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出芽率0%的大豆

　　費師傅走到近前，才看到倉庫里還有兩個人，一個胖小子見過幾面，好像是小老板的朋友，另一個文質彬彬，溫和可親，正是黃大刀。趕緊低下頭站好，恭敬地喊了一聲【大刀叔】。

　　黃大刀點點頭，沒有說話，眼睛盯著他手里的托盤，若有所思。

　　“奇怪！”董小磐伸手從托盤里抓起一把大豆，輕輕一捏，豆皮和豆身就分離了。

　　“浸泡時間夠了?！彼u價。然后，丟了一顆黃豆到嘴巴里?！八|沒有問題，嗯……大豆的味道淡了些……”

　　說著，他伸手到黃大刀面前，黃大刀伸手，選了一顆大豆，也丟進嘴里。

　　片刻之后，黃大刀點點頭，說道：“味道的確少點意思，不夠有味。”

　　“但是不應該?。　倍∨推婀值氐?。

　　“是啊，就算是陳年的大豆，出芽率低，也不可能一顆都不發(fā)芽！”黃大刀看著眼前的一盤大豆，也很奇怪。

　　一般來說，陳年的黃豆，表皮發(fā)干發(fā)皺，色澤黯淡，出芽率只有80-90%。

　　陳年越久，出芽率越低，但是像這樣，出芽率為0，確實從來沒有見過的。這得是陳了多少年啊！

　　而且，眼前這一批大豆，從外表上來看，并不是陳年大豆。而且以他豐富的經(jīng)驗，這一批大豆，成熟采摘的時間距離現(xiàn)在，絕對不超過半年，正是發(fā)芽高峰期，幾乎可以100%出芽。

　　答案呼之欲出，王天一也松了一口氣。從他聽到新區(qū)菜市場，就欲言又止。但是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一直沉默。

　　現(xiàn)在，問題直指大豆，他也就放心了。

　　相信以大刀叔的老練，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真正的問題所在。看看時間也快到下午上課時間了，他和兩人道了別，回到了補習班。

　　補習班仍舊熱鬧。

　　尹依依身邊聚集了一群人，共話八卦；

　　吳浩在楊迪身邊，小意地獻著殷勤；

　　大蘋果津津有味地啃著大蘋果；

　　葉凡眼睛盯著手機屏幕，十指飛舞帶出一片殘影；

　　眼睛男捧著厚厚的字典，聚精會神地看著……

　　上課了，每日一碗的雞湯，照灌不誤。

　　王天一心頭煩惱。不久之前執(zhí)行的生命力吸收計劃，弊端在這些天一一顯現(xiàn)，他不知道該怎么補償那些受害者。

　　想想自己的家底——賬戶上可憐兮兮的五位數(shù)，即將成為最小的五位數(shù)。

　　唉！

　　再次嘆了一口氣。

　　課間的時候，王天一出了教學大樓，到學校對面的小賣部里買了一瓶飲料，看見趴在小賣部角落里的黑貓大王，它咧開嘴巴笑得得意，就像是偷吃了一條鮮美的大魚。

　　小賣部的老板，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大多數(shù)的時候，他都像一個垂垂老矣的老翁，躺在店門口的搖椅上，瞇著眼睛，打量胡同里來來去去的人群。

　　在王天一看來，小賣部的生意很慘淡，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他很懷疑老板開店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貪念胡同里的陽光。

　　這一條胡同，細數(shù)下來，有十幾家同類商鋪，相對而言，這個店的位置不差。正對百草學堂的大門口。

　　生意不好，只能怪老板太懶。

　　整個店，從裝修、店內(nèi)布局到商品配置，都給人一種落后時代十幾年的感覺。

　　別的店，都有自己的特色，有清晰的目標顧客群，為特定的顧客群配置合適的商品。想做女學生的生意，就在小飾品上下功夫；有做男同學生意的，網(wǎng)絡熱賣書籍應有盡有；有服務于學霸的，參考書和名校出品的試題集月月翻新……

　　這家店，啥都沒有，連店內(nèi)照明的燈都不舍得多裝幾盞，昏昏沉沉的。賣的東西，就那么些，品種不全不說，還經(jīng)常缺貨斷貨。一副關門倒計時，清倉甩賣的凄慘樣。

　　王天一經(jīng)常到這個店買瓶飲料什么的，照顧一下生意。

　　課間休息，同學們蜂擁到街道上，趁著不多的時間買點吃的喝的，補充一下能量，再回到課堂上繼續(xù)被摧殘。

　　就連這個時候，店里的顧客，也只有王天一一個人。

　　老板慢悠悠地收錢，一點也不著急，一點也不在意，好像店里的生意好不好，都沒有關系，他都不在意似的。

　　收銀臺上，擺著一盆奇怪的植物。那是一棵小樹，不長葉子，只結果。果實是一種紅艷艷的小圓球，櫻桃般大小，紅得發(fā)紫，很好看。

　　今天，樹上的小果子少了好幾顆。王天一有一次無聊，偷偷數(shù)過，一共七顆，當時還想起葫蘆娃的歌詞【一根藤上七朵花……】，當時情不自禁地唱：一棵樹上七顆果……

　　老板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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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在，樹上只有四顆紅果子了。不知道被誰摘去了。

　　不知道這種紅果子好不好吃呢?

　　一個下午很快過去。放學后，王天一接到黑貓大王，一起奔向菜市場買菜。

　　對于自己的無心之失，不管他多么懊悔，也沒有辦法補救。而且，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補救，而是活下去。

　　一天過去，生命力時長只剩下9。悄無聲息的時間流逝，第一次以倒計時的方式呈現(xiàn)在他的面前，這種不斷失去的感覺，讓他后背發(fā)涼。

　　**

　　一棟普通的高樓里，有一間外表看上去很普通的房間，房門上有一個普普通通的牌子——信息部。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公司里，普通的部門。負責的可能是計算機維修、網(wǎng)絡維護等工作。

　　但是當你走進去，就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只有在科幻片里才能看見的地方。

　　房間不算很大，大小相當于一個教室的面積。房間正中央，是一面大大的鏡子。流線型設計，看起來就像是一條躍出水面的游魚。

　　房間的四壁和天花，是一整塊的屏幕，屏幕上的畫面飛快變幻。

　　前一秒還是蒼山，下一秒是深海；前一刻是文字，下一刻是奇怪的符號……

　　圖像、文字、符號各種信息在屏幕上快速出現(xiàn)，又快速消失。

　　如果視神經(jīng)足夠敏捷，甚至會發(fā)現(xiàn)其中某一幀，無比眼熟。可能曾經(jīng)在自己的手機上出現(xiàn)過同樣的畫面。

　　無數(shù)的屏幕，是信息的海洋。虛擬的網(wǎng)絡世界里，無數(shù)的信息匯聚到這一個普通的房間里，經(jīng)過某種處理，一條一條信息被整理出來，顯示在房間中央的鏡子上。

　　其中一條赫然是：

　　“2019年8月14日至8月18日，江右省洪都市共有13人在不同的社交媒體上發(fā)布同一信息：購買的豆類不發(fā)芽。

　　其中喵信朋友圈6人、微博3人、論壇1人、企鵝聊天3人……”

　　房間里空無一人，只有呼呼的壓縮機工作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