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來你還在
知道自己已經(jīng)阻擋不了末日的來臨并且沒有辦法幫助顧小角后,顧疏幕徹底的放棄了,等待終結(jié)的降臨。
繁星高掛天穹,孤獨地閃耀著微弱的光芒,所有都一成不變,唯獨那特例的一顆變大的星星。
顧疏幕本來以為來到了這個白堊紀(jì)的世界自己可以無憂無慮的活很久很久,直到‘??颂K魯伯’來的這么快,擊碎了他的幻想。
顧疏幕看著繁星點綴的天空,一顆很大很明亮的星星正在閃耀,有些感嘆。
“你知道嗎?”顧疏幕看著那顆變大的行星。
“我活了很久很久,雖然肯定沒你久。但也好像有一千多年了,時間對于我而言毫無印象,它們無法在我身上留下痕跡,但我卻能從其他人和事物的改變中捕捉它們的軌跡?!?p> “這真是偉大的力量啊……”
顧疏幕對著天空自言自語地說著,忽然又嘆息一聲。
“可是,究竟是什么?死亡究竟是什么……”
“我除了看到人生的記憶閃回之外就再也沒有特殊之感。”
“是所有人都這樣還是只有我一個?”
“我是孤獨的嗎?”
“有人像我一樣嗎?”
疑惑在顧疏幕的心里蔓延,思緒開始紛飛,顧疏幕已經(jīng)不記得有多少的夜晚自己這樣問自己,沒有人給他答案,而他也漸漸不會再問這種問題。
但這些問題一直深埋在他的心底,他一直都想要一個答案。
如果再過一會隕石就要墜落該多好,那時候我已經(jīng)睡著了,在夢中再一次死亡,或許就是終結(jié),或許又是新的人生。
他不知道。
如果是又一個人生呢?
顧疏幕想了想。
就算是,到頭來他也會麻木的吧。
晚風(fēng)吹過,帶來絲絲涼意,顧疏幕感覺有些冷了,他將蓑衣披在自己的身上,感覺還是有些冷,決定把火點燃。
其他人活了一千年會怎么樣顧疏幕不知道,但他活了一千年就是學(xué)會了很多很多東西,見過很多很多人,經(jīng)歷過很多很多事。
其中生火的方法他就會三十種以上,盡管如此,顧疏幕也從來不會在意這樣,更不會去吹噓,畢竟這是他一千年來的積累,換成別人可能比他會得還多,所以這沒有什么好驕傲的。
火很快就生起來了,微弱的小火苗在晚風(fēng)中搖搖欲墜,顧疏幕不得不用手護(hù)住它不被吹滅。
當(dāng)火燃大后顧疏幕往里面添了幾根大的木塊便不再去理會它了。
有人說過,人都是有局限,只要是人就終究無法脫離一些東西。
比如情感,比如說死亡。
顧疏幕覺得他應(yīng)該算是擺脫了死亡的束縛,畢竟他想死就死,不想死就怎么也死不了。
但情感他還沒有擺脫,以前他把情感都隱藏起來,來到這里他又將情感敞開,但現(xiàn)在他又后悔了。
你不知道,那種看著一個個親密的人在你眼前死去,而你無法陪伴,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畢竟,你一個不死的人,有什么資格來安慰一個快死的人?
別人只會認(rèn)為你假惺惺的。
所以顧疏幕在以前將自己藏了起來,就像在大冬天里,所有人在清晨起床后都會將自己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能多緊就多緊,希望永遠(yuǎn)不放開。
但對于別人來說,那冬天只是幾個月,而對于顧疏幕而言,他的冬天長達(dá)幾百年。
來到白堊紀(jì)本以為是春天來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不過是一場短暫的回暖,這才是冬季的剛剛開始,即將來到的更加嚴(yán)酷的寒冬。
顧疏幕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出生,但他知道自己被他的父親兼師父撿到的那一年,北宋成立了。
他經(jīng)歷過檀淵之盟;眼看著元吳建立西夏逐漸強大;他曾經(jīng)是王安石新法的贊成者;他經(jīng)歷了屈辱的靖康恥;他看著金國一舉獨大,滅遼滅北宋;他等來了南宋的滅亡和元朝的建立;他見證著元朝四處起義然后明朝建立;他也曾遙遙地看著明長城修建;目送鄭和七次下西洋;他有幸認(rèn)識后世出名的戚繼光;他看著強盛的明朝一步步衰敗,清朝的崛起;他歷經(jīng)了康熙的發(fā)展,乾隆的鼎盛;見證了清俄《尼布楚條約》;他曾站在林則徐銷煙圍觀的人群之中;他親眼看著民族的衰微落寞;歷經(jīng)了洋務(wù)運動的反抗;他還看著腐朽的清王朝滅亡,民國的來到;直到國民政府的成立,日本的入侵;隨后他又見證了新中國的誕生,民族的崛起……
他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直到他早已厭煩。
顧疏幕上一生親眼見證了不知其數(shù)的人在他面前死亡,他親手送走了摯愛的親人與朋友,直到他不再有朋友親人。
他孤獨一人走來,滿是落寞地離開了那個世界,來到了這個無憂無慮的時代。
可是這一切又將重演,顧疏幕卻無法再麻木無情的面對。
一顆將會滅亡整個世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生命的小行星就在他頭上的天空中閃耀。
顧疏幕不能再冷漠以對。
他經(jīng)歷了那么多,什么事也沒有改變,而如今他想要改變顧小角的命運,卻發(fā)現(xiàn)他無能為力。
或許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意承認(rèn)罷了,心里還保留著一絲希望。
有些事情,雖然可以改變,但對你而言,其實早已注定。
顧疏幕看著還在睡覺的顧小角,突然有一股悲傷想要宣泄,他想要將這一切告訴別人。
他輕輕地走到顧小角身旁,用手撫摸著他碩大的腦袋,然后將頭輕輕地靠過去,在他耳邊說道。
“小角,你知道嗎?我活了好久好久,經(jīng)歷過許許多多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所有人一生該經(jīng)歷的我都經(jīng)歷了。看著一個個熟悉的人相繼離我而去,我從最開始的悲傷難過,到后來的無言沉默,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無所謂了。即使有人離去對我而言也不過只是平常生命的一天?!?p> “對此我已經(jīng)毫無感覺了。”
“但是,我不想你離去,真的不想?!?p> “可是我無能為力,真的很抱歉,你能理解我嗎?”
“你能聽懂我說什么了嗎?”
“其實啊,我已經(jīng)一千多歲了,是個老人了,老人都喜歡嘮叨的不是嗎?”
顧小角在熟睡著,顧疏幕只是對著它在自言自語,他不需要它聽到,顧疏幕只是想要對一個人傾訴而已,哪怕它沒有聽,哪怕它聽也聽不懂。
顧小角睡得很熟,它終究只是一頭恐龍。
看到這一幕,顧疏幕的眼神突然暗淡下去,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隨后低低地說了一句,只聽到他喃喃地說:
“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也不能理解我說的話,你甚至,根本沒有聽懂一句,你終究不是人……”
顧小角在睡著,即使它醒著它也聽不懂顧疏幕在說什么,他們之間有著一層無法代替的隔閡。
顧疏幕靜靜地看著它,然后忽然用雙手抱住他碩大的腦袋,用額頭輕輕靠在它的眼睛旁邊,就這樣靠著。
不知道為什么,顧疏幕就像這么一直靠下去,直到所有生命凋零,直到世界毀滅也不放開,讓他真正的死亡。
他不想再經(jīng)歷那種痛苦,那種親眼看著親密的人死去的痛苦。
最難過的不是你救不了他,而是你知道自己可以活著,而他不行。
君自來
第一卷是試水作品,第二卷將會是靈魂。 題外話,現(xiàn)在十點三十分,剛剛發(fā)現(xiàn)居然有除了我小號外的人打賞。謝謝了(^~^) 名字叫啥來著,我康康: 感謝‘筱?!▃he)