟蓯鄣哪?,我不禁笑出聲。
許是書蕾見我心情不錯,繼續(xù)說道,“其實小少爺養(yǎng)成如今這樣老夫人也很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哦?為何?”這小家伙生龍活虎的樣子,不像是身子弱的樣子啊。
“袁姨娘生產(chǎn)的時候…很是艱難,”我余光感受到書蕾正小心翼翼的瞥眼瞧我,見我沒什么異樣,便又繼續(xù),
“原本說好若是個小少爺便養(yǎng)在夫人名下的,可小少爺三天兩頭的不好,尤其容易得風寒,簡直招不得一點兒風,說是有一次發(fā)熱竟是以為丫頭打簾子時錯了方向…”
“后來,老夫人說夫人忙于府中瑣事滕不開手,便將小少爺接了過去,停了藥,天天牛乳喝著,吃食上也精致,也就是今年才瞧見小少爺?shù)哪樕嫌辛搜??!?p> 啊,怪不得小家伙兒并沒有虎頭虎腦之感,現(xiàn)在想來,原是因著這孩子瘦弱非常。
話說打簾子的工夫,就能著了涼,也確實孱弱了些。
不對,夫人掌握府內(nèi)中饋,端看著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本也不是什么勤儉持家之人,想來她屋里應比祖母那里更細致些才是,怎的反倒是到了祖母那里,還停了藥、就好了呢?
書蕾是想告訴我什么?
我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看她,盯得她直發(fā)毛。
我這時突然問了一句,“那袁姨娘呢?”
她瞬時舒展了方才有些瑟縮的身子,看向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有些激動地說,
“袁姨娘起初也是鬧過好一段時日的,后來聽說老夫人叫她去了一次,出來以后便安靜了,小少爺?shù)嚼戏蛉四抢锖?,她便再也不鬧了,日日稱病在自己個兒屋內(nèi),直到現(xiàn)在?!?p> 明白了,這里面肯定是有一番曲折的。書蕾這是在提醒我,白氏一手遮天,若沒有老夫人的庇護,莫說過活,怕是連活,都難。
所以,作為白氏眼中釘?shù)男∫?,我要遠離他么?可一想到剛才他那小小的身子撞在我懷里的感覺,我又真的有點不舍。
罷了罷了。來日方長,走一步看一步吧。
深呼吸讓自己松快一下,我轉(zhuǎn)回身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去吧。”
書蕾點了點頭,仿佛方才什么都沒有說過的樣子,扶著我回了司音閣。
令我沒想到的是,我上午才做了一把小寅清的肉墊,袁姨娘晚上就來訪了。
“姨娘請坐?!蔽倚χ诖采献寱俳o她看座,綠蕓又從端出來了一盤前兩日父親從外邊兒帶來的蜜餞果子,遞與她嘗嘗。
“姑娘客氣了,只是我這清修之人,做不得什么讓菩薩感念的大事,吃食上再不嚴謹些,怕是菩薩要怪罪了?!彼樕蠋е粲腥魺o的笑意,也有著若有若無的距離。
綠蕓只好將盤子收起來,又沏了杯茶,袁姨娘方才接過,一點一點品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不禁細細打量起來。
她很年輕,面相上看,怎么也不過三十,五官明麗,卻硬生生的被一身灰藍色的袍子壓了下去。
舉止優(yōu)雅,即便是于我第一次見面不知彼此深淺,也能坐在那里低頭專心優(yōu)雅的喝茶,不看旁的半分,氣度著實不凡!
這樣一個女子,如何能如書蕾所說撒潑的大鬧,我是如何也想不出來的。
她專心的喝,我也耐心的等她,直到她將茶杯穩(wěn)穩(wěn)地輕放在桌子上,才終于緩緩開口,
“妾身近日冒昧前來,想來以二小姐的聰慧必知緣由,”她起身,鄭重向我行了大禮。
我急忙起身,將她扶起,“姨娘萬萬不必如此,本也是舉手之勞?!边@話我本是實話實說,成為肉墊確實不是我的主觀行為,的的確確小家伙兒自己個兒撞上來的,實在不敢居功。
“不管如何,若沒有二小姐,寅清怕是又要…”她頓了頓,“總之,二小姐這情,妾身記下了?!?p> 我這‘恩人’做的實在有些尷尬,只好厚著臉皮與她繼續(xù)寒暄。
扶她坐下,我也回坐在床邊。
才聽她又道,“妾身本是鄙賤之軀,心中偏有所求,平日里少理方外俗世,只一心供著菩薩,故遲遲未來給二小姐請安,還請二小姐您莫怪?!?p> 我微笑回她,“姨娘嚴重了,我一個女娃娃,回府已然驚動眾多長輩,心下本就難安,若再誤了您清修,便是我的罪過了?!?p> 她看著我微微點頭,不再繼續(xù)糾纏這個話題,“今日來的突然,妾身也實在沒什么好東西,”
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綠蕓,綠蕓又拿來給我,打開一瞧,竟是一直赤金鑲珍珠步搖。
這東西,莫說送禮,添妝都綽綽有余,我實在不敢收她如此大禮,連忙讓綠蕓還給她,“這太貴重了!”
她卻擺擺手執(zhí)意不收,“妾身粗鄙,翻找了半天,實在也就這么一件拿得出手,還請二小姐全了我這個做母親的心思!”
我見她說話間又要起身行禮,趕緊讓綠蕓好生收著,
“那姨娘看這樣如何,步搖先放在我這里保管,等、”我頓了頓,我這么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說什么婚假實在是有些怪異,想了想,換了個說法,“等二弟用得上的時候,再歸還與他?!?p> 她張口還要說什么,我緊接著道,“姨娘莫要再說,若這樣都不肯依,這寶貝,我可就真不敢要了?!?p> 她只得點頭同意,又寒暄了一會兒,便帶著丫頭起身告辭了。
出了司音閣的門子,丫鬟小桃才敢張口問自家主子,“姨娘為何非要將步搖送與二小姐?那可是您壓箱底的寶貝?。∧皇窃胫?,以后二少爺娶妻時做聘禮的么?”
袁姨娘此時又恢復了一慣老神在在的模樣,她右邊嘴角微翹,冷哼一聲,
“她才看不上這些東西呢!”那日她回府,搬箱的有她的人,回來說箱子個頂個兒的沉。都是藥材?騙誰呢?怕藥味剛好做了幌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